陽春三四月,桃李芬芳,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就在這草長鶯飛、萬物復甦的春季,“帝都私人會所”正式開張了。
帝都私人會所,坐落在S市之前那塊鬧鬼鬧得沸沸揚揚的徐家灣老地皮之上,幸而得觀音度化賜福,這塊地如今可是市民眼中的吉地。除去帝都私人會所,拆遷那片居民區如今也正緊鑼密鼓建造中,小區尚在建造,那預定套房的卻已經滿員。想在這塊地上購房安家的,自然都是有錢人,只因此時的地皮已然是寸土寸金,平常人如何住得起?
而帝都私人會所,佔地面積確實不小,可也只是建造了五層。雖然只有五層,卻是集娛樂休閒一體。一樓商鋪、二樓食府、三樓四樓休閒娛樂、五樓養生會所。
養生會所,慕雅歌布了風水陣,能到這層來消費的那都是社會最頂端的上流人羣。儘管無人知曉這養生會所的內裡乾坤,可富貴之家對於養生卻是極其看重,和健康相比,錢又算得了什麼?大抵都是想沾沾此地的吉氣,也圖個心安。更重要的一點是,此地皮最終是被龍家拿下的。龍家,商界的龍頭老大,龍家出品,品位和檔次自然無人質疑,卻是無人得知這帝都私人會所幕後的大老闆其實是慕雅歌。
帝都私人會所開業的當天,慕雅歌作爲剪綵嘉賓出席了開業典禮,紫琉璃也是嘉賓之一。《驅魔少女》票房大賣的同時,慕雅歌全民公主的形象更深入人心,身價又是水漲船高,而飾演吸血鬼的紫琉璃也虜獲了廣大少女,確切說來應該是女性觀衆的心。現今這二人一出,帝都會所門庭若市,生意之好可見一斑。
不僅如此,開業當天,道賀的人羣一波接一波,這其中除去商界的名流,竟然連黑道的人都來了。瞧那黑色名貴卻低調的車一輛輛停穩,車內步下的黑衣人一個個目不斜視,手捧賀禮就直接進了會所。
在場名流都頗有眼力,現如今道上的幾位當家人也基本知曉,不想今日卻是全來了。無不感嘆:龍家,當真是好能耐!
驚訝的卻還在後面,S市那些道上的小頭目來道賀不算什麼,可連兄弟會當家都來了,這就有些驚悚了,哪料到之後來的男人就更讓人大開了眼界。
男人一身休閒白衣,說不出的優雅高貴,卻又寒氣逼人。臉上半截銀色面具,讓人窺不得其真顏,只嘴角的一彎弧度顯示心情愉悅。無人知曉來者是誰,直到男人身邊的黑衣人向龍君凜遞上賀禮時說了句“閻主來賀”,衆人無不驚脫了眼珠,就連龍君凜本人都半天回不過神。
閻主?黑道的王者,竟然會來?這龍家,到底是祖墳冒了多少的青煙!這還沒完,門口又來了一人——
同樣是半截遮了容顏的面具,一身黑衣,論身形,比閻主肯定是“嬌小”了些,就連外露的皮膚也是白嫩無暇,然那通身的氣度卻是一點也不輸人。
就在衆人猜測來人是誰時,神秘人身旁的男人將禮盒遞交給龍君凜,說了聲“暗皇來賀”,那神秘人脣角一勾,說:“恭賀龍少!”
雌雄莫辨!
暗皇!竟然是現今和閻主並駕齊驅的暗皇!無怪乎無人知曉暗皇的底細,就眼前所見,看身形雖沒有女性特徵,可有如此身份的人不該是這麼柔弱纔對。可聽聲音又分明是個男聲,當真是分不出暗皇究竟是男是女了。
龍君凜有些怔忪,今兒這是怎麼了?這些令人仰望的大人物竟然來給他道賀!驚悚、太驚悚了!
