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晚上探病人散了,又安靜了下來。

“你抱太緊了,我喘不過氣了。”秦離掙扎了兩下。也不知道媳婦兒是怎麼回事,上了牀抱住自己就不放了,也不說話也不動,只是越抱越緊。

“嗯。”蘇白悶悶哼了一聲,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氣。後怕,他只是在後怕而已。那一段監控錄像他看過,那麼短短一瞬,卻是那般兇險。

秦離放棄掙扎,抱就抱吧,反正是自己媳婦兒,而且也確實很久沒抱過了。

蘇白把人翻了一個身,在那人後背上蹭蹭,聲音很低,卻很清晰:“小滿是你兒子,一輩子都是。”

“嗯。”秦離勾起脣角。他就知道,蘇白這種人,心細要命,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會讓他抓住重點。這樣也好,省得兩個人老是猜來猜去。

“什麼時候知道?”蘇白手開始**。

“照信封上郵戳來看,應該是在寄到你手中半個月左右。”秦離一把抓住那隻黑手不讓他亂動。

蘇白把人抱緊,不說話了。如果是那個時候,真是太久了。

“所以,纔想要掰彎我嗎?”蘇白沉默良久,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秦離直認不諱。

蘇白委屈不行,張嘴就在秦離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

秦離被咬疼了,轉身一記無影腳就把人踹地上了。

蘇白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裝死,越想越委屈。虧他還以爲自己隱瞞很好,每天都小心翼翼討好完大討好小,生怕哪裡做不好雞飛蛋打,結果自己纔是被矇在鼓裡一個。去看看小說網?。

其實這事吧,兩個人半斤八兩,誰也不用說誰。蘇白隱瞞在先,蒙人在後,本來就沒安好心。秦離呢,不說將計就計也差不多,反正也沒啥好意。總之,兩人就到這份上了。

“告訴我你名字。”蘇白賴在地板上,對小老闆伸到面前手視而不見。

“我還以爲你不會問呢!”秦離笑了。

“我不問你就不會說嗎?”蘇白瞪眼。我管你是人是鬼是妖呢,反正是我!

“我姓秦,單名一個離字。”秦離趴在牀沿上,用力把蘇白扯了起來。雖說已經五月了,晚上還是有點涼,把媳婦兒凍感冒就不好了。

“秦,秦離,嗯,這個名字好聽。”蘇白滿意了,把人壓在身下狠狠啃了幾口。

“以前是個大學教授,教古代文學。”秦離抓緊時間做自我介紹。

哇,古代文學!想起那些酸溜溜之乎者也,蘇白覺得牙根都要倒了。不過,教授啊,好高級別啊……一直拿不到博士學位蘇某人深深嫉妒了。

“那,你是怎麼?”蘇白問。

“連環車禍。”秦離搖搖頭。連環車禍,發生太突然了,甚至都沒感覺到多少痛苦就換了一個身體。

蘇白手一緊,把人抱更緊了。車禍,又是車禍,以後得讓小老闆遠離一切機動車!

“不過,這事可千萬不能讓我二哥知道,反正他常年不着家,你們也沒啥見面機會。”蘇白想起自家二哥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嗯?”秦離挑眉。單單提出二哥,有問題!

“我那二哥,就是一科學怪人,要是知道了你事,沒準就把你給解剖了。去看看小說網?。”蘇白想起心酸事,好一陣咬牙切齒。

“來,說說。”秦離來了興趣。

“大哥大我十一歲,二哥大我四歲,從小就沒人管沒人陪,住地方又少有華人,跟周圍小老外也玩不到一塊,有記憶以來我就是一個人。”蘇白安安靜靜躺下來,抱着小老闆開始訴苦,“知道嗎,我是管家鍾叔帶大。六歲時候,鍾叔送了我一隻兔子。我很喜歡,天天抱在懷裡,可是沒多久就失蹤了。”

蘇白停頓了一下,秦離也不打斷,只是安安靜靜聽着。

“後來又陸陸續續養過幾次寵物,前前後後,三隻兔子,兩隻小狗,一窩小貓,還有一隻刺蝟和一隻倉鼠。可是都失蹤了。”

“最後一隻兔子失蹤時候,我很難過,就去二哥房間裡找他陪我玩。你知道我見到什麼了嗎?”

