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說,你送鞋子給她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既然是夏天,那就是在六月三十號以後,這也就是說,在此之前,這雙鞋子還在你的手上。”
“具體時間,我記不得了。”
“在謝家集,有人在趕集的時候,看見過這雙鞋子。”
“請你把話說清楚,有人看見?是看見了我這個人,還是看見了我這雙鞋子呢?”童美豔果然厲害。
“再說,這種鞋子又不是這一雙,單憑一雙相同的鞋子,你們就認定我和周銀鎖是殺人兇手,這樣辦案子,是不是太——?”
童美豔是一個很不錯的演員,她不但臺詞背的滾瓜爛熟,還能隨機應變,在沒有腳本的情況下,臨時準備臺詞。
黃顏色塑料涼鞋沒有能使童美豔底下罪惡的頭。
鄭峰用手指在茶杯裡面蘸了一點水,在辦公桌上寫了一個“疤”字。
卞一鳴心領神會,這是卞一鳴第一次主持審訊工作,多少有那麼一點稚嫩。一個人的成長是需要過程的。
“童美豔,你是什麼血型?”
“什麼血型?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驗過血。”
“這不難,只要我們化驗一下,就知道了。”
“難不成我的血型也和案子有關係?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童美豔用的是一種譏笑的口吻,事實是,她並沒有聽懂卞一鳴的話。
“我們在周鳳英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甲裡面提取到了人體的軟組織,這一定是兇手身上的軟組織,經過化驗,兇手的血型是‘ab’型。”
“同志,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直截了當?”其實,童美豔已經聽懂了卞一鳴的話,卞一鳴一提到周鳳英指甲裡面的軟組織,她就應該聯想到自己身上的疤痕。
“根據三個指甲裡面軟組織的提取量,兇手身上傷痕一定比較深,所以一定會留下了明顯的疤痕,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多,但我們相信,三條疤痕最少會留下一條疤痕。”
下面有一個細節,非常值得交代一下,當卞一鳴說到“兇手身上傷痕一定比較深”的時候,童美豔的右腿抖動了一下,童美豔的右腳向後——即椅子下面移動了一下,只移動了一兩公分的樣子,本來,這隻腳是想移到左腳後面去的,但童美豔大概意識到有些不妥,所以,動作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就戛然而止了。
卞一鳴的心理暗示果然起作用了,應急反應是動物最本能的反應。童美豔剛纔的動作就是一種應急反應,童美豔的應急反應出賣了童美豔。雖然童美豔做了一些必要的掩飾,但還是露出了自己的馬腳。
當然,這得益於曹遠翠提供的情況。
“根據周鳳英倒地時的體位和周鳳英的身體在地上留下的拖痕來判斷,兇手身上的傷應該在身體的下半部。”
童美豔將兩條微微張開的大腿往一起收縮,準確一點說,是左腿貼在了右腿上。應急反應仍在繼續着。我們都知道,疤痕在童美豔的右腳踝的上方,除非童美豔是一尊雕像,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對卞一鳴的心理暗示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