然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幫黑道人物道賀完後,在龍家的酒會上竟然齊齊走向了慕雅歌。反觀慕雅歌,竟然和這些人相談甚歡!這是什麼情況?慕雅歌和這些人交好?如今誰人敢說慕雅歌不是真正的全民公主,就連黑道打人物都對其愛護有加,這女人,能不紅?
在場媒體朋友很多,可誰也沒有那個膽子按下手裡的快門。有人確實是想抓新聞,可人家閻主和暗皇似是知曉這些人的心思,淡淡掃來一眼,幾個蠢蠢欲動的人就驚掉了手裡的相機。艾瑪,太可怕了!那眼神,雖淡,可淡得就彷彿看死人!阿彌陀佛,還是命重要,什麼狗屁新聞,都見鬼去吧。反正那慕雅歌,是無人得罪得起了。既然得罪不起,那就好好供着!怎麼說這也是人家的能耐,演藝圈出了這樣的能人,也不算是壞事,人家做派擺在那裡,沒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那就繼續捧吧!
然而慕雅歌這一角的場景卻是這樣的——
暗皇執杯和閻主對碰,出口卻是一句宛如黃鶯的女聲:“魄哥哥,你好高調,這可是壞了你閻門一直以來低調處事的規矩。”
閻主抿了口紅酒,薄脣上染上一抹酒漬,笑道:“歌兒的帝都開張,身爲未婚夫的我怎能不來捧場?低調?那歌兒你低調了嗎?自己給自己捧場,呵呵!”
“主人們,你們這麼高調亮相,演藝圈裡,誰還敢對主人您動歪心思?巴結您都來不及!”梅三娘幻化的慕雅歌樂在其中,跟着主人就是好啊,這人世間的繁華又可以體驗一把了。話說這紅酒味道真不錯,弄幾瓶回去?
“我們亮相了嗎?”二人異口同聲,相互笑看一眼,誰認得出他們?就連龍君凜都是一副莫名之色。
龍君凜有些暈,是真暈。這帝都幕後的老闆他自然知道,自己不過是在明面上充個場以惑世人。一直知道弟妹本事大,之前訂婚之時那一票黑衣人就已經讓他大吃一驚了,可一想到現在,絕對的小巫見大巫,這絕對是手眼通天啊。雅丫頭,龍家都說要護着你,可如今一看,倒更像是你在護着龍家啊。
而慕國泰和展芳更暈,二人如今自然是帝都的管理人員,如此大的場面真叫人手心捏了把汗。商界名流的到來無非是錦上添花,可之後的黑衣人嘛,看着衆人眼底的忌諱,夫妻二人怎會不明白?那都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可奇怪的是雅丫頭是怎麼認識這些人的?之前訂婚時,兄弟會什麼的來他們就已經覺得莫名其妙了。現在什麼閻主暗皇,聽起來就很了不得的樣子,乖乖!自家的小公主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黑道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送完賀禮,和慕雅歌寒暄幾句紛紛退場。衆人猶如霧裡看花,話說這到底是來給龍家道賀還是藉機看望慕雅歌,怎麼就讓人看不明白了呢?儘管看不明白,可心底一致有了認知:慕雅歌,不能得罪!
——首發——
帝都私人會所一樓西北角的一個門面,在衆商鋪中很不顯眼,更別談引人注目了,唯獨牌匾上的“前世今生館”五個大字讓人覺得挺神秘。看到的人雖然覺得好奇,偶爾也會頓足看上幾眼,可真正進去的人不多。大抵都是一個想法:裝神弄鬼!誰信?還前世今生,好大的口氣!
一開始,來的人確實不多,儘管不多,可前世今生館的收入卻是不菲。而且去了的人都諱莫如深,心甘情願掏支票。明面上誰都不敢亂說,暗地裡上流人羣對前世今生館的名頭已經如雷貫耳。
又一個週末,與各大商鋪人潮如涌相比,前世今生館前門可羅雀。一個全身名牌的女人帽檐拉得很低,眼戴墨鏡,如此本就已看不清樣貌,可女人還是用圍巾將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站在門口看着手中的名片躊躇不前,這裡,真的可以解決她家中的難題嗎?
