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承認,有一段時間,柏臺對我很友好,大有提拔我當副臺長的意圖,我也信心十足,畢竟敲掉許臺搞掉陳臺,我也是一名功臣,是吧——,都明白的。
臺站恰逢經濟困難時期,我被推到創收的風口浪尖上,是吧——。防火板項目是柏臺去首都考察的,考察的時候我並不知道,走的時候大家都以爲是出差。決定辦廠外出學習的時候把我推到前臺,讓我負責臺站創收的工作,是吧——。我當時很是高興,以爲得到柏臺的重用,是吧——。漸漸地我才發現事情不對頭,談不上是什麼工廠,就是一個小作坊,是吧——。我們還是後來者,規模還是最小的,臺站的產品生產出來,同樣的產品在本地市場已經鋪開了,是吧——。沒有一家的產品是暢銷的,這種產品本來就是一個騙局,連假冒僞劣都不如,是吧——。本地所有的小作坊都關門了,臺站的小作坊當然也賠錢,此時柏臺躲到暗處,我成了替罪羊,是吧——。汪仁良反咬一口,什麼學習技術的時侯,我多開票據用來喝酒,連愛喝什麼酒愛吃什麼菜的細節都沒有放過,是吧——。我想問他,你不也跟着我一同喝了吃了嗎?是吧——。前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小作坊停工,開發科取消。汪仁良還是辦公室主任,楊光已經接替我的定位科長,我弄丟了科長,是吧——。我纔回過味來,考察項目的柏臺爲什麼不出任經理,是吧——,柏、汪二人私下有過什麼陰謀?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不肯滿足柏臺暗地裡的要求,單位損失不重要,重要的是臺長個人的利益,我沒有滿足他,是吧——。只有這點纔是我倒黴的真正原因,是吧——,都明白的。不管怎麼說,這是我人生的一大敗筆,是吧——。當時我也是認死理,考慮我憑什麼給你,我就應該是經理,我就應該是科長,我就應該是副臺長,是吧——。現在想來,自認自理是不行的,是吧——,都是教訓哪。
公孫臺時期,我下定決心要通過公孫臺的手來解決所有的問題,一次性徹底地解決,一勞永逸,是吧——。
柏臺被免職太突然,省局令他立刻交接賬目,已經轉移出去的資金沒有時間處理,是吧——。汪臺的安評公司賬目上肯定有錢,他還來不及揮霍、轉移,是吧——。這是他們的痛處,使勁捅,力道強勁足可以痛死他們,是吧——。我不可能知道細節,但是大的方向不會錯,是吧——。這就是我在公孫臺那裡的發力點,錢的問題唯大,是吧——。安評公司牽扯到市局的柳局,公孫臺不深究是對的,是吧——,誰都會這麼做的,都明白的。柏臺是可以動的,連郜局都不信任他,打擊他還能博得郜局的歡心,你公孫臺何樂而不爲呢?是吧——。不用問,老陳的想法和我一樣,他說:“要整就整倒一羣。”可是,公孫臺只追繳餘款,用來填補臺站經費的不足,人的責任一概不聞不問。只要過問,就不是一個人的事,肯定會揪出汪臺和錢科來,是吧——。老陳的主要目標是柏臺,柏臺已經下臺,我的目標是汪臺,他還好好的在位,我心不甘,是吧——。我明白我的作用有限,說服公孫臺的難度比較大,我轉而去說服甄科,“沒有柏臺好哇,要是沒有汪臺豈不更好,是吧——,最好在你到任之前,有人把這些障礙全給你掃清了,是吧——,你明白的。”甄科認同我的看法,公孫臺沒有聽從甄科的建議,汪臺和錢科有驚無險。我在公孫臺時期的努力沒能成功,我反思,不成功不是我無能,這是由公孫臺的使命所決定的,他不是來臺站解決問題的,他不是來建設臺站的,他不是來工作的,他不要業績,他是來爲自己鍍金的,他來是爲甄明過度的,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平安就是業績,是吧——,都明白的。公孫臺的代理時間太短,我有點心急,力氣用錯了地方且用錯了時候,是吧——。
甄臺來了,臺站內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喜歡他的,他也不喜歡大多數人,這就是我的機會,是吧——。我可不能一錯再錯,機會不多了,更要有耐性,是吧——。
