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號，星期六。
韓烈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闆闆整整，來到了浦發分行總部大樓。
今天是約好給浦發私銀客戶開講座的日子，韓烈對此期待已久，並且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額，口香糖和小氣球各帶一盒，別的有沒有都行。
至於課件……
那是什麼東西？！
哥是來傳道授業的，口水不能省，但是腦子能少動則少動。
推開大門，門口守着一個工裝麗人。
一看到韓烈便急忙上前，眼睛裡有一些沒能藏住的驚訝。
“請問是韓老師嗎？”
韓烈一擡頭，發現是一個挺端莊的少婦，很漂亮，但是不如婷姐姐甚至焦方豔，於是便很客氣的笑了笑。
樑嫵主動迎上去一步，替韓烈迴應：“劉主任麼？我是韓總的助理。”
“啊，樑助理您好，我是之前和您聯繫的劉暢。”
雙方互相確定了身份，劉主任帶着兩人上樓，不停的客套寒暄着，很熱情。
路上遇到的職員對她略帶畏懼，並且用一種偷瞄的眼神打量着韓烈，於是烈哥馬上便知道了——來接自己的少婦劉位置不低。
主任？
辦公室主任麼？
那行政級別應該是處級的吧？
老黃面子給得挺大啊……
劉主任敲開辦公室房門時，黃行長主動走出辦公桌，邁步向前。
步幅步伐好像是沒怎麼控制，顯得略快。
於是韓烈急忙快走兩步，在房間中央截住對方，主動伸出雙手：“黃行長，感謝撥冗相見，晚輩來遲了！”
黃行長臉上的笑容擴大兩分，微微眯起眼睛。
“哪裡哪裡，今天是我們浦發有求於韓老師，貴客上門，蓬蓽生輝啊！”
韓烈繼續放低姿態，客套寒暄了一陣。
老黃看着不起眼，實際上已經是魔都金融圈的頂級大佬了。
交行、浦發與其它國有銀行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它們兩家的總部就在魔都，所以本土核心力量極強。
從老黃再往上，總行領導不管具體業務，更多是在和上級領導部門打交道。
再往下，支行領導掌握的資源太有限。
與他同級的正行長，主要精力都放在人事和務虛上，所以老黃正是業務線的一把手。
浦發魔都分行掌管着1500億存款、800億貸款、十餘萬私銀客戶、數百家重要合作伙伴、與魔都大部分行政部門關係良好……
可想而知，老黃到底有着什麼樣的力量。
有人可能會想：到底還是不如四大行牛逼。
對，確實比不上。
工行魔都分行的員工數量是浦發的4倍，資產規模是8倍，差距挺大的。
但浦發是魔都國產委的親兒子，很多時候，工行魔都分行的一哥真不一定比老黃好使。
反正韓烈是沒有資格在老黃面前拿大。
對待高總，韓烈可以隨便敲打，對待老黃，可以不合作但不能不尊重。
這就是在社會交往中的尺度拿捏。
一個男人混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是看他能不能夠準確定位社交圈裡不同的人。
定位準確了，處理纔會準確。
於是下面的人願意推你，上面的人願意拉你，有陣風便能一躍而起。
……
東拉西扯了一陣，老黃對韓烈的態度特別滿意，終於提起了正題。
“韓老師今天想從哪個方面和大家做分享？”
“不講技術，提示一下風險吧。”
“哦？！”
老黃悚然動容：“市場都已經跌成這樣了，還有很大的風險麼？”
韓烈搖搖頭：“長期的、系統性的風險當然已經不存在了，但是短期內應該還會有比較激烈的急跌，貴行搞講座的時間很巧，我有感而發，準備淺談兩句。”
老黃皺眉：“爲什麼不講點方式方法呢？我們提前給客戶做了預告，客戶們反饋回來的態度非常熱情，我相信他們對您的技術一定非常渴求。”
韓烈失笑搖頭：“黃行，您平時接觸的都是高端客戶，可能不太理解股民。”
“願聞其詳。”
韓烈可太懂散戶了，侃侃而談，有理有據。
“股民參加類似的講座，從來不是爲了學技術而來的。
小部分人是想要搭個便車，找老師要兩支好票。
大部分人想要求個心安，從老師的分享裡給自己的死扛行爲找一個理論支撐。
找到了，皆大歡喜。
找不到，便會在心裡嘀咕：什麼狗屁專家！
跟他們講週期、講價值、講倉位控制，沒有用的，不會有人聽，聽了也管不住手。
倒不如直接告訴他們——大盤要跌，抓緊清倉！
他們不一定聽勸，但是大盤短期暴跌這個事兒容易驗證，等到下週市場真的跌下去了，他們自然會記起我，同時也給予貴行正面反饋。
