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天,火辣辣的太陽,拼命吸取着大地上的水分。張強看看手錶: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扶了扶頭頂上的安全帽,向着不遠處的施工現場走去。
張強,二十二歲,建築工程專業應屆畢業生。以前聽別人說,大學畢業後都不用自己去找,好的工作自然會上門找你,這就是大學生的待遇。畢業後他才知道,說這話的人絕對是去雞窩裡掏雞蛋---扯淡到家了。現在的大學生數量估計比在工地上搬磚的農民大哥多出數倍,別說自己在家等工作,就算拿着簡歷各個勞務市場跑,能找到一份湊合的工作那也是謝天謝地了。
張強所畢業的學校一所三流大學,找工作那就更別提了。在勞務市場轉了半個多月,算是被一家建築公司應聘了:在建築工地搞測量,實習期三個月,工資二千,實習期過後三千,然後看錶現再漲。說實話,一個月兩千的工資,工地上搬磚的大哥工資絕對比自己的要高出三倍!剛畢業的張強,這個還算和自己的專業對口,只能先幹着,慢慢再說吧。
這天,在工棚實在住不慣的張強跟領導請了半天假,準備在附近轉轉,自己租個房子住。在小區裡出來的張強低聲道:“一個月一千二,要是租這樣的房子,再減去一個月的生活費,自己估計一毛錢也落不下。”走在道邊的他被電線杆上的一張小廣告吸引住了目光:劉家村附近單間平房出租,可以洗澡,有免費無線網絡,月租三百,有意者請打 133********。
張強暗道一聲好,別的先拋開不講,就這價格,是真令人心動啊。劉家村離張強所在的工地也不算遠,對於自己來說正好合適。
掏出手機,照上面的號碼打了過去。
“喂,誰啊?”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您好,我看到了您租房的廣告,咱們那房子現在租出去了嗎?”
“還沒有呢,你是要租房子嗎?我這房子就在劉家村3排6號,你有時間可以先過來看看,我就在這住着呢,隨時可以看房。”電話那端的聲音熱情的說道。
“行,我這會正好沒事,我這就過去看看。”
張強掛斷電話,朝着劉家村的方向走去。
看着眼前一排排破舊的小平房,張強有點打退堂鼓。兩排平房的中間是一條不足三米的小道,是泥土路面,可能這裡沒有下水道,路面上還有一溜黑色的髒水溝,散發着刺鼻的氣味。張強心想來都來了,先去看看再說吧。順着門牌號一一找去,很快便找到3排6號,敲了敲門:“有人在家嗎?我是來租房子的。”
不多時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年約六十的老大爺,長得很是慈眉善目。
“那會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吧?來跟我看看房子吧,在後面院裡呢。”
跟着房東來到後院,後院裡分爲東西兩排房子,一邊三間,帶張強看的是西邊靠北的那間。推開門張強向屋內看去,大約有十來平方的大小,靠牆的位置放着一張雙人牀,牀邊一張電腦桌,屋子的另一角放着一個老式的衣櫃,東西雖少,但整間屋子卻很是乾淨。牆面應該剛刮完大白不久,屋頂也進行了簡單裝飾,唯獨地面有些不協調,沒有鋪地板,而是用建築使用的紅磚鋪的。
“大爺啊,您電話上說咱這不是可以洗澡嗎?”
