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皇后與慶豐帝說了什麼,顧知晥不是很瞭解,只是宮裡頭對於顧知晥與顧姝涵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挑選駙馬之事越傳越烈,甚至連黃嬤嬤都有聽說,悄悄地來找春蟬打聽情況,在春蟬告知她確有此事後,黃嬤嬤甚至動了心思,想要成爲顧知晥的陪房,等日後成婚分府後一同前去。
黃嬤嬤精明能幹,雖有自己的心思,但畢竟也算熟悉的人,做起事來盡心盡力,她這般聰明,自然知道跟着哪個主子纔有前途。顧知晥看中她也是因爲黃嬤嬤對她表現出來的忠心,她也要爲自己與孫女將來做打算——若當真能夠成爲顧知晥的陪房,不僅不用留在慎刑司裡看各宮娘娘的眼色,就連她的孫女也能水漲船高,等長大了在公主身邊當個二等宮女,對她日後出嫁也大有幫助,更別說只要是顧知晥自己人,相信她一定不會虧待她們,嫁妝那些都是小事了。顧知晥在得知此事後不由得笑了,對着春蟬說:“你大可去告訴黃嬤嬤,讓她別那麼着急,她自然是我鳳陽宮裡的人,若日後到了分府那天,我自然會帶她們一起出宮。”
得了這句話的黃嬤嬤更加賣力,甚至主動拉着張嬤嬤姐妹二人在宮裡替顧知晥打聽,究竟皇后娘娘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幾日宋昭並未進宮,但也差了冷影時不時送了消息來,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字裡行間所表示出來的意思,似乎是發現了顧知行的蹤跡,已經派了人去追蹤。
顧知晥越發安心,只是她不知道這個消息,皇甫澤他們那裡知不知道……若知道了,是否會有所動作?
可她轉念又想,自己已經與宋昭明白說出皇甫澤他們別有用意,相信宋昭不會沒有防備,自己只需要好好等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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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鬆懈下來,便會想一些有的沒的,顧知晥拿着宋昭讓冷影一起送進宮的玉兔涼糕發愣,心想着他竟還記得這涼糕,也不知道在這大清早怎麼讓人店家做出來的。這只不過是自己當日隨口的一提,竟被他記到現在,這份有心倒讓顧知晥心中有愧。
宋昭從國子監出來後,就一直在忙着派人尋找顧知行,同時顧知晥猜測他在暗地裡針對皇甫澤他們應該還有其他的舉動,只是他暫時沒有明說,自己也就沒有多問,畢竟誰都藏有秘密,就連她現在與宋昭如此親密,卻也有些事想要藏在心裡,不願意明白說出。
只是宋昭一直在忙其他事,似乎忘記了他放棄了武舉的事,不知道現在整個安國公府是什麼情況?安國公夫人會不會藉機生事,讓宋昭徹底是去安國公繼承人的機會?