甄臺設計了那張著名的表格,把手繪的變成打印的,甄臺做不到,是吧——。說實在的我也不行,我當然不能如此說。我建議甄臺讓楊光做,離間楊光、柏臺之間的關係,是吧——。甄臺大喜,連連誇獎我的計策高明,真的是很高明的,是吧——。就爲這條計謀,甄臺請我喝了一瓶好酒,是吧——。看着楊光那副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窘態,我真的很開心,是吧——。還有楊光主管的岩層錯動項目,我說服甄臺由我來管。
想當年,2號深井觀測數字化改造的驗收報告楊光是主筆,第一作者是柏臺,第二作者是楊光。當時的甄科要求自己名列第三作者,楊光沒有答應。當時,甄科非常不滿意,對我說:“我好歹也去過現場,我好歹也是市局的業務科科長,他楊光也太不給面子。”我給甄科分析,“拒絕你的,前臺是楊光後臺是柏臺,是吧——,柏臺在謀取市局的副局長,你是對手,柏臺哪能送給你功績,是吧——。”楊光絕想不到甄科會變成甄臺,不是我能左右甄臺,是甄臺心存芥蒂在先。楊光的項目雖然說沒有交到我的手裡,重要的不是他的了。
錢想是出納,汪臺是會計,二人聯手製造的麻煩,甄臺有過切身體的體會。在汪臺那裡已經通過的單據,到了錢想的手裡以不符合經濟規定爲由給否了,是吧——。甄臺吼道:“不用你負責!”錢想說:“用不用,我都得負責。”平靜的語氣令甄臺發狂:“烏科,當時我真想扭掉他的腦袋。”錢出納這裡通過了,到了汪會計那裡,他直接把單據給甄臺扔過來:“不行。”二人聯手造成的苦果,甄臺實在是無法下嚥,是吧——。“甄臺,錢想是汪臺的手腳,斬斷它!是吧——,你明白的。”甄臺贊同我的建議,鐵了心要換掉錢想的出納,讓他專心搞業務,業務搞不好是他的責任,業務搞得好是甄臺領導有方,是吧——。就是因爲出納兼着預兆科的科長,業務上的責任礙着經濟上的職務無法下決心處理,是吧——。我和甄臺在多次酒酣的時候充分分析:“換誰比較理想呢?是吧——。楊光和柏鬆不在考慮之列,用他們還不如用錢想,是吧——,你明白的。”我提議,“換劉朝陽,是吧——。”卻被甄臺果斷地否決,“要用也要等他舅舅李局退休之後,再說他嘴太破。”與世無爭的老周是個合適的人選,是吧——。甄臺私下裡同她談過幾次,老周明確地用病體難以勝任推託掉。只剩下小米了,是吧——。沒想到小米是個廢物,給他兩年的時間,他並沒有從錢想的手中把出納搶過來,小米不行,是吧——,都明白的。一個出納都搞不定,何談汪臺手中的會計?是吧——,我知道甄臺心急,是吧——,都明白的。
下一步更重要,我建議鬼化汪臺,鬼化他是最切合實際且見效最快的辦法。他在業務上比你甄臺在行,關於這一點在汪臺的嘴裡時有表露,常有戲謔甄臺的口吻,次次令甄臺難堪,是吧——。單憑這一點就要鬼化他,是吧——。“汪臺心裡不平衡,怨恨甄臺、對省局不滿、對柳局不滿,打老婆、打楊光,這就足夠了,是吧——。如果鬼化的效果理想,就算你甄臺故意擠兌他,他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去省局訴苦,肯定會去的,他去告狀也得不到同情,哈哈,是吧——,都明白的。”我的分析令甄臺不住地點頭。實施後的效果尚可,雖然郜局用言語點甄臺:“對於汪臺的情緒,你要理解。”苗局可不客氣:“有的臺站,在工作上,副臺長給正臺長製造麻煩,這是省局絕對不能容忍的。”這次會議,甄臺從省局回來,沒有回家,一個電話就把我請進飯店。這天我在值班,甄臺這人真痛快:“讓老張看着,有急事讓他打手機,你打車往回跑。今天我高興,必須喝,烏哥的計謀就是高。”鬼化的過程中,汪臺的鬼影子也進入你甄臺的心中,這纔是我的真實目的,我更成功,如今你一見他就心神不定,欲儘快免之而後暢,是吧——。我要抓住任何有利的時機細數汪臺的過失,太直接太集中了容易被看破,新的事情會不斷地出現,不論牽扯到誰我都重提往事,不論拐多少道彎總能刮連上汪臺,是吧——。我不用熱油炸我用溫水煮,那他媽的副臺早晚是我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