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寒也不知道他這到底是給誰磕頭,沒敢吭聲,高族長磕完了爬起來,對莊曉寒說道:“姑娘,請姑娘一定說話算話!”
莊曉寒鄭重的點點頭。
莊曉寒退到一邊去了,讓高展聲和他爺爺說幾句話。臨行,忽然看到高族長扯下自己身上的白布,咬破手指在白布上寫下了什麼,交給了高展聲。
莊曉寒一頭霧水,不知他寫血書做什麼,都說了她很快就能救他出去了,還要寫血書,是要用這種決絕的方法說服高家村的村民一定要搬走嗎?
高展聲似乎明白了什麼,淚流滿面的跪下來求他爺爺不要這樣做。高族長扶着牆站了起來,厲聲命令他不要哭,讓他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莊曉寒電光石火之間忽然明白了什麼,正要衝過去,卻只見高族長忽然一頭就撞向了牆壁,只聽得一聲悶響,頃刻間就已經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高展聲大驚失色,淒厲的聲音頓時就回響在大牢裡,他大聲喊着:“來人啊!救命!救命啊!”
衆獄友紛紛圍過來,慘叫聲引得獄卒跑過來,看到高老頭已經倒在血泊裡,趕緊打開牢門進去查看,他們大聲的喊叫了他幾聲,高族長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高展聲哭得臉上都是鼻涕眼淚。
莊曉寒懊惱不已:自己反應怎麼這麼慢!定然是高展聲在他爺爺面前說了會拿自己換出高族長的事讓高族長知道了,爲了能讓莊曉寒能堅決而順利的帶走高家村的人,也爲了讓高家村的人能下定決心跟着莊曉寒走,他不惜以命來加大砝碼!
莊曉寒若是不能帶着高家村的人走出這片大荒漠,找到一處適合生存的地方,她就是對不起高族長以死亡爲代價的囑託!
瞬時之間,莊曉寒感覺自己壓力山大。
獄卒很生氣,探個監竟然就探死了人,若是上頭查起來,他們收受賄賂的事也就曝光了,雖然收黑錢是大牢裡上下心照不宣的事,但是最後卻弄死了人,總歸是不好交代的。
他大聲問道:“怎麼回事,人怎麼死的?”
同監室的人紛紛說道:“不關我們的事,是他自己撞牆死的!”
“真的?”
“是真的,我們都看到的,都可以作證!”
獄卒探了探高族長的鼻息,搖了搖頭,看到一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高展聲:“小兄弟,你都跟他說了什麼,他竟然就撞牆死了?”
“他…說不願意拖累我們…”高展聲泣不成聲。
獄卒看了看高族長,老頭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就算放出去,這麼大的年紀和狀態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算了,看在已經宰了他們一把的份上,順水推舟讓家屬把人擡回去吧。
“人已經沒救了,你既然是囚犯家屬,正好在這裡,那就交點銀子把人帶回去吧,也免得我們兄弟還要跑一趟通知你們,這老頭好端端的的幹嘛要尋死,真晦氣。”
死了就趕緊處理掉,到時往上頭報告一下就好了。
這個大牢裡經常有死去的人,今天人家屬都在,趁最後能撈點就撈點唄。
莊曉寒嘆了一口氣,上前把高族長背起來,走過昏暗的大牢甬道,出了大牢門。
肖揚在外頭等得不耐煩,正盯着日頭的陰影尋思着時間是不是到了,要不要衝進去救人時,卻見到大牢的門打開,莊曉寒揹着一個血淋淋的人出來,後面跟着的高展聲踉踉蹌蹌的哭得幾欲閉氣了,他大吃一驚。
“怎麼回事?”
莊曉寒嘆道:“老族長撞牆自盡了。”
肖揚趕緊把馬牽過來,把高族長的遺體安放在馬背上,牽着馬,和高展聲莊曉寒一起回了高家村。
高家村的人知道高展聲和莊曉寒去探監去了,都翹首期盼着兩人早點回來,誰知兩人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老族長的遺體!
衆人大驚,紛紛質問是怎麼回事,高展聲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沒辦法搭理這些人,莊曉寒道:“老族長是自盡的,我們去看過了他之後,正準備走,他就一頭撞牆上去了。”
有村民氣憤道問道:“你都跟他說了什麼,他竟然要自己尋短見?”
莊曉寒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來幫他們解決問題,結果竟然官司打回了自己身上:“我跟他說答應他的請求,保障你們全村人的安全,包括他自己的安全,請他保重自己的身體,等着我們來救他出去,就這些。”
“不可能,你一定是對他說了些刺耳的話,或者是提了什麼過分的要求,甚至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不然,他爲什麼要死?”村民不依不饒。
莊曉寒看着高展聲沉默了。
牢房現場除了她,就剩高展聲了,若是高展聲不能出來作證,自己如何解釋得清?
肖揚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蚊子了:“你們想要怎的?!”
莊曉寒拉住肖揚,對他搖搖頭,對村民說道:“那你們覺得我能對老族長做什麼導致他最後非得撞牆而死?”
“你想把我們都拉出去賣掉,老族長不同意,所以你就想法子弄死了他!”
莊曉寒十分惱怒,沒等她開口,一旁的餘夏不幹了:“就你們這些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值錢?我在懷遠城長大,老實不客氣的說,在懷遠城,一個成年健壯勞動力的身價最多也不過是十兩銀子而已,老人婦孺更少,有的根本白送也不要,你自己算算,就算把你們全村的人都賣掉了,能賣多少錢?”
莊曉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會站出來爲自己說話,口才也不錯。
餘夏年紀雖小,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
這定國是各民族混居的國家,以定戎人爲主,漢人雖然多,然而因爲不掌權,地位相對較低,身價自然就低,在容國的健康城,同樣一個壯年勞動力怎麼也要賣到二十兩左右的樣子,可是在定國,卻只能賣到十兩銀子,可見這裡漢人真不值錢。
村民道:“我不管那些,反正老族長的死和你脫不了關係!你別想就這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