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二十年過去了。
此時的軒轅大陸正值初夏,中南山更是如同人間仙境一般,引得不少遊客慕名而來。
重陽宮位於中南山的半山腰,在中南山多如牛毛的道觀中,並不算大,但卻最爲著名,這裡畢竟是道祖成仙前的最後一站。
沿着青石板修成的山路,走上一個小時,就能看見重陽宮幾米高的山門,顏色已是土黃,但若是仔細看,依稀能辨出曾經硃紅的顏色,進了山門沒多遠,就能看見重陽宮的正殿,此時正是清晨,自正殿內,正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一對師徒。
穿着白色粗布小褂的小道士暮色邊跑邊提着自己的褲子,約有20歲的年紀,雖然暮色穿着古樸,但長的卻是緊隨潮流,白白嫩嫩的皮膚,而且五官立體感十足,讓曾經不少去重陽宮進香的香客都以爲是哪個去道觀體驗生活的小明星,此時他的腳步明顯有些跟不上自己的師父,就慌慌張張的對着師父叫喊:“師父,你等等我呀,我褲子還沒穿好呢。”
被小道士喚作師父的中年男子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並沒有要等暮色的意思,只是回頭衝着暮色喊了一句。“褲子重要還是命重要,我說你是不是傻呀?”
暮色有些委屈的小聲嘟囔了一句。“傻也是你教出來的。”
暮色的師父就是子虛真人。此時已是中年,現在再看子虛,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可穿的,卻更像個要去趕集的農夫,手裡還拎着一大一小兩個包裹。
子虛越看暮色越傻,這麼多年,他總有一種被師祖愚弄了的錯覺,這貨的不凡難道就是傻的不凡?
兩人沿着青石山路跑了一個多小時,子虛終於有些體力不知了,山路的兩邊有堆積的石頭,子虛喘着粗氣擺着手,坐在了石頭上,對暮色說:
“不跑了,不跑了,別沒讓人打死,到自己先累死了。”
“師父,那名束靈師真有那麼厲害嗎?咋把你嚇成這樣?”暮色對師父子虛有些失望,神態略顯沮喪。
“我呸,把我嚇成什麼樣了?我堂堂重陽宮掌門,道門正宗傳人,靈脩界的一線高手子虛真人,會怕他一個來歷不明的束靈師?”子虛一副慷慨激揚,正氣凌然的樣子,卻又突然話鋒一轉,語氣平和了下來。“對了,你知道束靈師是幹嘛的嗎?”
暮色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個名字還是之前剛聽你說的呢。”
子虛一副驕傲感十足的樣子,挺了挺腰桿,又拿過隨身攜帶的葫蘆,喝了幾口水,像個說書先生一樣,指了指暮色。
“告訴你,聽好了呀!束靈師,是咱們靈脩界的一類邪派職業,當然與你比較熟悉的魔道和妖道比起來到是沒有那麼喪盡天良,他們主要是抓孤魂野鬼,然後再將這些魂體煉化。”
暮色一副期待的眼神,依然盯着子虛不放,但子虛介紹完束靈師,貌似並沒有要再說下去的意思。
片刻之後,暮色又繼續追問子虛。“師父,可是你還是沒有說,你爲什麼被那名束靈師嚇成這幅德行呀?”
子虛一副嫌暮色很煩的樣子“嘿!”了一聲。“你記性那麼好乾嘛?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
子虛收起了葫蘆,拉着暮色繼續向前跑去。
同一時間,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一動不動的站在了重陽宮後院的中心位置,腳下踩着一個光彩奪目的法陣咒符,似乎是被暫時性封印了。
暮色跟着子虛慌跑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問題。“師父,你認路嗎?咱兩不會跑丟了吧?”
子虛白了暮色一眼。“廢話,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嗎?再跑一會就到永安鎮了,咱兩先到鎮上落腳。”
暮色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
永安鎮是離中南山最近的小鎮,由於緊挨着中南山,所以途經這裡的遊客很多。鎮子也爲了發展旅遊業,被規劃的古香古韻。青石板的街道,復古的房屋建築,讓現代遊客進了街,總有一種身在影視城的感覺。而且鎮子內配套設施應有盡有,特色小吃滿街都是,所以看上去異常繁華。
師徒兩剛進鎮子,暮色就被一個街邊的包子攤吸引了,一屜包子剛好揭屜,香味瀰漫了整條街。暮色含着口水拉住了子虛的衣角。“師父,我餓了,其實剛出門的時候就餓了,現在已經又跑了快三個小時了”
其實子虛更餓,他之前還與一名很厲害的束靈師打了一架呢,就拉着暮色朝包子攤走去。“是該吃點東西了,走吧!”
兩人走進了包子攤,老闆很熱情的招待兩人坐下。
“兩位客官吃點啥?咱這啥餡的包子都有,還有各種小菜。”
暮色剛要說話,卻被子虛搶先了一步。
“哪種包子最便宜就給我們上哪種,半斤就行!”
“好嘞,您稍等!”
