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小別新婚

036 小別新婚

三日後。

韶靈不曾去參加張太后的壽辰,正如張太后亦不曾邀請她入宮一樣默契。

但她跟慕容燁一道在琉璃廠選的壽禮,還是託宮裡的人送了過去。

“隱邑侯,這幅半山居士的書畫,哀家甚是喜歡。不過,這近百年來,半山居士的畫作實在是少之又少,而坊間的書畫舫中,幾乎九成都是不良居心的畫舫掌櫃派行家臨摹的,換言之,就是贗品。”張太后笑着說,一邊打量着這張畫卷,但“贗品”兩個字,落在空氣之中,還是讓衆人微微怔了怔,倒抽了一口冷氣。

坐在殿堂之下的都是一些皇親國戚,強權重胄,誰都知道半山居士的畫卷值錢,若是畫卷之上能有一兩句居士親筆題寫的詩詞的話,簡直是千金難求。

而衆人譁然,他們見到的兩個太監當衆將畫軸拉開,畫卷並不大,畫着的是在江岸柳樹之下垂釣的老翁,畫風很是簡略,不比世人見到的半山居士的畫作往往畫風細膩而氣勢宏偉。而右側,則是四句詩詞,筆鋒潦草。

這位看似溫文儒雅的侯爺,年紀尚輕,若是爲了出風頭而花了大筆銀子買到了假的畫卷,在太后的壽辰之上觸怒了聖母皇太后,就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侯爺年紀輕輕,卻懂詩畫,只是就算在坊間長年累月做古玩生意的掌櫃,也常常被贗品矇蔽。琉璃廠有很多各個名家的畫作,半山居士的常常待價而沽,也有很多人不敢胡亂買回家。”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帝御塬澈笑着說,說的極爲輕描淡寫,他們這種生在皇家的男女,皇宮裡什麼沒有,自小看得多了,如今很難有寶物讓他們眼界大開,只是,即便是在宮裡,半山居士的書畫,依舊不多。若是隱邑侯送上了真品,還是能讓母后歡喜幾日的,但若不是……怕是要受點苦頭了。

“這是半山居士歸隱前的畫作,當時他早有歸隱之心,纔會引用這首詩,但只寫了開頭的四句——穩坐白雲閒,茅亭靜且安。清風柔竹宛,麗水簇花團。下一半則是,對月詩情老,臨霜劍氣寒。此生無計較,小屋亦天寬。”風蘭息依舊一套月牙白的寬袍,衣裳上這回連繡着紋路的金線都沒有,玉冠束髮,他站在一羣華服的男女之中,依舊丰姿玉立,氣質出衆,猶如站在雪山之巔。他的臉上綻放着溫文和煦的笑,不疾不徐地說道。

衆人聽得半信半疑,每個富貴之家誰沒有幾件收藏的古玩珍品,但卻有好事之人,很想瞧瞧此人到底是會討好皇太后,還是惹怒皇太后。

就連皇帝,也微笑着點頭,示意風蘭息繼續說下去。他不是頭一回見着風蘭息,母后跟莊妃娘娘感情最要好,是他在年少就知道的,莊妃待人接物極爲和善大方,對他小時候也多加照顧,不過此生沒有一個兒子,似乎也把自己當成半個兒子來寵愛。御塬澈念着莊妃的這份心意,對這位后妃的感情不必別人,但凡宮裡庫房進了什麼好東西,也不忘讓人送去莊妃身邊,讓她挑選幾件。而這位風蘭息,給自己的感覺跟莊妃很是相似,猶如三月春風,溫和友善,從善如流,他想着若是自己的兄弟也能少幾分傲脾氣,多幾分風蘭息的寬待平和,也許就好相處多了。

風蘭息繼續說道:“在半山居士脫下官服之後,他在十年之後,纔再度畫了一幅自己庭前的風景,將後四句詩詞題寫在上面,只爲了證明自己當年的選擇,已經令他得到超脫的心境,此生無悔。”