“什麼?”秦離換個姿勢,把蘇白手牢牢握住。

“我看到一張完好兔皮,剛剛扒下來。還有一具被釘在臺子上開膛破肚兔子屍體。”蘇白說很慢,手卻微微抖了一下,“那張兔皮上,還有我用藍色油筆寫自己名字。”

秦離反手把人抱在懷裡,卻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當年那個六歲孩子。呵,曾經老馬偷偷養京巴被人吃掉時候自己尚且拼着處分把人揍個半死,那麼當時只有六歲蘇白會怎樣難過呢?

“後來,我大病一場,再也沒養過寵物。但是,對二哥,卻再也親近不起來。”蘇白往小老闆懷裡偎了偎,趁機大吃豆腐。

“以後,我們不吃兔肉了,也不吃狗肉。”秦離安慰。

“我本來就不吃。”蘇白咬牙。有這麼安慰人麼,這時候不應該主動獻身麼……還有,我又不是小滿,不要這麼拍我後背好不好……

“你二哥,現在是做什麼?”秦離問。

“算是研究員吧,去年這個時候在研究黑猩猩,現在不知道。”蘇白撇嘴。和那個所謂二哥,有多久沒見了,七年,還是八年?

秦離沉默了。對那樣家庭,難以想象。漠不關心父母,感情淡漠兄弟,正常家庭該是這個樣子嗎?

“你家,是什麼樣子?”蘇白很好奇,也很嚮往。能養出小老闆這樣人,那樣家庭,會是什麼情況呢?

“嗯,怎麼說呢!”秦離嘴角微翹。

“隨便說說,說什麼都好。”蘇白拉過秦離手,輕輕摸着上面疤痕。

“一個很美很美媽,我家老媽,是那種很古典江南美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那種。一個很嚴厲很博學爸,還有點大男子主義。我小時候很皮,可沒少捱打。”秦離說。

“嗯?捱打?”蘇白炸了。

“嗯,捱打。不過老爸自詡文人,說家庭暴力要不得,所以打我都是用戒尺。特製,長七寸五寬一寸三,你都不知道那戒尺打在手上有多疼,而且專打左手。”秦離伸出左手,蘇白趕緊抱在懷中揉了又揉。

“後來我和老馬把老爸戒尺給偷了,但是人家回頭就定做了一打。再後來老媽說孩子大了捱打不好看,老爸才把戒尺給收了起來。”提起戒尺,秦離仍舊心有餘悸。

“嗯?然後呢?”蘇白追問。

“後來老爸發明了新懲罰方式。那次我和老馬打架被人發現,老爸就罰我們倆蹲牆角。又嫌我們蹲不誠心,就又給我們頭上加了一個盤子。”秦離嘴角抽抽,“老媽跟着湊熱鬧,給盤子裡一人加了一個雞蛋。”

蘇白眨眨眼,再眨眨眼,腦補出一副年輕版小老闆和小老闆那個無良哥面對面蹲在牆角小心翼翼頂雞蛋盤子畫面。然後,笑抽了。

“嚴肅點,我們這兒回憶過去呢!”秦離惱了,踹了蘇白一腳。

“嗯嗯,接着說。”蘇白迅速換上一副嚴肅表情,心裡卻嚮往不已。

“還有什麼好說,後來頂盤子蹲牆角就成了我們家傳統,我和老馬專利。”秦離沒好氣。

蘇白再次笑抽了。

“媳婦兒,你說,以後小滿不聽話時候我也讓他頂盤子好不好?”秦離眯起眼睛,想象一下寶貝兒子頂盤子蹲牆角美好畫面,心癢難耐。

“你捨得?”蘇白大驚。

“捨不得。”秦離搖頭,瞟了蘇白一眼,“要不,媳婦兒你替小滿?”

“我很聽話。”蘇白淚奔。

“古代有連坐制度。”秦離賣弄不多法律常識。

“你也說了那是古代,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蘇白冷汗都下來了。

“知道了!”秦離坐起身,一拳頭砸在手心裡,“我知道讓誰頂盤子了!”

“誰?”蘇白弱弱發問。小心肝一陣狂跳,小老闆好可怕……

“鄭苗苗和王森,那倆孩子想跟我學毛筆字。哼哼,那王森一看就不是個安分,到時候少不了他!”秦離笑眯了眼睛。

想起那兩個懂事聽話孩子,蘇白狠狠打了一個冷戰,對小老闆決定舉雙手贊成。死道友不死貧道麼……爲了我兒子……

“還有,媳婦兒,你不應該跟我交代一下小滿來歷嗎?”秦離想起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