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萃臻記得,那名女子當天來的時候,並沒有透露自己的地址身份,只是說如果事情不成她會再來找她的。
現在婚約真的解除了,兩家大人都把話說明白了,邵萃臻再怎麼心有不甘,她也不敢跑到人家家裡去撒潑耍賴非要人家承認這門婚事。
但是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她爹說京城裡青年才俊多的是,可是那些人和她有什麼關係?
四年前在大街上無意間看到凌冽,驚鴻一瞥之後她就一直念念不忘,多年來魂牽夢繞,只是那時候她還未及笄,後來凌冽又去了容國,聽人說他在容國已經娶了親,她都偷偷難受了好久。
後來不知怎麼的,又聽說她娘子死了,她也大了,到了說親的年紀,她對她娘說自己看中了伯府的三少爺,她爹孃一打聽才知道那是個鰥夫,都不怎麼同意,只是因爲她一直在堅持,才勉強答應下來。
邵侍郎向伯爺提起這門親事的時候,伯爺是十分欣喜的答應了的。
只是凌冽受了打擊一去不回,行蹤不定,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若是強行塞給他,他若是不喜歡怕是更不願回家了,所以伯爺也沒把話說死,他說一定要兒子回來答應了之後纔開始議親。
誰知這麼一等就是一年多。更誰知一等就等來了三少爺把他那個傳聞已經死去的娘子又活着帶回來的消息。
邵家人很鬱悶。
可是這事伯府也沒錯啊,一開始的時候就說了要等兒子回來之後,他同意了纔開始議親,現在人是回來了,還帶回來個活生生的娘子,本人不同意結親,你還能強行塞給他不成!
凌冽的婚姻是可以有幾種解讀,但是說到底還得看凌冽本人的態度,他說是他娘子,那就是他娘子,喜歡一個人沒理由。
父母是可以對他施加壓力,但是父母又不是沒軟肋的,掐中了軟肋,不怕不服軟。
邵萃臻急着找的那個女人又一次來到了邵府。
已經既成事實的結局沒法更改,但是邵家小姐想鬧出點動靜出來讓世人知道這件事,讓大家來給評評理還是做得到的。
不管怎麼說,世人總是同情弱者的,在這件事上,邵家確實很吃虧。
那個女子說:“好辦,既然父母之命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在那女子的身份上下點功夫,只要讓世人知道她那樣粗鄙的女子配不上伯府公子,對她本人施加些社會壓力,說不定她承受不住壓力自己就走了。”
邵萃臻簡直不能再同意了。
怎麼讓世人知道那容國女子是個粗鄙的人?把她拉出來在衆人面前比劃比劃不就知道了?
邵萃臻是大家閨秀,從小學習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至少都不差,聽說對方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從小混跡街頭,打架很擅長,其他方面根本沒聽說。
這麼一個街頭混混也能嫁入雲國高門大戶的伯府,簡直拉低了整個上流社會的逼格!
她和接納她的伯府,理應受到整個上流社會的嘲笑和排斥!
邵萃臻點頭如搗蒜:“你說的一點沒錯!就該把她拉出來讓世人瞧瞧是個什麼貨色!”
把那個女人踩下去了,她就贏了,以後在婚戀市場就有知名度了,即便嫁不成凌冽,也不怕找不着比凌冽更好的男子!
只要她贏了,既可以出口惡氣,又可以擴大知名度,一箭雙鵰!
那女子走後,邵萃臻將想法告訴家裡人,邵侍郎又是一陣頭疼:“你還有完沒完了!”
邵家小弟今年只有十歲,他突然說了一句:“那要是姐姐輸了該怎麼辦呢?”
邵萃臻大怒,擡手給了小弟一個暴慄!打的小弟哇哇大哭!
邵大人氣的直訓斥女兒,邵夫人忙着哄兒子去了,屋子裡的人一窩蜂都散了。
邵萃臻拿定主意,也不管父母如何思慮,自己徑直寫了戰書,讓下人給送到伯府去了!
莊曉寒已經可以坐起來了,甚至下牀來走動走動。
自由的感覺不要太好。
伯府門上收到戰書的時候,作爲當家主母的薛金鳳第一時間拿到了,她看了之後,真想放聲大笑:這位邵府小姐可真是個妙人,這一招簡直熨帖到她心坎去了!
所以,她忙不迭的親自將這封戰書送到小叔子房裡去了!
凌冽不在家,他去了端王府,端王有事找他,蕫家樹跟着去了。
莊曉寒躺在院子游廊裡的躺椅上教兩個侍女認字。
每天教六七個字,這樣等她傷徹底好了,這幾個人大概二三百個字是可以認得的。
薛金鳳來的時候,兩個丫頭趕緊起身給她倒茶端座。
薛金鳳和莊曉寒寒暄了幾句,看着她氣色漸漸好了起來,臉上現出白皙的光澤來了。
這張臉讓她嫉妒,也讓她扎心。
薛金鳳將戰書拿給她:“邵家小姐想和你比試比試,向你下了戰書,三弟妹,我們都是內宅婦人,只知相夫教子,有幾個會拋頭露面的去應下這些無聊事情的,沒得讓世人嘲笑,我看還是退了吧。”
莊曉寒接過來看了看,又擡起眼皮看了看薛金鳳,這個大嫂不知打的什麼算盤,但是這位邵小姐明顯的還是不服氣呀。
“這件事我等相公回來再商議一下。”
薛金鳳沒得到肯定的回答,心中一陣鄙夷:呵呵,說什麼要商議一下,其實就是怕了吧?
莊曉寒要是現在還是一個單身狗,她說不定一口就答應了,可是現在面前的是伯府和相公,自己要是自作主張,怕是他們不高興。
薛金鳳施施然走了。
莊曉寒讓春華將她的砭肌拿了出來,拿了軟布細細的擦拭。
春華和秋月知道邵家小姐下了戰書,都有點氣憤:“女子最重要的就是矜持,伯爺和夫人都已經親自去她家解除關係了,邵小姐還這樣做,難道是還惦記着我們家少爺想着要插足進來不成?真是不知羞。”
莊曉寒看了看兩個侍女,春華是從外地被買進來的,秋月是本地土著:“秋月,你對京城熟悉,你去幫我打聽打聽,這個邵家小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好做準備。”
秋月吃驚:“三少夫人,你真的要接下這個戰書?”
莊曉寒晃晃手中的戰書笑道:“都打上門來了,不接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