如果是講理念、講技術，短期之內既得不到驗證又得不到提升，他們便不會感激貴行的活動。
時間一久，等於是貴行白忙一場。”
黃行沉吟片刻，大致想明白了。
心裡不由暗驚——好傢伙，韓烈算是把人性徹底琢磨明白了。
20歲？
真可怕……
老黃忽然轉頭，吩咐劉主任：“記下來，以後再搞講座、年會，注意一下實用性，不要總是吃吃喝喝發點禮物就完了，每家銀行都這麼浮皮潦草的搞，誰記着你的好？”
“是！”
劉主任重重點頭，不由對韓烈產生了一絲敬畏。
50歲的高手和20歲的天才不是一個概念，給人帶來的震撼是截然不同的。
老黃又關切的問道：“韓老師您判斷會跌，有把握嗎？”
不跌我把腦袋掰下來給伱們玩兒！
烈哥高深莫測的淺笑一下，輕飄飄回道：“且看着吧，左右不過是個把星期的事。”
老黃徹底被唬住了，心裡頓時信了八分。
劉主任也想着：不行，下午的講座，我高低得仔細聽一聽。
講座的事兒聊到這裡便差不多了，老黃一個眼神，劉主任起身出門，然後他就問起了銘都ABS項目。
“我聽說韓老師在幫老谷找錢？”
戲肉來了！
對於這樣的肉，哪家銀行都想啃一口。
它不但意味着大幾千萬的管理費，本身更是一筆25億大額存單。
分行確實不缺25億，但這絕對不是小錢。
落到行長以下的任何一個個人頭上，都是足以升職加薪的大業績。
“差不多塵埃落定了。”
韓烈想了想，主動給老黃遞了一把梯子。
“項目在銀行託管方面需要一個業務高手掌控全程，可惜我來魔都的時間太短，沒有信得過的朋友。不知道黃行長可有介紹？”
老黃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懂事兒！
省心！
這個小朋友值得一交！
“我給你找個人。”
老黃不再裝模作樣，拿起固話撥了個內部號，低聲吩咐：“小唐，來我辦公室一下。”
然後和韓烈直白的解釋：“小唐是我老領導的閨女，擱在我這兒鍛鍊，現在正面臨着升職的關口，人很穩當，工作能力沒有問題。”
工作能力壓根不是重點，管理一個託管賬號而已，誰都幹得來。
韓烈含笑點頭：“黃行長的手下，我相信不會有問題。”
“哈哈！你啊，太會講話！”
老黃笑得暢快，和韓戀聊天愈發親近：“可惜你的歲數實在太小，否則啊，我非得跟老潘爭一爭不可！我認識幾個家世特別好的姑娘，她們父母挑女婿都快挑魔怔了……”
“您先替我準備着。”
韓烈回以玩笑：“觀察範圍下放到十五六歲，五年之後剛剛好，省得到時候還得現琢磨。”
老黃一愣，隨後哈哈大笑，眼淚差點沒笑出來。
要論皮，咱們烈哥誰都不服……
“咚咚咚！”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老黃突然對韓烈笑笑，有點意味深長，然後喊了聲來。
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如同空谷幽蘭版的姑娘，嫋嫋婷婷的走到會客區。
“黃行長，您有什麼吩咐？”
聲音如同泉水叮咚，婉轉、清澈。
韓烈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對方，心裡由衷的發出感慨——上天有的時候真的太偏心！
姑娘大約1米7左右，臃腫的工裝都掩蓋不住她的好身材。
她不是樑助理那種爆炸型的。
胸口飽滿，但是飽滿得很適度。
腰肢纖細，長度剛好。
胯骨的位置很高，顯得腿極長。
而且，她的臉蛋特別小，整體比例是非常罕見的8.5頭身，差不多已經到了黃種人的極限。
她的頭髮貼着頭皮向後盤起，露出整張臉。
三庭五眼的比例好像用尺子量過似的，均勻至極。
如此一來，她整個人帶給韓烈的感覺，便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協調。
遠看有風姿，近看每一處細節都美。
唯獨不好的是她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鏡，把眼睛遮住了大半，看不清楚眼眸。
但她的右眼尾下方好像有一顆淚痣，如果摘下眼鏡，她的氣質可能隨時會從典雅轉向妖媚。
總之不應該是現在的端莊。
於是狗男人下意識的看了看她的膝蓋——隔着絲襪都能看出來足夠潔白，死皮極少，和周圍的肌膚沒有色差。
咦，看起來很純啊……
咳咳，判斷依據不提了，懂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