就在女人猶豫不決,準備轉身離去之時,從門口走出一人。一個男人,看樣子三十左右,身着一襲白色的古裝。沒錯,就是古裝。一頭閃亮的金髮,琥珀般的雙眸直入人心,劍眉入鬢,五官剛毅俊朗。看似一副外國人的長相偏生一身古裝,卻無絲毫違和感,反倒端的一副仙人之姿。
男人磁性動聽的嗓音響起:“來便是有緣,我家主人請您入內小坐,便是喝杯茶水,也可靜心!”
男人說完就轉身入內,似乎篤定了女人會跟着進來。
她都把自己打扮得如此嚴實,還有人看出她心慌意亂?女人不由自主就跟了進去。
店面不大,內裡卻也不小。女人一進屋,便仿似身處紅塵之外。
屋內薰香環繞,四壁掛的都是古韻十足的字畫,蘭花碧草,生機盎然。一副竹簾隔了人窺探的視線,背後的人影若隱若現,卻探不得半分。竹簾前,現於眼前的是一方矮竹臺,臺前幾個蒲團,顯然是給來人坐的。
竹簾兩側各站一道身影,金髮男子是其一,而另一側,也是個男子,確切地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同樣一身古裝,卻是一頭紅髮,紅得純正而耀眼。看着雖稚嫩,可出色的五官比起被包裝過的明星過之而無不及,與三十左右男人的沉穩相比,少年脣角微揚,挑起一抹弧度,眼底興味盎然。
“坐!”清脆的女聲起,顯然是竹簾後的人所發,是個女子,聽聲音似乎很年輕。
透過竹簾的縫隙,依稀可見內裡女子的動作,沏茶。行雲流水,娉婷多姿,素手輕揚,茶香四溢:“小金,給客人上茶。”
“是!”男人恭敬應道,一盞香茶便奉到了女人的面前。
金髮和紅髮?自然是那兩隻小貓,也就是獅王和年幼的獅仔,前不久,小金子終於得化人形,而小火也從奶娃娃長成了大男孩。如今二人便以人形跟在了慕雅歌身邊,顯然竹簾後的女子便是慕雅歌了。
坐在蒲團上的女人這才一一卸下身上的僞裝,看年紀約莫四十,保養很好,只是眼底的黑眼圈深了些,顯然被煩事所擾已久。看那一身的裝束及坐姿和飲茶的神態動作,極有修養,定然是富貴之家的貴婦。
女人也並不急着說話,默默飲茶,四人一時無語。女人不急,慕雅歌更不急,陪同着淺酌。雖是淺酌,實則是細細查看了女人的面相,手底暗暗掐算幾下,明瞭幾分。
半晌過後,女人終於放下茶盞,擡眸剛要說話,卻被竹簾後的女子搶了先。
“夫人積憂在心、夜不成寐,精神恍惚、時常心悸,今日來此卻是不爲自己所求,全爲你的夫婿!”
女人心下“咯噔”一聲,全中!看來傳言不虛,既然不虛,便是有望。女人難言激動之情,說出的話有些發抖:“是,是的大師,那可有化解的辦法?”
“夫人莫急,你且說說具體情況。”她真不是神仙,沒那麼神通廣大,蹊蹺是看出一些,可要印證心中所想也得了解情況不是?
“我老公以前對我很好,噓寒問暖,儘管生意忙,可一點也沒委屈冷落我。世人都羨慕我嫁了個好老公,我也覺得是,很幸福。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閤家歡樂。”女人說到這裡臉上洋溢的幸福真真切切,的確所言非虛,可轉瞬就暗了雙眸,“可是現在,他變了。對我說不上壞,可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舉案齊眉、如膠似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了,他將自己關在書房內,飯菜都是放在書房門口,卻吃得很少。也不讓人踏進書房半步,連家族生意都不管不顧。若只是冷落我也無妨,可安氏集團若沒了他,該如何經營下去?旗下那麼多員工又該怎麼辦?”
