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之所以要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想我師妹,無論是容國還是雲國,都從她身上得到了大量的好處,可是到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麼呢?一次又一次受傷,夫妻分離,失去自由,身中奇毒,還要被兩國的百姓誤解,看看你曹大人現在的這個態度,不就說明了一切?”
曹捕快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你哼什麼哼,沒我師妹,你知道我是誰,你又進得來嗎?”
莊曉寒心裡涌過一陣暖流: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有人在暗暗的關心着我。
金山對莊曉寒說道:“知道嗎師妹,從一開始從我爹那裡知道你的名字,到如今都過去十幾年了。我爹說在他所有弟子當中,你是讓他印象最深的一個。你太聰明瞭,這樣的人將來定然慧極必傷,他讓我以後要對你能多多施以援手,我去健康城之後才調查清楚你的種種境遇,深深爲你不值,後來你回來了,我找機會接近你,見着你之後對你的瞭解越多,對你就越是同情,見你還被朝廷的人監視,就想着能找什麼辦法助你擺脫困境。
後來,益州這邊有人要買玻璃,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就寫信回來告知了父親,父親就想出了這麼個法子,不爲別的,就是打算用截獲的玻璃來交換你的自由。
只是想不到你不僅親自來了,還自己找到路進來了,這真的讓人驚喜,這樣一來我們的目標能更輕鬆接近了。”
莊曉寒趕緊對金山說道:“金三哥,我來的時候,郡王爺跟我說過,只要我能把這批失蹤的貨物找出來,朝廷就放我自由了。”
金山抱着手乜斜着眼睛看她:“是嗎,這話你信嗎?”
莊曉寒急着爭辯道:“這話是郡王爺親口對我說的,他這人還是可信的。”
“你更應該知道他在背後都對你做了些什麼!”
莊曉寒神色黯然:“我知道,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我不是在爲他辯解什麼,我只是覺得,相比起對我下毒、監視我,救了我的命這一點顯然更重要,更何況,是不是他下令給我下毒的,還有待商榷。”
金山恨鐵不成鋼:“你就是個爛好心,他都親自承認了,你還替他說話!”
莊曉寒道:“三哥,也許他也只是替別人背鍋呢。”
“他是朝廷郡王爺,和皇家、朝廷是一體的,就算不是他下的命令,他也知情卻沒阻攔!還有最重要的,你帶回來的那鍊鐵法,有多大的價值你知道嗎?還有在玻璃作坊,幫他們賺了多少錢!怎麼不想想你給他們帶回來多少的回報!哪一樣於國於民不是意義重大,足以抵消這點子恩情!
他們不過是仗打完了順便帶你回國了而已,你還當這場仗是爲你打的?天真!不說別的,就憑當年你殺死靖王的功勞,他們也該這麼做,你在幫他說話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身上那還未解開的毒,你若是真的沒有半分怨言,爲什麼大年三十跑去你的衣冠冢孤零零跨年!”
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照着別人的傷心處捅,莊曉寒扭過臉去,不再反駁。
金山真的有心了,連這都猜得出。
曹捕快他們似乎對這些內情根本就不瞭解,如今聽他們師兄妹吵架,才窺斑見豹,都有些震驚。連那個混不吝的遊少安都皺起了眉頭。
江湖都有傳聞,說這個叫莊曉寒的女子也算是忠烈之後,只是身世坎坷,最初被嫁去叛王府裡去做臥底,之後躲避災禍出家,卻又被叛王遇見,後來斬殺了叛王,她相公對她一往情深,聽到當年爲了尋找她都挖了不少人的墳墓,被官府的人抓住後驅逐出境。
後來夫妻倆卻又在和叛王對陣的戰場上重逢,叛王被殺死之後,她隨相公去了雲國,不料卻又被雲國當作細作抓起來,爲了營救她,容國不惜和雲國開戰。
都說當朝郡王爺對莊曉寒是情深義重,親自跑去雲國京城接她回國,原以爲是一樁衝冠一怒爲紅顏的風流豔事,卻不知內裡是如此複雜曲折,充滿了算計和利用。
遊少安囁嚅着說道:“那,那現在怎麼辦?”
金山道:“既然我師妹已經自己來了,我也不必再要挾朝廷什麼了,貨你們帶走,我師妹留下,從今往後,就當這世上再也沒有莊曉寒這個人,不得再來找我師妹的任何麻煩!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好走不送了!”
留下來莊曉寒是沒有意見的,這裡看起來還真是一處隱居的好地點,以後可以脫離朝廷的掌控,真真正正的爲自己而活!
遊少安似乎很遺憾就這樣結束了這趟冒險之路,他意猶未盡:“莊姑娘,以後我能不能經常來這裡遊玩啊?”
莊曉寒那裡做得了山寨的主,望向金山,金山道:“這位遊少俠既是我師妹的朋友,以後若是你想來,我們將會在山門前迎接你的。”
莊曉寒很想問一句:你們的山門到底在哪裡?
可是自己也纔剛剛被山寨收留,山門到底在哪裡,以後一定會知曉,現在還有外人在,還是忍忍這點子好奇心好了。
金山派人帶曹捕快師徒和遊少安出去,遊少安戀戀不捨,對莊曉寒說:“莊姑娘,今後我若是來了,一定記得來接我進去哈!”
莊曉寒笑笑,點頭:“當然,一定。”
誰知道將來怎麼樣,我又不是當家的,說話未必算數。
出去時,沒有走原來的那條路,金山命人將遊少安和曹捕快師徒的眼睛蒙上,牽着他們轉了幾圈,然後往另一處地點走去。
轉過一座山,眼前是一條不大的小河,河上兩條小船,看見他們過來了,船伕撐着船兒靠岸接上他們幾個,沿江順流而下,經過一個黑暗的山洞,行了一會才靠岸,金山把他們的遮眼布撤掉:“往上走,翻過這座山就能看到死亡谷,帶上你們留守的人下來。我在這裡等你們,然後再帶你們去藏貨物的地點取貨。”
曹捕快對於這種事事受限的情形感到憋屈,可是貨物還沒拿到手,他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