“說的很有道理。”張太后揚脣一笑,對着坐在下面的莊妃相視一眼。

“半山居士的畫作,很多都是用的金山紙,鳳儀墨,但微臣給太后娘娘找到的這張畫作,卻是用的重陽紙,琴湖墨,紙張跟墨色,令畫卷看來更是素雅單調,只因這一年,是他的妻子病逝——”

“喔?隱邑侯的意思,半山居士還是位情癡?爲了自己的妻子,更堅定了自己隱退的決定?”皇上聽得興致勃勃,揚脣一笑,英俊的面孔上很多情緒。

“半山居士曾經是位清廉的縣令,但因爲忙於公務,很難照顧自己的妻子,這在他後半生很多詩詞之中都曾提及的。”風蘭息笑着點頭,他說的,並不是荒誕之詞。

“哀家還沒問你,爲何唯獨這張畫卷,用的是重陽紙,琴湖墨?”張太后的眼底一閃而逝過笑意,淡淡問道。

“因爲他已故妻子的閨名,正是湖陽。”風蘭息不疾不徐地說,風度不改,溫和和睦。

衆人聽風蘭息說的頭是頭,尾是尾,京城懂書畫的人不少,但懂得一個作畫之人這麼多故事的,卻並不多。

莊妃在心中大大鬆了一口氣,投向風蘭息的目光之中,盡是驕傲。她沒有兒子,家姐唯一的這個兒子,也令自己顏面有光。

“賞。”張太后笑着點頭,很多人懂得皮毛,但這個年輕的侯爺卻是才華滿腹,深的她的喜歡。

“多謝太后。”風蘭息微微點頭,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去。

衆人散去,張太后神色淡淡,沒有了方纔的笑容,對着玉瑾姑姑說了句。“他這是給哀家下馬威,要麼接納他們兩個,要麼誰也休想見到。”

即便是她的壽辰,慕容燁也不願露面,只因——她不曾宣召韶靈。

“七爺派人送來了賀禮,娘娘要看嗎?”玉瑾姑姑捧着一個方形的紅色錦盒過來,埋沒在上百件禮物之中,包裝的並不過分華麗。

“拆開來瞧瞧。”張太后的眼底,劃過一絲及其細微的和緩和溫熱。至少,他還記得給她送壽禮。

“娘娘,這件禮物,該是您最喜歡的一件吧。”玉瑾姑姑看了一眼,隨即笑道,將物件擺放在茶几之上,供張太后觀看。

這是一個翡翠雕琢打造的牡丹花神女,底座爲綠色翡翠,其上天然的紅色部分被巧匠打磨成爲一朵碩大豐態的牡丹花,一位綵帶衣袂飄飄的仙子,手持如意,單腳輕盈地站在牡丹花瓣上,很是鮮活嬌美。

“娘娘,這個賀禮寓意花開富貴,萬事如意,多好的彩頭啊,可見是七爺花了不少心思的……”玉瑾姑姑平靜地說道。

“得了。怕又是她的主意。”張太后生生打斷了,雖然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不在價值的高低,金銀珠寶她什麼沒見過,知曉她平生最愛的爲牡丹,絕不會是慕容燁的心思。

“放到裡面去吧。”她眼神無波,神態祥和,卻不再埋怨。

“是,娘娘。”玉瑾姑姑臉上有了笑,若不是愛不釋手的物件,是無法呈在太后的內室的。

張太后沉默了許久,獨自走向仁壽宮的面前,還有一兩日的功夫,牡丹花就要開了。

她的眼底,黯然而死寂,沒有半點情緒。

用了晚膳,韶靈跟慕容燁一道走在院子裡,突地耳畔傳來巨響,她順着聲音望過去,皇宮的方向的半邊天空,正有巨大的煙火從地下升到天空,一朵一朵的接連綻放,紅的綠的金的,實在是美不勝收。