說到這裡又喝了口茶,似要平復心情:“我實在看不過眼,有一次進了書房見他正伏在書桌上睡覺。手上抱着一本泛黃的古書,儘管消瘦得不成人形,可臉上卻浮現滿足的笑意。將他搖醒後,他卻變了臉,訓斥我不該隨意進他的書房。我和他結婚十六年,他還從未對我紅過臉,可那一次卻凶神惡煞,彷彿變了個人。大師,你說,他是不是中邪了?”
“那我且問你,書房內是不是日日供香?”沒錯了,果然如此。
“是,一個月來日日供奉,從不間斷。”連這都知道?果然神人!女人眼底燃起希翼之光,就地磕了個頭,“大師,求求大師救救我老公,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聽說、聽說您很靈驗,所以、所以我抱着一試的心理過來。本來還有些不信,現在……求求大師了!”
“我明白了,你且回去,晚上我會親自走一趟。小火,送客!”慕雅歌揚了揚手,很顯然已是胸有成竹。
“大、大師,晚上您真的來嗎?我給您地址!”女人說着就開始掏包,想要寫下住所。
“夫人請回,我家主人既然說了會去便不會食言,你在家安心候着便好。”小火上前一步,隻手一請,送客。
女人忙碌的手一停,確實,既然是大師,有什麼是不知道的?自己真是操心過度,還怕人家糊弄自己不來麼?小心思卻是一眼被人給看穿了。不好意思紅了臉,起身:“謝大師,那我就先回去了。”
女人走後,小火便毫無形象坐在了慕雅歌身側,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女主人,真香!這活小火喜歡。”
“兒子,沒大沒小,賴在主人身邊像什麼樣子?你當自己還小?”小金子有些無語,話說這兒子跳脫的性子到底像誰呢?
“父王,你別整天板着個臉,客人都要被你給嚇跑了,這可是會影響女主人的生意。”小火嬉笑,擡手就給慕雅歌添了茶水,“女主人,我說得沒錯吧?父王太嚴肅了。”
慕雅歌淺笑,摸了摸小火的頭:“你這般沒個正經,可別被魄哥哥給逮住,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不會不會,主人不知道的,還是女主人好,疼小火。”小火撒嬌窩在慕雅歌懷裡,腦袋蹭啊蹭,還真像一隻小懶貓。擡眸,“女主人,那家人是鬧鬼了吧?”
“呵呵,去了便知!”可不就是鬧鬼麼,還是女鬼!
夜幕降臨,慕雅歌一身便服,臉上帶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掩了真顏,帶着小金子和小火父子倆就來到了安家大宅。車剛停穩,女人、也就是安家女主人鄭妍竹就迎了過來,顯然等候已久。
慕雅歌暗自點了點頭,這個女人是真心爲了安家好,賢良淑德,當代好主母的典範啊。
“大師您來了,快請進。”鄭妍竹很客氣地將三人迎進了安家大宅,吩咐下人端茶倒水。
“不用了,正事要緊。”慕雅歌擡手一阻,她又不是來喝茶的。
“誒,好,那您請自便。”這大師靠譜,不像那些眼高於頂自認神人的神棍,還沒開始瞭解情況就開始要錢。何爲大師風範?當如是。
慕雅歌四下裡看了一圈,風水佈局不錯,興丁旺家,顯然是找人佈置過。也對,豪門之家對風水很講究。屋子內並沒有所謂的鬼氣,難怪家僕主人無虞,那問題自然是出在書房裡。古書麼?那便去看個究竟。
慕雅歌直直走向了書房,鄭妍竹手握門把一轉,反鎖了?頓時臉上一僵,爲難看來一眼搖了搖頭。
慕雅歌淺笑,擡手之間輕動,一扭,門開了。
鄭妍竹嘴呈“O”型,很是吃驚,這就開了?小火笑出聲來,大驚小怪,小小門鎖,豈能難倒咱的女主人!
三人進屋,鄭妍竹也跟了進去,慕雅歌並沒反對,擡手一揮,房門自動關閉。
整間屋子裡煙霧環繞,幾乎薰得人透不過氣來。小金子揚手,窗門大開,一陣晚風吹來,瞬時舒爽許多。
鄭妍竹左右看了三人幾眼,高人啊,都是高人,這下自己的老公可算是有救了!
