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隻鬣狗慢慢的逼近山洞。形成了黑壓壓的一片。河一點也不慌亂。他鎮定的站在最前面,直視着那羣在他眼中如螻蟻般的普通鬣狗。
突然,黑壓壓的鬣狗羣如潮水般的分成兩邊,中間露出一條寬闊的路來。
一隻大塊頭鬣狗,從後方沿着被分出的路慢慢走上來。它走到最前面,直視着河。
猛然間,它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副獸人的模樣。他有着一張倒三角形的臉,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直轉。他的嘴巴與小眼睛相比,就顯得格外大了些。隱約能望見裡面銳利的尖牙。
變成人形的他,在腰間有着平角內褲式的濃密黑色毛髮,遮住了他的羞醜。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頭上仍保留着一雙鬣狗的耳朵。
這是一隻進化得不太完美的男獸人啊!河在心裡暗想。
像他這樣的情況,在族羣裡應該會受到排擠吧?畢竟男獸人的進化多數都是很完美的。女獸人就不用說了,本來數量就極少,進化完美的他還沒見過。所以大家在對待女獸人上面,都格外寬容。
但對待男獸人就沒那麼寬容了。像他這樣的,基本屬於在獸人界不好找對象的了。不要說他,就連自己,雖然進化的完美,但族羣裡比他優秀的男獸人太多了,女獸人輪不到他找。所以他纔會趁着出門歷練的機會,乾脆找個母獅過過得了。
“我叫阿森,你呢?”對面的鬣狗獸人說話了。他的聲音低沉粗啞。有着一股說不明的執拗。
河見此,也只好變成獸人的模樣——畢竟獅身是無法開口說人話的。
“我叫河。”河一點也不怕他。論起形象,自己進化得比他完美多了。這就是實力,是優勢啊!
“你帶領這麼一大羣鬣狗來這裡幹嘛?”河一點也不客氣,質問道。
阿森上次輕敵,眼睛進了細碎的沙土。他當時莽撞,使勁用手揉。結果給揉壞了。好幾天都不敢睜眼。他不敢大意,畢竟瞎子在草原是很難存活的。他在洞裡休養了近一個多月,自我感覺好多了,這纔出來找之前見過的那頭幼獅。
因爲他進化的不夠完美。所以他成年後早早的獨立出來,統領了一個普通的鬣狗羣。可是那頭小幼獅的氣味很奇怪。讓他心裡直癢癢。
他說不清楚,就是想得到她。
所以,他找來了。
不過,在他靠近山洞時,才發現這裡進駐了一位獸人。這就不好辦了。大家都是獸人,他還真沒把握一定能致勝。
最關鍵的是,他似乎聞不到那頭幼獅的氣味了!
“我來,是想問問,這裡原來有一頭年幼的雌獅。它去哪了?”阿森回道。
“哦?”河抱臂冷笑,“你還想搶幼獅不成?怎麼?你族羣的母鬣狗不夠你使?”
阿森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早就不在了。我勸你,要找對象找你的母鬣狗去!多少公獅還等着配偶呢。哪輪得上你?”河揮揮手,不耐煩的說。
“它去哪了?”阿森不死心。
“跟我朋友走了。”河突然賤賤的笑了一下,“它跟着一位比我還強壯的獅子獸人走的。怎麼?你想去找事?”
阿森聽了這話,便不再看他。他轉頭,四下用力的嗅着空氣,試圖從空氣中分辨出它的氣味存留在哪個方向。
可惜,他一無所獲。
他只好悻悻的帶着鬣狗羣走了。
“哼!算你識相!”河輕蔑的哼了一聲,徑自回了山洞。
他一回到山洞,在洞裡等候的灰毛就熱情的圍上來。剛纔洞外的動靜,它一直在悄悄的關注。它對這個無比強大的伴侶是相當的滿意。
身後的其他公獅們,也是一副與有榮蔫的模樣,大搖大擺的進了洞內各自休息。
李哩跟着天空,過起了風餐露宿的生活。
那天,從族羣出來,天空帶着她穿過那條山洞不遠處的小河流,一直往東走去。
說是東方,其實是因爲太陽纔剛升到半空中,方向很好辨認。如果太陽在正中,她還真說不清是哪個方向。
李哩的方向感極差。最好跟她說前後左右。東南西北什麼的,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麼?
溪水潺潺,蜿蜒遠去,讓人一眼就看不到盡頭。天空在溪邊將她清洗乾淨,然後把幾片木木草的長葉子纏繞成繩,系在她的脖子上。
當時就讓李哩很有一種自己是被拴着狗繩的小狗的感覺!