老闆走開後,暮色有些不理解的眨了眨眼睛。“師父,你是不是忘了點我的了?”
子虛有些煩氣的先瞪了暮色一眼,把兜裡所有的錢拍在了桌子上。
“咱兩一共就這點錢,要是不想以後每天要飯吃,咱兩每餐就只能吃這麼一點。”
沒一會的功夫,半斤包子就被老闆端上了桌,子虛眼疾手快的先抓了三個在手上,暮色剛要伸手,卻被子虛踩了一腳,暮色痛叫了一聲,然後下意識的的揉了揉腳,就這幾秒鐘的時間,子虛手上的包子已經吃完了,最後,暮色勉勉強強的吃了一兩多一點,基本和沒吃一樣,可憐巴巴的衝着子虛抿着小嘴。
子虛看着暮色的樣子不自覺的笑了,然後對着老闆喊:
“老闆,再來半斤,然後把賬結了!”
老闆又端了半斤包子過來。“您這一共是一斤包子,總共20塊”
“20塊?”
子虛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可暮色已經毫不客氣的開始狼吞虎嚥的吃起了包子。
這餐包子嚴重超出了子虛之前的預算,現在只能在住宿上節省了,子虛心疼的將錢遞給了老闆,同時客氣的詢問道:
“不好意思呀老闆,跟您打聽下,這鎮上有什麼可以過夜的荒宅或者破廟嗎?”
老闆剛要搭話,子虛卻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叫自己,聲音有些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子虛納悶的站起了身尋找着聲音的來源,這永安鎮他一共也沒來過幾次,怎麼還會有人認識他,暮色卻沒管那麼多,繼續津津有味的吃着包子。
叫子虛的人看上去比子虛年長一點,身邊也跟了一個和暮色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子虛滿是好奇的看清楚來人後,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同時不自覺的小聲的嘀咕。“這人怎麼這麼討厭,躲都躲不開。”
來人叫撫遠,是子虛在青雨閣修行時的師哥,子虛當年還在青雨閣的時候,由於人懶,腦子又笨,所以除了幾個和他要好的師兄弟外,基本沒人瞧的起他,而這個撫遠更是其中最過分的一個。
子虛趕緊向要回他話的老闆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老闆本來也不願意搭理他這種連花20塊錢都心疼的窮鬼,就繼續低頭忙活自己的了。
扶遠滿臉堆笑的走到子虛身邊,裝模作樣的向子虛抱了個拳,語氣輕佻的說:
“師弟呀!居然在這碰到你了,太巧了吧!還認識我不,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當年怎麼說走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打,你是不知道這二十年師兄有多想你呀。”
子虛沒說話,只是無奈的朝撫遠笑了笑。撫遠似乎完全沒看出子虛對他的厭惡,繼續自顧自的說:“聽說你都當上重陽宮的掌門了?真是出息了,做師兄的都有些自愧不如。”
就在此時撫遠身邊的少年突然插話了。“師父,據我所知現在重陽宮好像就剩兩個人了,那掌門和看門的有區別嗎?”
撫遠假裝生氣的推了自己的徒弟一把。“去!瞎說什麼實話。”然後對着子虛假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呀子虛師弟,我這徒弟不太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說完又衝着自己的徒弟喊道。“楚楓,還不趕緊給你師叔行禮,沒大沒小的,等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楚楓十分誇張的向子虛鞠了一躬,同時故意拉長語調說:“給師叔請安。”子虛十分無奈的對着楚楓笑了笑,然後對撫遠說:“師兄,不好意思呀,我還有點急事,我就先走了呀!”
子虛也不等撫遠迴應,對依然坐在桌子前吃包子的暮色招了招手,就準備離開,撫遠卻很不知趣的一把拉住了子虛。
“師弟,別走呀!師兄這次可是特意來中南山看你的,你就這麼招待我?”說完又仔細的打量了下向子虛走過來的暮色,指着暮色問子虛。“這傻子誰呀,你收養的智障兒童?”
子虛一聽這話徹底火了,他被說什麼都無所謂,但他決不允許別人說自己的徒弟。
子虛憤怒的瞪了撫遠一眼,全身都開始哆嗦了,咬着牙回撫遠:“這是我徒弟暮色,他不是智障,他比誰都聰明,只是有些有眼無珠的小人看不出來罷了。”
說完子虛掙脫開撫遠的拉扯,拽着暮色就離開了。撫遠並不生氣,而是指着子虛的背影對楚楓說:“看到了嗎?啥樣師父帶啥樣徒弟。”
“是呀,師父,那個暮色和子虛師叔一比確實算聰明的,子虛師叔說的也沒錯。”
撫遠聽完哈哈大笑。“我怎麼把這茬忘了,哎!走吧!看來這趟,重陽宮咱們是不用去了,人家不歡迎咱們。”
“哎呀,師父,您看子虛師叔那窮酸樣,估計都已經把房產賣了吧!”
“我看也是,咱先找個地方住下,在永安鎮玩兩天再回去,就當來旅遊了,包裡這幾萬塊錢,我可不想再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