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定戎人。
定戎人騎着高頭大馬,速度十分的快,轉眼間就到了城牆底下。
凌冽大概估算了一下,估計來人有三千人左右,他問張將軍:“彭城大概有多少兵馬?”
張將軍猶豫了一下才說:“一萬左右。”
看起來還是夠用的,但是剛纔張將軍遲疑了一下,那就說明,有可能不到一萬人,或者比一萬人多點。
畢竟他只是一個外頭來送糧草兵器的,並不是彭城守衛,在兩軍交戰的時候,輕易泄露己方兵力給一個不相干的人知道並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
張將軍大概也是看在他辛苦送來刀劍補給的份上才透露給他一點的。
他看到定戎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身材高大,拿着一根狼牙棒,一臉橫肉正在城門前高聲叫罵。
他們的語言凌冽要連統計帶估計才聽得懂,但看那人的表情,估計說不出什麼好話。
城樓上沒有人動手,張將軍也沒有宣佈進攻的命令,只是臉色有點難看。
凌冽忽然有些手癢:“張將軍,能給我一張弓嗎?”
張將軍看了他一眼:“你要作甚?”
凌冽道:“此人滿嘴噴糞實在臭不可聞,又聒噪,在下想讓他閉嘴。”
張將軍搖搖頭:“凌少爺有所不知,此人名喚唐蒙渠,據說力大無窮,有萬夫不當之勇。先前俺幾次和他交手,輸多贏少,按說他們已經有些天沒來襲擾了,今晚竟然跑來了,大概是聽說我們的補給送到了,急匆匆跑來是想來看個究竟吧。”
凌冽道:“既是如此,那就更不能讓他輕易離開了。大晚上覺都不睡跑來了,總得讓他帶點禮物回去才安心啊。”
張將軍道:“凌少爺不必動怒,雖然我方兵力足夠,然暫時俺還不想激怒此人。大晚上的他們也不敢輕易發起進攻。”
凌冽笑道:“張將軍勿惱,若是他還想要攻城的話,在下願助張將軍一臂之力。”
張將軍看了看他,還是搖了搖頭:“凌少爺千里迢迢一路風塵,俺還沒來得及給你接風洗塵就讓你參與戰事,實在是於心不忍。”
凌冽很堅持:“張將軍不必客氣,在下也想要檢驗一下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箭支是否能比過去的箭支飛得更遠射得更準而已。”
張將軍釋然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主隨客便了,凌少爺剛來沒有實戰經驗,若是要結果了他,還得等他走近些才行。”
凌冽心下大喜作揖道:“還請張將軍多多指教。”
張將軍略一思索:“凌少爺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射到他?”
“這個距離就剛剛好。”
張將軍有點不可置信,在凌冽口中這個所謂的剛剛好的距離對於絕大多數將士們來說是望塵莫及的距離。這位凌少爺莫不是在吹牛皮?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這位京城裡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表演的地方嗎?
張將軍安奈下心中的不滿,爲了保險起見,他讓城樓上幾人和城下之人開始對罵,期間多用些俚語方言,凌冽聽得雲山霧罩,只知道城下那人似乎被激怒了,哇哇大叫,驅動胯下坐騎,越發走近了城牆。
也不知他哪裡來的勇氣篤定別人就不敢暗算他。
凌冽試了試張將軍拿來的一張彎弓,沉甸甸的,拉開需要些力氣。老實說,他的騎射水平並不是很高,現在這樣冒險,完全是看在來人並不是很多的份上,張將軍不是不敢打,估計這點子兵他並不害怕,怵的應該是領頭的這個猛人。
既然這樣,那就打掉這把尖刀好了。
他抽出三支箭羽,記住了唐蒙渠的位置,彎弓搭箭,一條腿後退半步穩住身形,箭支朝天,拉滿,一鬆手,三支箭羽流星趕月般依次飛了出去!
唐蒙渠正罵的起勁,忽然聽得耳邊有聲響,本能的反應就是一偏頭,拿狼牙棒一揮,一支箭羽被打落在地!
唐蒙渠大怒,正要破口怒罵,第二支箭已至!他堪堪避過,卻發現第三支已經抵近了他的眼眉!
避無可避!
噗的一聲,箭鏃已沒入了他的左眼!
唐蒙渠都沒來得及叫喚一聲,劇痛讓他坐立不穩,摔落馬下!
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事情轉瞬間就發生了!
城樓上的官兵目瞪口呆,想不到那不可一世的唐蒙渠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被打敗!
箭鏃沒入眼睛,就算能拔得出來,大概此人不死也要殘廢了!
短暫的安靜過後,城樓上響起山一樣的歡呼聲!
張將軍心下大讚!
這位凌少爺果然功夫了得,三支連發,支支追魂!
凌冽點點頭:就要這樣出其不意,打的就是你的輕敵無知!
定戎人眼見着自己的主將摔落馬下,大驚失色。迅速圍上來將他團團包圍住,有人將他扶起,馱在馬上就要往回撤。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張將軍一見對方的主將掉落馬下,立即就讓城樓上的傳令官敲起了進攻的大鼓!
衝鋒的號角響起,城門迅速打開,一隊全副武裝的將士們騎着馬衝了出去,追上那些來不及撤退的定戎人就是一頓瘋狂的砍殺!
快馬加上剛剛送達的銳利刀劍,還有敵方將領重傷的鼓舞,彭城官兵一鼓作氣,將來犯之敵打的落花流水,一敗塗地!
定戎人丟盔卸甲的跑回去了,身後留下一地的死屍。
彭城官兵從來沒打過這麼痛快的仗,以前那個唐蒙渠仗着力大無窮,連張將軍都不敢輕易和他對上,氣焰越發的囂張跋扈,彭城人打不過他,只能高掛免戰牌,閉門不出。
想不到今天補給一到,那個禍禍頭子唐蒙渠就被拿下了!
簡直是大快人心!
前頭的官兵要不是聽到城樓上已經響起了收兵的金鑼聲,怕是還要追殺下去。
窮寇莫追,再加上夜色已深,張將軍傳令讓隊伍收兵。
前鋒部隊意猶未盡的回來了。
滿城的人歡欣雀躍,奔走相告。城裡壓抑多時的憋屈一掃而光。
今天晚上大概沒多少人睡得着了。
張將軍慶幸自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雖然很冒險,然而,他賭贏了!
他拉着凌冽的手激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後生可畏!當初以爲凌冽不過是靠祖萌出頭,娶了那個年輕的才藝出衆的女子,現在看來,沒有個金剛鑽,哪裡攬得下瓷器活,人家夫妻是惺惺相惜,能力都不弱,絕配!
凌冽面上很平靜,心裡卻已是翻江倒海了。
今天只不過是小試牛刀,嶄露頭角。戰場檢驗了他的研究成果,他的心血沒有白費。他的舞臺就在這裡,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從今往後,此地往西的那大片土地,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