“噢,能,那邊的小屋子就可以洗澡,我今年剛換的熱水器呢,很是方便,廁所就在洗澡間的旁邊,這你就放心。”
張強又在屋裡轉了轉:“那位大爺,我租下了,這個月房租我先給您,這是三百。”
“這不行啊小夥子,現在租房子都是押一付三,加起來是一千二。水費是免費的,電費一塊一度,三個月一交。”
張強撓了撓頭心道:也要一千二啊,不過這一千二可以住三個月。雖然附近環境不怎麼樣,但屋子還算滿意,反正自己只是每天晚上睡一覺的事,沒這麼多講究。
“那好吧大爺,我這先回去搬東西,回來再把房租給您,我現在身上沒帶這麼多錢。”
“行,這都沒事。”房東微笑着說。
張強來回跑了兩趟,才把東西都搬了過來,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找到了房東交完房租,房東交給他兩把鑰匙:“院裡後牆上有個後門,以後你來回就過後門,這樣也方便,這一把就是後門的鑰匙,另一把是你房間的,你收好嘍。晚上儘量不要吵鬧,影響到其他租客。”房東道。
“好的大爺。”
接過鑰匙,張強回到屋裡接着整理自己的房間。將牀鋪再次好好整理了一番,打開櫃子將衣服都放了進去。櫃子雖然老舊,卻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上一任租客應該是個女人。”張強暗自道。都收拾完已經晚上八點多鐘了,懶得出門吃飯,燒了壺開水,衝了一袋泡麪,便解決掉了晚餐問題。早早的躺在牀上,根據房東給的無線密碼登陸上去,玩起了手機。在看完一部電影后,張強給手機充上電,關上燈準備睡覺。
“嗚~~~”一陣若有若無的女人哭泣聲從牀下傳來,張強張開了雙眼,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
“嗚~~~”確實是女人的哭泣聲!張強這次清晰的聽到了!心中充滿恐懼,想要坐起身來逃到屋外,可是身體卻不受自己大腦的支配,除了大腦還清醒着,身體和四肢好像已不屬於自己,毫無知覺。現在別說坐起來了,連手指都動彈不得,就直挺挺的躺在牀上,聽着牀底女人淒涼的哭泣聲。
女人哭聲越來越大,張強開始頭疼起來,隨着女人的哭聲,腦子也嗡嗡作響起來,劇烈的頭痛使他張開了雙眼。
“呼哧~呼哧~”大口的喘着粗氣,身上已被冷汗浸溼,原來是做了一場噩夢。但這夢也太真實了些,揉了揉還有些作痛的腦袋,想下牀看一看牀底卻沒有勇氣。猶豫着要不要再睡一會,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2點32分,離天亮還早的很,穩定了一會情緒,張強再次躺下身,帶着些許忐忑睡着了。
鬧鐘的音樂聲,叫醒了熟睡中的張強。抓了抓頭髮,起身穿好衣服。早上起牀上大號是很多人的習慣,肚子一陣絞痛,扯了幾張手紙,張強開門朝廁所走去。蹲在農家茅坑上的張強用手捂着鼻子。這茅坑是用一口大水缸製成的,整體被埋入地下,上面缸口上搭着一塊厚木板,中間位置切割出一個籃球大小的圓洞,供人排泄。因爲水缸不會滲透,所以裡面屎尿都有,這裡面的屎尿混合物不知積攢了有多久,表面被張強的排泄物衝開,散發出的氣味豈是一個“臭”字所能形容。
一天繁重的工作結束,在工棚旁邊的小吃部吃完晚飯,張強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出租房。無聊的擺弄了會手機後,攥了條毛巾去洗澡間。正在愜意的沖涼時,他好像又聽到了女人的哭泣聲,是從隔壁茅房裡傳出來的,關掉水閥,靜下來仔細聽了聽,卻沒有了聲音。“莫非是有其他房客在嚇唬自己?”內心裡猜測着的張強隨後又搖了搖頭:這院裡住着的基本上都是打工的上班族,而女人,貌似也就只有住在他屋子斜對面的一位。那位大姐快四十的模樣,是在大街上推小車買炸串的商販,誰會這麼無聊大半夜的來嚇唬自己。
回到自己屋子裡,張強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向牀底照了照,沒有任何異樣。舒了一口氣,這都是自己嚇唬自己嘛,哪裡會有這些神啊鬼啊的,呵呵。
“嗚~”張強看着不遠處哭泣的女人,走了過去。女人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雙肩不停地抖動。,很是傷心的樣子。
“姑娘,您在這哭什麼?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張強蹲下身子問道。
女人猛然擡頭,臉上沒有絲毫血肉,整個一個白森森的骷髏頭,嗚嗚的哭泣聲從她那黑洞的口中發出,顯得很是空靈。
腦袋如被重錘擊中一般,嗡的一聲,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