她凝神望着,慕容燁伸手攬住她的細腰,跟她一道望着天際的煙火,夜色跟月輝撒上他們兩人並肩而站着的身影,他們久久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其實七爺不必爲了我而不去太后的壽辰,我好像已經成了衆矢之的。”她看着那些美麗又短暫的煙火,心神一動,輕輕地說。

她並不喜歡,慕容燁爲了自己而冒天下之大不韙。

“沒有你,爺就更不想去宮裡了。”慕容燁的嗓音聽來悶悶的,被風吹到韶靈的耳畔。

他說的是實話,天子雖然常常對他有說有笑,但終究是一國之君,更別提他心思深沉,不是好惹的人,學的是帝王之術,對別人哪裡會有半點感情?!就算是親人,父兄,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不值一提,甚至不如外人了。

“人不到禮到了,沒人敢說什麼。真要說,讓他們說去。”慕容燁的語氣更加冷淡,面色不悅,他可管不了那麼多閒話。

“我給七爺的藥方,你拿去用了嗎?”韶靈話鋒一轉,神色柔和沉靜,笑着問。

“跟他說了。至於藥效,要過陣子纔看得出來。”慕容燁下顎一點,低聲說道。

韶靈但笑不語,天子跟太后,急於讓慕容燁光明正大出現在衆人眼前,更急需他建功立業,就此成名,纔好給他豐厚的封賞,讓他的身份就此高貴不凡吧。

慕容燁看了她幾眼,心情有些複雜,雙手覆上她的肩膀,黑眸對着她的眼睛,沉聲開了口。“後天,他要去下游審視民情,爺也要去,短則七八天,長則半月。你陪着韶光在京城多玩幾天,沒什麼事別去皇宮,別讓爺在外還不放心。”

“知道了。”韶靈跟他相視一眼,微微一笑,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任何愁苦的神態。

慕容燁濃眉一皺,哼了一聲:“怎麼好像高興盼着爺去那麼遠的地方?”

韶靈的笑靨,更加燦爛了。“難道我非要掉眼淚送別,七爺才滿意嗎?”

不是任何一個臣子,都有機會跟隨皇帝出巡查看災情。

天子對慕容燁的重視,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我會在這兒等着七爺回來的。”她勾起脣畔的笑花,哪怕臉上沒有酒窩,也甜美的令人窒息驚豔。

慕容燁的心頭,浮起一抹及其溫暖和緩的感覺。就好似他是要出遠門的丈夫,嬌妻答應在家等待他回來的滋味,一樣甜蜜歡愉。

原來被一個人需要,是這種滋味……他緊繃的俊臉上,總算有了笑。

他神色一柔,握住了她的雙手,在煙花綻放的天空之下,他交代了幾句:“這裡的事,都交給你了。要是韶光想去將軍府看宋乘風,別顧及爺,帶他去就是了。爺沒這麼小心眼。”他們在這麼多日的相處之中,也有過懷疑,也有過猜忌,也有過不安,但到如今,他不願再意氣用事,想要相信韶靈對自己的心。

