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朝又來了莊府,這次是替莊繼昌和韓太師來傳話的:兩天後韓府照常來莊家提親。
莊曉寒問伯父哪裡去了,爲什麼不自己回來說一聲?韓朝說他已經回軍營了。
看起來,來自上頭的壓力山大,伯父也扛不住了,可是昨天的談話猶言在耳,估計他今天不自己回來說一聲,是覺得失信了沒臉見她了嗎?
韓朝小心翼翼的觀察莊曉寒的臉色,昨天他認真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肯定冤枉了曉寒,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可是見着曉寒了他又結巴了,道歉的話在舌頭上卷吧卷吧,都到嘴邊了就是沒法吐出來,只有莊奎,看他來了,把他拉到一邊問他怎麼又來了?
韓朝在莊奎面前放鬆很多,把家裡的意思和他說了,莊奎有點不敢置信:“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們家竟然都能繼續來提親,這不科學啊!”
韓朝有點不好意思了:“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我相信曉寒不是這樣的人,肯定當時是被人拿捏住了。”
莊奎把昨晚和父親一起查探馬匹的事也說了:“我爹也是這麼分析的。他說那個人可能在他的馬身上塗了什麼催情氣味的東西什麼的,人聞不到,但是馬能,可惜現在我們找不到證據。”
韓朝昨天對莊曉寒發了脾氣,覺得過意不去,想請莊奎兄妹去喝酒吃飯算是賠罪,莊曉寒興趣缺缺,覺得沒必要,根本就不想去。
可是莊曉研聽說了,興致勃勃非要拉着她出來。本來連她娘都要跟來的,後來莊曉研說都是小孩子在一起,一個大人夾在中間怪沒意思的,她才訕訕的退回去了。
莊奎吼不住他親妹妹,四人一起又去了雲來樓。
莊曉寒下意識的往四周查看,就想着能不能在這裡再次見到聶凌,問清楚那天爲什麼要陷害她,可惜,仔細查看也沒有見到那人的身影。
席間韓朝總想和莊曉寒搭話,莊曉寒一直敷衍,倒是莊曉研,她的嘴巴全程都沒閒着,一直在東問西問的,似乎對於韓府十分的感興趣。
正在這時,一聲巨響,包間們忽然被人一腳給踹開了,幾個人嚇了一跳,全都站了起來。
卻見外面三個姑娘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中間一個穿了一身粉色的紗衣,一邊走還一邊高聲叫到:“誰是莊曉寒?”
旁邊的兩個姑娘雖是婢女打扮,卻是一臉的殺氣。
莊曉研嚇得躲到她哥哥身後去了,韓朝攔在了莊曉寒的身前:“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莊曉寒沒有遇事便躲在別人身後的習慣,既然來人點明是來找她的,她從韓朝身後繞出來:“我就是,幾位姐姐有何貴幹?”
中間那位姑娘大概是個領頭的,見莊曉寒自己承認了,舉手一揮,旁邊那兩個姑娘就立刻向莊曉寒直撲過來。
這是要打架的節奏啊?
說到打架,莊曉寒就沒怕過誰!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沒有,莊曉寒看那兩個姑娘的架勢就知道對方根本就不會武功,如今不過是全仗着一腔孤勇在蠻幹。這樣的人她都不敢下很手,怕打壞了不好收拾,只三兩下制住她們就停手了。
婢女被打倒了,她就向那位小頭領走去。
那姑娘大概沒想到莊曉寒竟然這麼的厲害,自己人也這麼不經打,有點傻眼。
眼見着莊曉寒一步一步的向她走過來,她慌了神,卻又不肯輕易認輸求饒,猶自強撐着充大,就是說話有點哆嗦:“你想幹什麼?我跟你說,我是很厲害的,你不要過來啊!---”
莊曉寒停住腳步,隨手拉了個凳子過來,那姑娘以爲莊曉寒伸手要打她,嚇得捂着臉尖叫了起來,直到身體被莊曉寒按住坐下。
莊曉寒自己也拖過來一個凳子,在她對面坐下,抱着手臂打量着她:“無緣無故的,你總得告訴我爲什麼來找茬吧。”
韓朝此時才反應過來,他指着那姑娘說到:“你是…你是季敏?”
那姑娘見被人認出來了,抹了把臉,似乎是把心一橫的樣子,腰身立即便挺直了:“沒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季敏!說吧,你能把我怎麼樣?”
莊曉寒看看韓朝,心下真想翻個白眼:看起來,這位姑娘像是韓朝的桃花債呀。
莊家兄妹也圍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朝有點尷尬:“那什麼,這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現任泉州道都轉運使季家的大小姐季敏…,幾年不見,一時沒認出來,話說你怎麼來健康城了?”
季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又看來一眼正襟危坐的莊曉寒,一時間有點悲憤滿腔,指着韓朝說道:“你小時候是怎麼和我說的,說等我們長大了,你就來娶我,可是現在呢?我們是長大了,可是你竟然要揹着我偷偷娶別人!”
原來還真是一曲狗血大戲。
韓朝偷偷看了看莊曉寒,莊曉寒面癱一樣的臉上一點表示也沒有,他心下忐忑:“曉寒,不是你想的那樣…”
莊曉寒還未開口,季敏先忍不住,跳了起來:“什麼這樣那樣的,你現在把話給我說清楚,她和我,你到底選誰?!”
莊曉寒忽然有點想笑。這兩天,一出出的,真是熱鬧!
就是連個姻而已,一下子把潛水多年的人全都炸出來了,可是這只是開頭而已。可以想像得到,將來只怕更熱鬧。
這場景有點像街頭的抓小三大戲:正室帶了幫手來抓姦,將帶着小三的丈夫堵了個正着,幫手一哄而上,揪頭髮打臉的一通混戰之後,然後正室就義正辭嚴的問:“你到底選誰?”
莊曉寒惡搞了一下:“選誰這不是很明顯了嗎?要是選你就不會有我了!”
這話刺激了季敏,她大概是從來沒想到過莊曉寒竟然會如此的囂張,不禁怒目圓睜,揚起手就想抽莊曉寒一個嘴巴。
莊曉寒順勢往韓朝身後一躲:“啊,救命啊!”
韓朝當然就張開雙手護住了莊曉寒,他根本就沒來得及想想莊曉寒爲什麼要往他身後躲,只是自然而然就這麼的做了。
人莊曉寒的身手比他還差麼?
“季敏,你不要這樣!”
季敏的手打不下去了,她的心都涼了。
韓朝下意識的動作纔是他內心最真實的表達。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後打轉的小男孩了。
人都是會變的,昨天的舊船票已經登不上今天的這艘新船了,韓朝有了新的選擇,可她還留在原地等着一個不可能在回來的人。
不過是兒時一句口頭的承諾而已,別人隨便那麼一說,轉身就忘了,只有她當真了。
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