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長和李雲帆的決定是進駐黑風寨,既然滕三爺的屍體跑到了尤大寬的棺材之中,而尤大寬的屍體卻跑到了清水河畔,那麼,問題肯定出在尤家。
但問題並不簡單,從某種程度上來講,“70——12。19”兇殺案的偵破工作纔剛剛開始。這個歷史遺案很可能關乎一個家族的**。要想揭開它的真相,還有一段路要走。
在回蒼南鎮的路上,鄭峰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寨子裡面有一個學校,五年前,鄭峰去過兩次,當時,他們在學校裡面住了一夜,沒有幾個孩子讀書,大部分教室都空着,老師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兩個根生土長的教師勉強維持着。時間雖然已經過了四五年,但按現在的形勢,學校的情況不會好到哪裡去。
雲鎮長和李雲帆的想法不謀而合。雲鎮長不但想到了,而且已經開始行動了,吃過中飯以後,他就派派出所的竇如章帶兩個人到黑風寨去了。
“李子榮和劉建亮呢?”
吃晚飯的時候,卞一鳴發現少了兩個人。
“李子榮和劉建亮到黑風寨打前站去了。吃過飯以後,我們就上山。”李雲帆道。
“我看這樣吧!你們到澡堂去泡一把澡,跑了一天,解解乏。”
“不用了,等拿下這個案子以後,我們肯定要去泡一把澡。”
“老陳,你收拾一下,,吃過飯以後,我們就走。”老陳是食堂的炊事員,年齡在六十歲左右。
“雲鎮長,我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動身。”
“老陳,今天,你先帶點東西上山,下面,我每天派人送過去。我可把同志們交給你啦!”
“雲鎮長,你就放心吧!保準同志們不掉一兩肉。”
吃過晚飯以後,雲鎮長送同志們上山,老陳的肩膀上挑着兩個竹筐,一路上,卞一鳴和史可染搶着挑竹筐。
夜裡面,氣溫很低,沒有化掉的雪已經結冰,所以,得格外小心,三道手電筒的光緩慢地向前移動。
同志們到黑風寨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一刻,學校的位置在渡口的南邊,距離渡口有兩三百米遠。學校的背後是通天河,學校的前面有一個比較開闊的地帶。學校沒有院牆,校舍已經破敗不堪。
幾點微弱的燈光,越來越近。
從一個屋裡裡面走出一個人來,手上拎着一盞馬燈,他就是李子榮。
李子榮他們已經收拾出了兩間屋子,海子和他的表弟二鬆也在。窗戶上已經糊上了報紙,窗戶外面還掛了一個草簾子。門頭上也掛上了一個草簾子。牀很簡單,四張桌子拼成一張牀,桌子的腿長短不一,所以,有的桌腿下墊着石頭。這裡的條件不比鎮公所。
學校裡面有一個女教師,姓汪,王萍被安排和她睡在一起。
學校裡面有一個廚房,雲鎮長和老陳進去看了看。
“條件差了些。”
“雲鎮長,沒事,只要有煮飯炒菜的傢伙和柴禾就行了。”
竈膛裡面放着兩捆柴禾,廚房外面堆了一大堆木柴,上面的雪還沒有花掉。老陳用手『摸』了『摸』,木柴有點『潮』。
海子從外公家抱來了幾捆稻草,還有幾張草蓆和幾牀棉花胎。
牀一會就鋪好了,老陳弄來了一桶熱水,汪老師拿來了一個臉盆,王萍跟在後面,手裡面拿着一個腳盆。
一切安排好之後,雲鎮長帶着派出所的同志下山去了,海子到外公尤老爹家去了。
剛剛有些喧鬧的學校重又歸於平靜。山裡的夜是非常安靜的,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冬夜。
劉局長和鄭峰暫無睡意,走出教室,李雲帆跟在後面。三個人沿着通天河向北走去,學校的北邊有一戶人家,低矮的屋檐下閃着微弱的燈光。門虛掩着。
不一會,就看到了一條船靠在碼頭上,船上有一點亮光一閃一閃的,走近一看,船上坐着一個人,嘴裡面含着一個旱菸袋。一閃一閃的亮光源於掛在桅杆上的一盞馬燈。
“老鄉,這麼晚了,您還沒歇着呢?”
“你們要過河嗎?來,快上船。”船伕跳上岸,“慢一點,小心,石頭上很滑。”
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
“大爺,我們隨便走走。”
“隨便走走?這麼晚了——這麼冷的天。哦,你們是縣公安局的人吧!”
“大爺,您是怎麼知道的呢?”李雲帆道。
“下午就來了幾個人,我家就住在學校的旁邊。你們看,就在那——”老人朝學校方向指了指。
“大爺,這麼晚了,您還在擺渡呢!”
“往常八點多鐘就睡下了,今天有點事,李大腳到河對面的一戶人家去幫忙,說好夜裡一準回來,我在這裡等她。”
“河對面也有村寨嗎?”
“星星點點的幾戶人家,不成村,也不成寨。”
“大爺,您在這裡擺渡有多長時間了?”
“有四十年了。”
“日子還過得去吧!”
“湊乎過唄!這幾年龍王廟的香客少了,少了也得幹啊!十村九寨的鄉親們全指望我這條船了。你們——是爲清水河那個案子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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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頭緒?”
“大爺,您在這裡撐了四十幾年的船,尤家的金礦,您該知道吧!”
“知道,尤家金礦開了八十多年,前幾年剛關掉。尤老爺在世的時候,每天都要坐我的船。對面有兩個金礦,就數尤家的金礦紅火。你們看——就在那——”老人朝通天河的下游指了指。
同志們什麼都看不見。
“怎麼個紅火呢?”
“早些年,工人在坑裡面挖到了金豆子。”老船伕的聲音一下子降低了好幾度。這是第二個人提到尤家的寶貝。不過,更具體了,“寶貝”變成了“金豆子”。
“金豆子?”
“對,是金豆子。”
“黃金不是從沙石中淘出來的嗎?這麼會有金豆子呢?”卞一鳴道。
這時候,李雲帆他們才發現卞一鳴跟在他們的後面。
“你說的是礦金,尤家挖到的是沙金。”
“礦金和沙金有什麼區別呢?老人家,您跟我們說說。”幾個人蹲在老人的身邊。
“礦金是從礦石中淘出來的,沙金雖然也出自金礦石,但大部分是從泥沙中淘出來的,但有一些金子下沉到石沙中,慢慢湊到一塊,就成了金豆子,你們聽說過金疙瘩嗎?就是這種東西。”
“原來如此。”
“尤家一下子挖到了上百顆金豆子,發了大財。”
“您是怎麼知道的呢?”這種事情,尤家是不會泄『露』半點風聲的。
“這件事是我兒子說的。”
“您兒子在尤家的金礦幹過?”
“金豆子就是他和二憨子發現的。先挖到了兩顆,後來又挖到了一百多顆,這種東西就像老母豬下崽一樣,是一窩一窩的。尤老爺給了他們倆一人十塊大洋。讓他們不要跟任何人說。”
“金豆子有多大?是不是和黃豆差不多大?”
“蠶豆你們見過嗎?”
“見過。”
“和蠶豆差不多大。最大的比大號的蠶豆還要大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