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翟亮文所從事的職業有關,看風水一般是在上午,下午,翟亮文沒有什麼事情,所以,回到家的時間比較早。”
“一月二十一號的晚上,我們離開翟亮文家不久,翟亮文就悄悄地潛回家中,他以爲我們已經離開了鎮後三隊,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們正在嚴密監視翟家的院門。我們是專程去找他的,見不到他,我們是不會罷休的。”
兩顆小黑豆似的眼睛終於停止了轉動,高建功像雕塑一樣,手和腳都僵住了,先前,他的眼睛大部分時間都聚焦在鄭峰的臉上,現在,他的眼睛只看着地——準確地是隻看着自己的鞋尖,高建功表情木然,只有兩個地方還能說明他還是一個活物,一個地方是他的下頜骨在蠕動——是無規則的蠕動,另一個地方是額頭,額頭上剛開始冒小汗珠,接着冒大汗珠。天氣十分寒冷,但高建功的內心異常燥熱。
高建功的精神已經垮塌。
“高建功,你怎麼不說話了?”
高建功的臺詞已經用完了,他只准備了這麼多的臺詞,遺憾的是,在生活中,並不是每一個問題都有臺詞的。
高建功嘴脣緊閉。雙手抄在袖筒裡面,現在,也只能放在袖筒裡面,拿出來沒有地方放啊!
“高建功,你還有什麼話說?”
雕塑沒有一點反應。現在的高建功已經無話可說。
肢體上的反應還是有的,原本伸直,並摞在一起的雙腿變成了兩個直角,心理上的收縮和肢體上的鬆弛很不協調,所以要進行必要的調整。肉體和精神上狀態應該保持一致。
這麼磨嘰的嫌疑人,鄭峰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開口說話是不行的。
“高建功,從開始談話到現在,我們對你一直都很客氣,但你的態度很不積極,我們是來辦案子的,不是來跟你磨時間的,如果你再不開口的話,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馬向志,把他銬起來,到地區公安局,他會開口說話的。”
馬向志心領神會,他站起身剛準備走進東屋,高建功終於開口說話了:“等一等。”
馬向志和鄭峰、左元朝相視一笑,然後坐回到板凳上。
“高建功,說吧!”
“鄭局長,我能抽一支菸嗎?”
“可以。”鄭峰從桌子上拿起煙盒,但他的動作慢了半拍,高建功已經從棉衣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飛馬牌香菸,用顫抖的手指摳出一支,又從另一個口袋裡面摸出一個打火機,把香菸點着了。
在品味香菸的同時,兩顆小黑豆似的眼珠又開始做圓周運動。很顯然,高建功在醞釀新的臺詞。
一支香菸,高建功抽了一半。
“高建功,你可以說了嗎?”
“鄭局長,還是您問,我說吧!”
高建功,人長得低眉順眼,但骨子裡面卻不是低順的性格。不管什麼事情,即使願意順着別人的意思來,但也要用一種逆向運動的方式。
對鄭峰來講,只要高建功能開口說話,這就夠了。犯罪嫌疑人使點小性子,是可以理解的。
“前天晚上,你到底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