可能是因爲房間裡沒有外人，所以老黃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簡單給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
“小韓，這是我們分行的高材生，唐歆恬，正經的華清本科、哈佛管理學碩士。”
“小唐，韓老師是金融市場裡的頂級天才，疼訊炒股大賽8周冠軍，獲得了很多富豪的尊重和信賴，剛剛開辦的公司化私募上週利潤率第一，在大熊市中，單週做到了45%以上的收益。我特意爲年終分享論壇請來的講師。”
老黃把韓烈的成績介紹的很詳細。
爲啥？
因爲韓烈的學歷在唐歆恬面前太拿不出手唄……
當然，反過來講，唐歆恬的實績在韓烈面前也太拿不出手，所以介紹她是隻能簡簡單單的提學歷。
總而言之，老黃在第一時間就把兩人各自的優勢點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種不言而喻的重視。
韓烈和唐歆恬各自打量着對方，笑着握手。
“韓老師您好，很榮幸認識您。”
“唐小姐您好。”
狗烈刻意減少了發言。
平心而論，唐歆恬身上的光環多少有點嚇人。
至少97分的顏值，粗估95分的身材，再加上一個相當厲害的家世，居然還有這種級別的學歷……
要知道，華清本科確實可以走捷徑，但哈佛管理學可不行。
世界排名第一的管理學碩士，每年只在國內招幾個學生，想畢業只能靠真本事，和教育學院900+的招生規模完全是兩回事。
所以唐歆恬的學習能力應該相當強，是個真學霸。
而韓烈一直認爲，頂級的美女很難專注於學業，頂級的二代更不可能，因爲她們缺乏那種拼命壓榨自己的動力。
可是一旦出現了……那絕對是個狼滅。
面對狼滅，自然應該以觀察爲主，不要在對她沒有任何瞭解的前提下，便迫不及待的去展現自己。
很蠢的。
韓烈不動聲色的端坐，等着老黃處理。
“有三個事兒，小唐你記一下。”
老黃的時間也挺緊張的，沒有閒扯太多，直接進了正題。
“第一，韓老師那裡有一個ABS項目，做的是樓盤主體，規模大概在25億左右，咱們行是託管行，你和韓老師對接一下。
費用方面，按照它行給的條件來，不用斤斤計較。
第二，待會兒你去給韓老師辦一張私銀金卡和一張百夫長黑卡，額度直接申請到頂格的2000萬，其他亂七八糟的福利待遇什麼的都給拉滿，回頭我親自和信用卡中心溝通。
第三，今天的講座我去不了，你務必招待好韓老師。
啊，清楚沒有？”
唐歆恬瞳孔狂震，被驚得有些發懵。
但她的心理素質相當之好，馬上重重點頭：“請領導放心，我一定辦妥。”
“嗯。”
老黃滿意笑笑，轉頭對韓烈道：“韓老師，中午委屈你在我們食堂簡單用個便餐，晚上咱們再好好喝一杯。”
介是要送客了，韓烈心中瞭然，主動起身。
“好，那黃行您忙，我和唐小姐再聊聊。”
“你們去吧，招待不週，韓老師見諒。”
“哪裡，您言重了。”
在門口握手作別，韓烈跟着唐歆恬坐上電梯，來到12樓資管部門的辦公室。
12樓整層都是資管部的地盤，中間一個大套間，坐着不少職員。
看到唐歆恬出現，稍稍有些嘈雜的空間頓時一靜，然後好多目光不由自主的瞄過來，灑在兩人身上。
等到韓烈隨着唐歆恬來到她的獨立辦公室，外面的聲浪轟然爆發。
“那哥們誰啊？”
“反正不是行裡的，你們見過嗎？”
“臥槽臥槽臥槽，咱們行花不會是名花有主了吧？”
“管你屁事，你叫個屁！”
“就是，人家走一塊郎才女貌的，輪得到你醜人作怪？！”
“你們瞎麼？唐科長那態度，明顯是個重要客戶啊！”
“不能吧？那麼年輕……”
“年紀算個屁，你們什麼時候看到過冰山美人那麼溫柔順從的態度？”
“有道理哎……”
厚重的房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吵鬧，但是韓烈引發的波瀾顯然不會就此截止。
隨着QQ、VX等軟件不斷髮出嘀嘀聲，八卦開始肆意流傳。
當然，對於房間裡的兩個人而言，這些都算不上困擾。
“韓老師，您坐。喝什麼？我這裡有紅茶、咖啡和果汁。”
唐歆恬對待韓烈的態度一點都稱不上冰冷，正相反，她的客氣裡帶着親切和熱情，抿嘴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上挑的。
反而是韓烈的態度比較疏遠、商務。
“別麻煩了。今天的時間可能比較緊張，咱們對接一下項目？”