不同的是,天空並沒有溜她。而是讓她站在他的肩膀上。
站得高,自然看得更遠。即使李哩能看得更遠,也走了這麼久,她還是沒能看到草原的盡頭是什麼。
途中,餓了的時候。天空會將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自己不用五分鐘就能捕獲一頭獵物。
看來,他很精於此道。而且,他捕獲的獵物的大小也剛剛好。正好夠他倆吃。看來,這是一個懂得節約、不要浪費的好孩子。並沒有因爲自己身手好,就肆意捕獲大型動物,然後吃一半扔一半。
至於晚上的休息,前幾天他倆都是在樹上休息的。中間他們也經過不少山洞,可都有主人了。
如果天空願意,他能輕而易舉的將別人趕出來。但他沒有這樣做。他找了棵低矮粗壯的大樹,蹭蹭幾下就爬上了樹,趴在枝椏上也休息的挺好。
這一天,天空中飄起了細密的雨絲。看這勢頭,會越來越大。
天空苦惱的對李哩說:“哎。看來要下大雨了。我們得找個山洞過夜才行。”
經過幾天的相處,李哩發現,他其實是一個話嘮。有事沒事總愛對着她嘮叨。遇到某種從身邊奔跑過的動物,會跟她講這個叫什麼?肉好不好吃?遇到天上飛過的不知名鳥類,他也會跟李哩科普這類鳥的習性……
雖然煩了點,但好歹加深了李哩對這個大草原的瞭解。她現在已經能認清幾種植物了。
在雨越下越大之前,天空帶着李哩一路狂奔。總算找到了一處無人的山洞。說是山洞,嚴格來說,只能算個洞穴,因爲它很小。但容納這兩人,算是夠了。
天空將李哩安置在洞內,並叮囑她不要亂走。自己轉身出去了。
天空先打了一頭獵物,拖回山洞。然後又奔了出去。
雨絲雖然細密,但總有些葉繁葉荗的大樹底下暫時還是乾燥的,他趁機拾了一些乾柴。
當他抱着一大捆乾柴回山洞時,正好看到李哩對着那頭血淋淋剛斷氣的獵物發愣,她瑟縮在獵物旁邊,挨着獵物仍算溫暖的沒有被沾染到血跡的一邊取着暖。
大草原的天氣,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可能前一天還秋高氣爽,第二天就得穿毛衣。
李哩沒有毛衣可穿。身上的皮毛在奔跑過程中被細雨打溼了一些。此時,粘粘的貼在身上,她開始感到有點冷了。
她不想感冒。這裡似乎沒有藥。聽說古代的嬰兒最怕感冒了。也許一場小風寒就容易要了命。也許一場高燒就能燒壞腦子……
這裡雖不是古代,但也絕不是極度文明的現代。沒有藥,沒有醫生。病了怎麼辦?
山洞內唯一能帶給她溫暖的就是那頭剛斷氣的獵物。
那獵物身上還是溫熱的。她只能將就着靠一靠了!
天空進了洞,先放下手裡的柴火。一把將李哩摟過來,按在自己懷裡。他在李哩身上粗魯的摸了幾把。摸到一手的溼滑。
“哎,你都溼了。冷了麼?等着,我就點火。”說着,將李哩放在地上,他走到洞的最裡面,在洞壁上摸索起來。
李哩站在地上,看了一眼乾柴,又轉頭盯着天空的動作。
他這是在幹什麼?是要生火麼?他身上什麼也沒有啊!打火機、火柴什麼的她不敢想,但總得有打火石才能點着火吧?還是要鑽木取火?
天空摸索了一番。似乎找到了什麼,雙手用力一摳,從洞壁上摳出一塊灰黑色的石塊來。他將灰黑色的石塊在手裡掂了幾掂,又在地面上撿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他握着兩塊石頭,走到洞口處。把之前扔在那的柴火撥拉了幾下,搓下一堆樹葉子,攏成一小堆。
這才轉頭對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的李哩說:“過來。我教你。”
李哩頂着一身溼毛,走了過去。
“這是火石。這是普通石頭。”天空舉起兩塊石頭,掂給她看,“這兩個一旦相擊,就會有火花。能點着火。看,就像這樣。”
說着,他一手握一塊石頭,快速擊打幾下。飛濺出的火花落在乾燥的樹葉上,火苗就這樣燃起來了。
“你先坐着烤火。”黑毛將李哩往火邊推了推。他起身去收拾獵物了。
他的指甲結實、尖利、耐用。剛纔看他徒手摳出石塊也沒見他的手受傷。此時,他用尖利的指甲將獵物的皮毛完整的剝了出來。
他笑着舉起手上的皮毛,對李哩說:“看,我明天將這個收拾出來。以後給你披在身上吧。你畢竟還小,不像我們。不過,等你長大成年,你也能像我們一樣不怕冷了。”
李哩回答他的只是幾聲輕輕的嗚咽聲。
“哎,如果你能早點成年就好了。我想看你變身後的樣子。你一定能變身吧?一定能吧?”天空一邊給獵物開膛破肚,一邊頭也不回的說。
“嗷嗚!”李哩沉浸在終於能吃到熟食的高興情緒裡。頗給面子的迴應了一下。
“你現在還不能說話。所以我就多對你說話。你得一字一句的記清了啊!將來你變了身,馬上就能說話了,都不用學習的。這可都是我的功勞!”
“嗷嗚!”誰稀罕!唐僧似的!誰聽過誰知道!
“你以前吃過烤肉沒?”
“嗷嗚。”
“我跟你說,我媽媽做的烤肉可好吃了!她會用不同的樹葉擠出汁,滴在肉塊上。烤出來可香了!”
“可惜我今天沒找到香葉子。如果不下雨,還能出去找一找。今天先將就吧!”
……
天空囉裡囉嗦,嘮嘮叨叨的總算將獵物打理乾淨了。血水也很好洗,直接把肉塊伸出洞口,外面的大雨幾下就將它衝淨的乾乾淨淨。
等他將肉塊架上火堆時,李哩的毛髮已經烤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