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文傑換了一支菸之後,道:“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辜文傑的意思是,最好是採用一問一答的方式,這也是犯罪嫌疑人在交代問題時普遍的想法——他們已經習慣了擠牙膏的思維方式。這樣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迴避掉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是兇手最不願意面對的。
“這樣吧!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鄭峰決定先弄清楚一些問題之後,再讓辜文傑交代作案過程,鄭峰的思路要理一理,辜文傑的思路也要理一理,“不過,你千萬不要有絲毫的隱瞞,這——你能做到嗎?”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已經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了,老鱉放在砧板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很好,辜文傑,你到底認不認識饒鴻達?”
“認識。”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和阿寶在同一天晚上知道的。”
這是大家沒有想到的。
“你把當時的情況回憶一下。”
“那天夜裡,阿寶他爹孃到鄉下去收棉花,到八點多鐘還沒有回來,我母親就讓他和我睡在一起,夜裡面——大概是十點鐘左右的樣子,我躺在牀上,睡不着,我一直是一個人睡覺,除了和母親在一起睡覺之外,跟其他人睡不來。我聽到院門響了一下——好像是我家的院門,院門在這時候怎麼會響呢?我就從牀上爬起來,趴在窗戶裡面往外看,結果看到母親和另外一個男人走進了母親的屋子。快到十二點鐘的時候,阿寶突然醒了,他摸黑走到尿桶跟前撒尿,我趕緊爬到牀上,蓋上被子。”
辜文傑果然機靈的讓人難於相信。
阿寶尿撒到一半,突然將臉貼到窗戶框上朝外看,緊接着,我聽到了開院門的聲音。
“你並沒有看見饒鴻達,怎麼會認識他呢?”
“後來,我連續等了他幾個晚上,但都沒有等到,我也曾跟蹤母親到淨月庵兩次,但跟到大殿以後,母親就不見了,十二歲的時候,我在巷口守了三個晚上——那也是一個夏天,最後一天夜裡,我終於等到他了,十點鐘左右,他鑽進了我家的院門,十二點鐘左右,他鑽出院門,走出巷子,我就跟了上去。”
人小鬼大,辜辜文傑小小年紀,居然幹起了跟蹤盯梢的事情,這連饒鴻達都沒有想到。
“你一直跟到瞎子溝村去了。”
“對,我一直跟着他走到瞎子溝村一戶人家的院門口,第二天下午,我跑到柴家一探究竟,結果在瞎子溝前面的一個大塘邊看到了姓饒的,他正坐在樹下釣魚。之後,我就纏着母親要和她睡在一起。”
“你是怎麼發現饒鴻達只有在寒暑假纔到南山鎮來的呢?”
“有一回,我在母親房間睡着了,朦朦朧朧之中,聽到身邊有人竊竊私語,睜開眼睛一看,母親的身邊睡着一個男人,他們說話的內容被我聽見了。這時候,我才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