慕雅歌熄滅香火,提醒說:“家中若是無佛,莫要供奉香火。”
香火香火,除去供奉神佛,自然是給鬼吃的。倘若家中無佛,供這東西不是招鬼麼?
等散了煙氣,慕雅歌看了眼熟睡的安家之主安文鬆。這男人仰面躺在紅木躺椅上,懷抱一本發黃的舊書。身形消瘦,眼圈周圍深黑,印堂發黑,滿臉泛青。儘管如此,當真如鄭妍竹所說,面帶笑意,彷彿正在做着美夢。而那泛黃的舊書上隱隱透着鬼氣,果然蹊蹺在此!
慕雅歌上前,從安文鬆手裡抽出舊書,安睡的男人絲毫不查,就連之前書房來了四人,一番響動也全然不知。看這情形,倘若再無人來解,怕是命不久矣。
舊書在手,手底發寒,顯然是此書的鬼氣所致。垂眸細看,當真是本舊籍,說是古書實不爲過,這東西,很有些年頭。而攤開的書頁上,左頁是篇古文,講的是褒姒生平。褒姒,史上有名禍國殃民的禍水紅顏呢。驪山烽火戲諸侯,可不就是周幽王爲了博紅顏一笑麼!
想那唐朝的唐玄宗爲了楊玉環,有詩曰: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周幽王和唐玄宗,待褒姒和楊玉環,其寵愛程度當真是不相上下。二者的這兩個典故相當,都是爲了紅顏而誤了國事。
古書的右頁則是一副畫,畫中一片花園,花園內侍女衆多,瓜果酒水齊全,院內貴妃椅上一美人側臥,正在欣賞歌舞。畫中的美人美則美矣,臉上卻是毫無笑意。而《琱玉集》裡便說褒姒性不喜笑,卻“其一笑有百二十種媚”,是以周幽王爲博她一笑,曾以“千金”之財徵集能讓美人歡笑的點子,這也是“千金難買一笑”的由來。如此看來,這畫中美女必是那褒姒無疑。
褒姒,古褒國人,姒姓,名字不詳,生卒年亦是不詳,傳褒姒最終是以三尺白綾上吊自盡。可犬戎兵殺周幽王時卻是虜獲褒姒,自此下落不明。所以褒姒究竟身世如何,史書上只是一本正經記載了一個近乎荒誕的故事而已。
可就此書此圖來看,這個畫中女人的確便是那褒姒無疑。
鄭妍竹上前搖了搖安文鬆,毫無醒轉的跡象。
“不用搖了,你先生的靈魂盡在此書中。”慕雅歌阻了鄭妍竹的動作,再次開口,帶了幾分嘲弄,“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你看這書,黃金屋、顏如玉皆在,帝王般的待遇,誰人願醒?誰人又能醒?”
呵呵,顏如玉?那是鬼啊!人類爲鬼魂所迷惑,且迷入骨血,如何能醒?
“啊?那、那怎麼辦?”鄭妍竹大駭,緊抓慕雅歌的袖子,“大師,可有解?”
“卻是不難,只消將此書燒了便可。”
“可是您不是說我老公的靈魂……”如果把書燒了,那她的老公不就完了嗎?
“無妨,我自有辦法。”慕雅歌輕笑,對空喊了聲,“三娘,去見見那禍國的褒姒,你且比比看,究竟是你美還是她美。”
“嘿嘿,主人,您真是知曉我意,我這就去比比看。”空中留下嬉笑一語,一縷黑氣自慕雅歌手腕的珠鏈鑽入書中的畫裡。
“別忘了正事,將安先生的靈魂帶出來。”
“主人放心,三娘心中有數。”
“你可以燒了,你誠心救你先生,這事便由你來親自動手吧。”慕雅歌說着將手裡的古書遞了過去。
鄭妍竹點了點頭,牙根一咬,拿過一旁的火機就點燃了古書,瞬時煙霧升騰。
而那畫裡,嫋嫋笙歌,歌舞姬在花園內翩翩起舞,安文鬆美人在懷,美酒在口,說不出的愜意逍遙。
梅三娘現身,嬌笑:“安先生,安樂窩裡呆得樂不思蜀了?可還記得你的家人,你的集團?”