“好。他若要去,我就帶他去。”韶靈柔聲回答。

“也許會在將軍府見着風蘭息,別遮遮掩掩的,該讓他知道的,就讓他知道吧。”慕容燁沉默了半響,又說了句,黑眸之中諸多情緒。

“你此去又不是一年半載,怎麼交代這麼多?”韶靈輕笑出聲,眼眸流轉之間,一派恬靜風華。

“有什麼要緊的事,不要忙着答應,拖個幾日,等爺回來再說。”慕容燁撫上她的眉眼,像是臨行前交代家中的稚嫩孩童般細緻入微,畢竟宮裡的局勢……實在讓他放心不下。

“好了,我都答應你。”韶靈噙着笑,連連點頭,不想讓他走的不踏實。

慕容燁無言地擁住她的身子,神色漠然,皇宮那邊是太后的壽辰,煙火漫天,耳畔振聾發聵,卻依舊無法震碎他內心深處的不安和陰霾。

韶靈似乎也從他的身體上,感知到一絲未知的情緒,她久久不語,只是依靠在他的肩膀,靜默着從他的華服上汲取一點點溫度。

慕容燁彎了脣,她似乎越來越在意他了,真是個好現象。

小別勝新婚,或許這纔是不變的真理。

自從慕容燁離開了京城,韶靈更多的時候,便空下來陪伴韶光。在房中換上了乾淨素雅的布衣長裙,戴上了面具,安靜地從後門繞路去了靜安王府。

每日無論再忙,她也會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去王府醫治靜安王。

“怎麼心不在焉的?”御祁澤半坐在軟榻上,如今每天相處,一到韶靈前來的時辰,他不再扭捏謹慎,畢竟韶靈的臉色,從未在看到他的下身之後,露出任何的羞赧和彆扭。

“要不是王爺贈我的金絲軟甲,我也許早就中招了。”韶靈揚脣一笑,她將那件軟甲改小了,縫製在雙層裡衣之內,那日在皇宮,若不是因爲身穿軟甲,稍後再被偷襲,迎來的就不再是銀珠了。

“宮裡有人認出你來了?”御祁澤陡然面色數變,一臉蒼白,眉頭緊緊蹙着,因爲過分震驚,險些忘記了他下半身扎着約莫一百根銀針。

“倒不是。只是,惹人憎惡罷了。”韶靈顯得意興闌珊,輕聳了聳肩。

“本王不是跟你說過嗎?宮裡的女人都不是等閒之輩,她們大半輩子都耗在宮裡,要說心機手段,不比男人仁慈。”御祁澤突地低喝一聲,滿臉怒氣,字字冷睿,跟素來沒有脾氣的那個靜安王爺,判若兩人。

“至少我已經理清了頭緒,是何人還在意宮琉璃這個不值一提的人。”韶靈冷冷一笑,冷靜地扶住他的手,不讓他下榻來。

韶靈久久凝視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慶幸御祁澤跟皇位的擦肩而過,他學的是治國之道,卻終究不是帝王之術,跟御源澈不一樣,他心裡的仁慈跟善良,成爲衆人指責他軟弱無能的根源。但若是他少了這些,她身邊險惡之人,又會再多一個。

他別開了視線,不再看韶靈,眼神多了深遠莫測。“看來你跟本王想的一樣。太傅在宮裡獨善其身,沒什麼人知道他的女兒,能在多年後還念念不忘的,必當沒藏着好心。”

“張太后派人在暗中查探宮琉璃。”韶靈面無表情,眼神幽深凌冽。

“那你——”御祁澤陡然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韶靈,握了握身上的毯子,眼底劃過一抹及其複雜的情緒,話說到一半,他卻突地靜默不語。

韶靈苦笑着搖頭:“無巧不成書。幾年前就有人冒名頂替,幫我擔負着這個沉重的名字,那些人……知道的事情,都是關於那個女人的。”

“琉璃,其實你心裡很明白,當年太傅執意要勸服父皇重新關注本王,說服父皇更改廢掉本王的決定,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不但險些觸怒了在氣頭上的父皇,更成了那人的眼中釘。如今時過境遷,本王希望你別再牽扯進去了,太傅因此而喪命,已經讓本王終身有愧,本王不想連你也捲入京城的風波之中去,死無葬身之地!”御祁澤緊緊抓住她的皓腕,眼神之中透露出從未有過的緊張急迫,皇宮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說不定很快就會將韶靈這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徹底磨成了白骨。

“她雖然在暗中查探宮琉璃的下落,但不見得就是當年兇案的主事者。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不必杯弓蛇影,猶如驚弓之鳥,王爺。”韶靈沉默了許久,才揚脣一笑,心中的刺痛卻久久無法泯滅。

“知道的越多,就越是痛苦。本王也是這麼過來的,你何必自尋苦吃?”御祁澤很是不忍憐惜,他過去並非一個麻木不仁的男人,但事事將他消磨成這般的無奈無用,除了苟活於世,他還能做什麼?!