顧知晥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事實上安國公夫人徐氏在得知宋昭第二天並未出現在武舉的考覈現場的時候,先是錯愕,最後確認他當真不在國子監的時候差點沒笑掉大牙,她雖想過宋昭怎麼突然不見了?不知道他去向何處,但心裡更加高興的則是對‘宋昭失去蔭封機會的興奮’,徐氏一邊讓人包了銀子分別給扈如與葉無雙送去了,以期望他們能夠在武舉上幫一幫宋昌,不是指望宋昌能夠拿到前三甲,畢竟武舉考覈可是真刀真槍,自己的兒子徐氏最是清楚,手不能舉腳不能擡,不被人打傷就算不錯了,只要能夠通過這些考官,讓宋昌成爲武進士便好了,武進士就猶如翰林生一樣,能夠直接被封爲官身。
比起從武舉中棄權的世子,安國公之位自然是要傳到有了官身在身的二公子身上。
徐氏送出去的銀子,聽說兩位考官都收下了了,葉無雙常年在外駐兵,還說不習慣這種做法,收的比較勉強,但主考官扈如,在看見安國公府的人遞上的東西的時候,可是熟練的刻意墊了墊,隨後心滿意足的大手一揮,讓人將安國公府的人送出去,雖沒有明確與他們說沒有問題,但這表現足以讓徐氏安心,她甚至做好了準備,就等武舉一結束,便找人將宋昭放棄武舉考覈的事給捅出去,讓宋昭直接是去能夠蔭封的機會。
想到這裡,顧知晥不由得爲之一振,不管是不是爲了她,宋昭總是爲了他們顧氏的事放棄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前世也是……爲了保護支持顧知行前來營救自己,年紀輕輕竟戰死沙場,實在可悲。在這一世裡,可不能由得宋昭還是落得如此下場——顧知晥提筆寫了幾行字,自己停下又細看,臉色微微發紅,想要將紙揉了丟掉,卻還是捨不得,最後紅着臉寫完,像是逃避版的將信箋封了起來,讓春蟬交給冷影帶給宋昭。
宋昭在收到信箋的時候微微還有些吃驚,隨後便是欣喜,面上還算能夠自持,接過信箋後回身關上門,嘴角的笑就已經溢出來了,忙不迭拆開見到那娟秀的小字,一字一句捨不得那麼快的看完,其實顧知晥通篇也就是在日常的詢問,有提到顧知行的事,也有提到要提防皇甫氏事,還有詢問宋昭私下離開武舉考場,會對他蔭封之事造成影響,如今可有應對?若要她的幫忙可儘快開口,她一定會想盡辦法相幫。一封信草草數行,大部分都是瑣碎,但在最末端,提筆的人像是猶豫了許久,連墨汁都滴了幾滴,最後字上的墨跡都有些濃重,
“他年若有凱旋日,是我捲土又重來”
宋昭微微一笑,將此信箋看了又看,最後才捨不得似的,小心翼翼的將其摺好放入書桌的暗格中,這才從書房裡走出來。
盛宏等在外頭,見他出來便迎上去,宋昭微微點頭,示意他們往廳裡敘事,如今高勝樓裡大部分人都被派往徽州前去尋找顧知行的下落,一時間樓裡少了人倒顯得有些安靜。高勝樓字如其名,正是坐落在元華寶街的一座當鋪中,元華寶街也算是朔京城裡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加上這條街主要的生意都是古玩字畫,朔京城裡的貴族們平日裡都喜歡來這逛逛,街道上整日都是喧譁無比,但偏偏他們坐在高勝樓樓上,依舊十分安靜,掀開窗子可以瞧見樓下的場景,但只要窗戶一關,便將街道上的所有一切都隔絕於外了,可見這當中建築的精巧。
“蕭家的人有人等在離慶州三十里外的牛家坡,說是他們有人護着殿下同蕭三公子在慶州附近的農莊,因爲不確定身後還有多少來人,在援軍沒有徹底到達之前,不會輕易暴露殿下的行蹤。”
原來,宋昭的人早就與蕭承靖的人聯繫上了,蕭承靖當日也不是破釜沉舟一跳,遇襲那一天,在過山腰的時候他便覺得有些不對,他們一路南下,已是花了不少的時間,根本沒有必要在那個時候還要強行趕路,但在過了山東之後,便有山東府尹派來的人接應帶路,顧知行也確實爲了把路上因爲安置流民而浪費的時間給節省下來,便同意抄小路走捷徑——
蕭承靖便留了心眼,將燕北的人偷偷分別留在了隊伍的中後段,又將貼身的幾名武功高強的護衛以人牆方式,將顧知行所在的馬車圍在中間,以備不時之需。
當日又正巧下起了雨,蕭承靖每走一步都在觀察周圍事物的變化,這雨才下一會,並不會使得路邊堆積那麼多的泥坑與碎石,蕭承靖微微擡頭,只覺得山頭上霧氣繞得越來越多,似乎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