“你是何人?”美豔女子從安文鬆懷裡起身,美目半眯,鮮紅的指甲瞬時變長,那妖豔的臉上已滿是猙獰之色。
“禍國褒姒,恬不知恥,以前迷惑國主,現在又迷惑世人,這性子當真一絲不改。你羞是不羞?”梅三娘身形一躍,就將安文鬆拉到了身後,“安先生,你可看明白了?那可不是什麼顏如玉,不過是早已作古的紅顏枯骨而已。現化身妖魔,專惑人心神,吸你精血,你若沉迷於此,將就此消亡,醒醒吧,你的夫人還在家等你,回去吧!”
梅三娘玉手一推,就將安文鬆推了出去,回頭對着褒姒說:“自古紅顏多禍水,雖然我討厭世人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無辜的女人身上,可是你,和別人不同。古史上的美人是紅顏、卻並不能完全稱之爲禍水,人家那是爲國做出的犧牲。你呢?說是禍水一點不爲過,身爲女子的我深感不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憑你?不自量力!”褒姒長袖一揮,殘影掠過就抓了過來。
“不自量力的是你,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今日就讓你灰飛煙滅。不過,三娘我就不陪你玩了,我只是來看看遺臭萬年的美人褒姒究竟美到什麼程度而已。現下一看嘛,比起西施、王昭君等卻是差得遠了,難怪沒被評爲四大美女之一,想來也是有原因的。哈哈,本魂去也!”一縷青煙頓時消散無蹤。
而此時的花園、亭臺樓舍,已然被大火所吞噬。
“不——”
書房裡椅榻上的安文鬆終於醒了,書畫一燒,神智頓時清明,呆滯的雙眸也恢復了靈性。
“妍妍,我怎麼了?好像做了一場美夢!”
美夢!的確是美夢,可也只是黃粱一夢!說到底其實也是場不折不扣的噩夢。
“沒事,你沒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鄭妍竹喜極而泣,拉着安文鬆就要下跪道謝,“快,謝謝大師,都是大師救了你!”
慕雅歌擡手,一道勁氣拂過,二人的腿怎麼也跪不下來。
“大師,是您救了我們全家,這一拜您當得!”鄭妍竹眼含熱淚,對眼前的人敬佩得五體投地。
“呵呵,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夫人,五十萬。”慕雅歌怎會讓人跪自己,折福啊,說着遞上一張紙條,“這是我的賬戶,你直接將錢匯到這裡便成。”
回頭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安文鬆,笑道:“安先生,你的夫人賢良淑德,夫妻二人攜手,共同持家,實乃世間幸事,莫要不知足,還是好好憐取眼前人吧!”
“大師教訓得是,安某慚愧!”安文鬆這時才知曉自己犯了多大的錯,愧疚地握住鄭妍竹的手,眼眶泛紅,“妍妍,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文鬆,這也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以前的我們都太一帆風順了。相信經過這次,我們會更懂得什麼是珍惜。知足常樂,這個家有你有我有睿兒,足矣!”鄭妍竹回握丈夫的手,感慨萬千,回頭又說,“大師,千金難買一笑麼?我倒覺得千金難買真情和誠心。不管如何,我夫妻二人還是要感謝大師,錢我們明天就給您打過去。以後、不,希望不會再有找您的時候了。”
“但願!”慕雅歌淡笑,這個女人倒真是不錯,“安先生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無需擔心。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回了。”
“大師好走!”
慕雅歌揹着夫妻二人擺了擺手,三人遠去。
“三娘,那褒姒比起你來如何?”
“主人,那褒姒也不過如此,妖是妖了點,可論起美貌嘛,比起三娘還是差了些!”
“沒羞!”
“真的真的,主人我不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