“王爺,跟一個人肆無忌憚的坦誠我的身份,並不常有,這些日子,在你面前我很自如。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人還記得我了,您往後可要好好地記住我,千萬別將我忘記了。”人皮面具上的神色沒有多少變化,但她的眼神,卻像是在水面上的浮光,看得人揪心又驚痛。

“但宮家的人,做事從不半途而廢。您是知道的。”她不等御祁澤眼底的痛楚褪去,突地再度開了口,嗓音清冷又平和,不容任何人反駁質疑。

如今的進退,都是一樣的路程。

所以,她選擇進。

……

“姐姐,我們去哪裡?”韶光很有興致地跟在韶靈的身後,今日穿着韶靈給他選的天藍色綢緞長衫,格外精神。

“帶你去你總是吵着要去的地方。”韶靈淺淺一笑,帶領韶光走向了將軍府,早已跟宋乘風說了一句,今日她要帶客人去做客。

果不其然,他們剛到,宋乘風已經走出了正廳,他身着墨蘭袍子,高大俊偉,意氣風發,一臉的笑。

“沒耽誤大將軍你的行程吧。”韶靈笑道,這回皇帝微服出巡,讓慕容燁跟隨左右,卻沒帶上宋乘風,她的心裡隱約有些明白,卻並不說穿。

宋乘風打量着韶靈身後的少年,他的個子清瘦,夠到韶靈的肩膀,頭髮墨黑而有光澤,以白色髮帶束髮,天藍的長衫透露出幾分溫雅,那張臉卻是脣紅齒白,很是俊俏,他險些覺得這個少年很有風蘭息年輕時候的神態,唯一的不足是少年的眼睛裡,不如韶靈明媚清明,也不如風蘭息從容淡定,多了幾分悒鬱,抹殺了原本的三分好風采。

但不容置疑,他依舊是個讓人眼前一臉的漂亮少年。

他負手而立,穩穩當當地走向韶光,笑着開口,嗓音渾厚:“這位小公子就是小韶的弟弟?”

“韶光,他便是你心心念念要見的宋將軍,打敗鳳華國將士的大英雄。”韶靈彎脣輕笑,覆手於韶光的肩膀,輕聲介紹。

宋乘風看到韶光的臉色一變,那雙原本有些怯懦跟悒鬱的大眼睛,陡然有了明亮的光彩,宛若月色之下的水光浮動,似乎有萬千風情,說不清楚,哪裡還讓人覺得他孱弱而嬌氣?!宋城心口一動,那極爲短暫的一瞬,他看到了跟韶靈一模一樣的眼睛。

只是,韶靈的眼神風華與生俱來,而韶光卻唯有在他遭遇了感興趣的人或事面前,纔會露出不一樣的眼神。

“這是要把我捧到天上去?到時候摔下來,可就慘了。”宋乘風揚聲大笑,很是爽朗,調侃自嘲,毫不費力。

韶靈跟宋乘風之間的自如的對談,毫不生硬見外的調笑,讓一開始很是緊張的韶光終究鬆懈下來,他的肩膀無聲垮下,跟隨着韶靈一道走向前。

“韶光,我聽說你想學騎馬?”宋乘風一邊走,一邊笑着問。

“是,宋大哥,你可以教我嗎?姐姐說你的馬術是天下第一的。”韶光不再怕生,眉宇之間多了幾分生氣和靈動,侃侃而談,一臉期待。

韶靈眉眼有笑,從大漠回來一整年了,韶光身上的變化實在不小。他像是一棵受過重傷的小樹,險些夭折死去,但如今又活過來了。

“我看你姐姐的拍馬屁的功夫纔是天下第一。她這麼說,不怕得罪別人嗎?”宋乘風駐足停下來,意猶未盡地壞笑,問的不太正經。

韶靈狠狠瞪了一眼,她當然也能花點時間去教授韶光騎馬,這本是多加練習就能嫺熟的本事,跟人的天賦沒多大的關係。只是韶光養在大漠西關,跟習慣衆多的孩子們一樣,常年被鳳華國挑起的紛亂擾亂了平靜的生活,自從宋乘風打贏了邊關之戰,宋乘風這個人,就成了他們眼底裡的大英雄,被擺在高高的位置,讓他們敬畏膜拜。