她卻溫和的堅持：“再緊張也不差您一杯喝的，我是誠心招待您，要不然，嚐嚐我從家裡帶來的金駿眉？”
“那好吧，麻煩了。”韓烈只好點頭。
“好，您稍等！”
唐歆恬雀躍的笑着，走到辦公桌前打了個內線電話。
“小白，你去部長那裡把他那套茶具借過來，我要招待一位貴客。過來的時候順便拿兩張私銀客戶和信用卡申請表，抓緊時間。”
很顯然，這姑娘平時並不怎麼喝茶，連一套自己的茶具都沒有。
不過她板着臉吩咐下屬的時候倒是挺有氣勢的，那是一種在校園裡感受不到的美。
烈哥靜靜的欣賞着，感覺又看到了另外一種類型的御姐。
可惜……不是黑絲。
肉絲和黑絲差在哪兒，一般的孩子是體會不到的。
簡單講，穿肉絲的和穿黑絲的老師不是同一種老師，前者多半是教數學的，後者才能勾起男生們學習廚藝的激情。
咳咳，正經廚藝，藝術大類。
……
名叫小白的男職員很快搬來一張茶臺，放到茶几上的時候，悄悄的打量了兩眼韓烈。
唐歆恬接過信用卡申請表，淡聲道：“謝謝，你出去吧。”
多一個字都沒有。
反倒是韓烈多看了小白兩眼——這哥們的顏值至少有90分，賊踏馬帥。
浦發的員工素質……名不虛傳。
韓烈心生感慨，但沒吭聲。
唐歆恬注意到韓烈的眼神跟隨了小白一陣，心裡一動，忽然主動提起了這個下屬。
“白音，我們分行男生招牌，靠臉進來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都一般般。”
她一邊往水壺裡倒礦泉水，一邊閒聊似的講着自己的生存環境。
“我家裡有點背景，大家基本上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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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入職第二年的時候，部門裡就來了三個同齡男員工，第三年小白的父母也找領導把他調了過來。
直到我升了科長，失控的約請和撩撥才消停些。
但是科裡的活兒總得有人幹，我得努力做到人盡其才，不然壓力太大了。
那個草包，正經業務指望不上，勝在情商還湊合，顏值賞心悅目，所以乾點端茶倒水接待會客的雜活兒還算順手。
爲了讓他們不要多想，我平時的態度只能冷一些。
講句真心話：不勝其煩。
處理好韓老師這單，我再往上升一級，生存環境應該就會好很多了。
待會我要敬您一杯茶，感激用嘴說出來便顯得俗不可耐，我衷心的希望以後有幫得到您的地方。”
唐歆恬的嗓音似乎自帶韻律，此刻徐徐道來，韓烈像是在聽一首歌。
歌詞很有意思，但內核再尋常不過。
家世特別好的女孩子，一旦娶到手便等於少奮鬥30年，自然會有大把男人飛蛾撲火。
如果再加上極品的顏值與身材……吸溜！
胃不好的饞，胃好的一樣饞。
韓烈可以理解，而她不但理解得非常深刻，甚至根本不在乎。
她嘴上講着“不勝其煩”，其實心裡根本沒把他們當回事，否則，怎麼可能心平氣和的放着白音在眼前轉悠？
所以關鍵不在於故事本身，而在於她跟韓烈交淺言深，所圖爲何。
大概的猜測一下——
一來示弱，二來藉機表示感激，三來自證單身，四來打開話題……
總之，都是爲了和韓烈拉近關係。
講句大實話，如果不是韓烈，換成任何一個不到30歲的尋常男人，現在大概率已經對唐歆恬心生好感了。
這姑娘的段位就離譜！
她不是潘歌那種心機腹黑對抗型，她是主動放低身段，示之以弱，努力展現真誠的打法。
對付韓烈這種少年得志的天才，太特麼有針對性了。
學管理的……莫不是兼修過心理學吧？
韓大師覺得有趣極了， 鬥志熊熊燃燒，調教心理蠢蠢欲動，感覺今天真沒白來。
但是，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內斂。
“真不容易。”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感嘆完了之後，奇峰突起：“實在不行，你把小白轉給我吧？”
唐歆恬渾身一僵，愕然瞪大眼睛，徹底懵了。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展開？！
*****
流涕忽然加重，嚇尿我了，還好只是感冒。
上次感冒持續到現在，5個多月了，我牛嗶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