“我教他,當然比不上你親自教韶光了。我只是姐姐,你可是英雄啊。”她刻意說的酸酸的,眼底卻清如水的明澈,一看便只是說笑。

宋乘風寬厚的手掌,用力拍了拍韶光的肩膀,用在操場上練兵吶喊的氣勢,詢問韶光。“你姐姐在大漠的時候,還能在馬上睡覺呢,沒看她從馬背上摔下來。虎父無犬子,你是韶靈的弟弟,可不能丟你姐姐的臉面。我們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要把它學會,你有底氣嗎?!”

“我有!我會好好學的!宋大哥!”韶光一臉堅毅,更顯得俊美。

韶靈聞言,笑彎了脣,再往前走了幾步,突地見到一人靜坐在涼亭之中,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好奇地也望過來。

此人衣袍翩翩,白衣勝雪,優雅沉斂,正是風蘭息。

韶靈沒有收回視線,跟他對視一眼,並不心虛。

如今再見風蘭息,她也不想再躲避了。卻也鮮少專門打聽他的下落,他說爲了莊妃跟太后的壽辰而來,如今莊妃也見過了,太后壽辰也結束了,聽說他送了一副很珍貴的名家作品,還被天子和太后賞賜了,如今……也該動身打道回府了吧。

怎麼,他還沒走?!

她頗有禮數地回以一笑,但笑意並不太濃烈明媚。

…。

039 七爺迴歸060 探他心意057 七爺察覺051 本來模樣004 羽翼未滿015 一箭射殺049 我不愛你056 感激七爺051 毫無退路002 溫泉恩愛007 主動的吻059 七爺邀約035 爺想要你011 街頭擁吻035 晚上貪愛020 刺傷七爺012 慶祝生辰002 死而復生067 破鏡重圓025 侯爺表白002 溫泉恩愛039 七爺迴歸052 七爺修好018 推入火坑043 愛恨難滅059 舊情復燃014 七爺關懷027 垂涎韶光016 殘殺男孩006 同處一室026 七爺求好022 再見侯爺046 獨佔愛人049 什麼來頭049 什麼來頭075 兩人洞房014 七爺關懷021 大漠尋親022 再見侯爺037 送走胞弟072 七爺吃醋007 主動的吻006 七爺呈心052 七爺放手053 大漠新生071 心有相通010 給爺名分046 獨佔愛人067 破鏡重圓036 七爺護她019 金石爲開049 什麼來頭028 碎他碎你023 侯爺挽回051 本來模樣041 韶靈受傷026 姐弟相見080 擦身而過063 他不配我025 七爺咬人055 不要你哭004 羽翼未滿003 紅衣男孩061 大結局上013 矢志不移035 爺想要你026 姐弟相見031 牢獄之災074 反目成仇075 兩人洞房013 一晚酒醉076 生米熟飯061 繼姐見鬼061 繼姐見鬼011 它在求偶003 紅衣男孩040 雨雲之歡035 爺想要你050 兩人別離045 初見侯爺034 韶靈偷襲055 不要你哭049 我不愛你034 爲爺選美009 再撲七爺041 七爺野心069 她被壓倒052 七爺修好037 韶靈墜馬074 反目成仇012 韶靈進宮020 刺傷七爺065 番外2049 什麼來頭077 爺的娘子006 七爺呈心010 給他做小019 韶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