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寒牽着馬兒大搖大擺出來時,看到康乾在州府衙門前焦急的走來走去。看到莊曉寒出來,欣喜的跑了過來:“莊姑娘,你沒事吧?”
莊曉寒輕鬆的笑了笑:“當然沒事啊。”
莊曉寒要到康家去和康乾的父母道個歉,讓他家人受了驚嚇,怪不好意思的。
康家父母是明白人,知曉了前晚事情後,痛罵如今兵匪成了一家,還想殷切挽留她歇息一晚,明日再走,莊曉寒盛情難卻,看天色也晚了,只得答應。
康乾高興的不得了。帶着莊曉寒四處轉,看他們家院子、店鋪還有蘇州的大街小巷,大河小汊。可惜只有不多的一個黃昏,還不夠轉兩條街的。
晚上,康家準備了豐盛的晚宴招呼她,莊曉寒已經吃過一輪了,實在塞不下去了。
期間康夫人拐彎抹角的問莊曉寒多大了,有沒有定親,莊曉寒含糊其辭,只說家裡正在議親,已經有結果了。
確實是有結果了,不過是告吹了而已。不過這事不好對外人說,畢竟不光彩。
康夫人又失望了一次。滿桌子的美酒佳餚也吃不下了。
晚上,莊曉寒正準備歇息時,康乾來敲門了:“莊姑娘,昨天晚上的事多謝你,我無以爲報,就送你支簪子吧。”
說完遞過來一隻通體透白的玉簪子。
怎麼又是簪子呢?我已經有一支了,莊曉寒直襬手:“不用客氣的,康公子,我已經有簪子了。”
莊曉寒把自己頭上的簪子拔下來給他看:“我這支用着就覺得很好的。”
康乾接過她的烏木簪子仔細看了看,臉色一怔:“這個簪子,姑娘是從哪裡得來的?”
莊曉寒聽着話音有點不對呀:“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送我的。”
可別是從哪裡偷來什麼的贓物呀。
康乾擡起頭看看她:“莊姑娘,這隻簪子看樣式應該是前朝一個大家制作的,用料講究,採用的是陰沉木,此木在地下埋藏幾千年甚至是上萬年,不會被蟲蛀,而且具有特殊香味,被世人視爲避邪納福的寶物,姑娘的這位朋友,看來對姑娘甚是用心啊。”
一隻木頭髮簪也有這麼多故事?莊曉寒半信半疑:“很值錢?”
這纔是莊曉寒關心的。
康乾點點頭:“確實很值錢,而且市面上這個大家的作品已經很少見了。物以稀爲貴嘛。”
那就行,不過聶凌走的時候又不跟她明說,真是肉埋在飯裡吃,這樣做好事誰看得見嘛。
今天要不是康乾這個做玉器飾品的內行認出來了,她這個棒槌怕是一輩子都不知道這支烏木簪子的價值。
看起來聶凌家也不缺錢呀,那他幹嘛要跟人去做護衛啊。一年工錢大概都買不起一隻這樣的簪子吧。不過他做護衛也只是臨時的,現在他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康乾將烏木簪子還給她,小心翼翼的問:“姑娘的這位朋友是男是女?”
莊曉寒毫不介意把簪子插回頭髮上去:“男的啊。”
“是你的那位議親之人?”
“哈哈,那什麼,哈哈哈,你喝水不?”莊曉寒不知怎麼回答,找茬打岔。
康乾沒追問下去,將他那隻玉簪子收了回去:“既然姑娘已經有了簪子,那我再去挑選其他的送給姑娘吧。”
說完轉身就走。
莊曉寒心想:送什麼簪子其他的呢,真要想送的話,直接送錢不是更好,我最愛銀子了。
可惜這些人都太不懂的我的心思了。
問題是我也不能直接說收銀子,多俗啊。
康乾挑了一個鏤空的玉香囊送給了她:“姑娘收下吧,這是我親自雕刻的。”
好精緻的玉香囊啊!看起來好值錢的樣子:“這個肯定很珍貴吧。”
太貴重我收下來怪不好意思的。
康乾道:“比起被你救下的我的小命,這真的不算什麼。”
莊曉寒想也對,康乾的命更值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康乾點點頭:“姑娘喜歡就好。”
凡是值錢的我都喜歡!莊曉寒點點頭:“喜歡喜歡,謝謝你!”
“可是我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回謝你…”莊曉寒想到自身的囧境,汗顏。
康乾道:“無妨,姑娘若想回謝我,只需哪天我去了京城,你帶我去四處逛逛就可以了。”
“可以可以,我就住在南冒街,你一問我的名字,沒人不知道的。”莊曉寒摩挲着玉香囊答道。
我是街頭霸王花,凡是住在那一片的,誰不知道我的渾名。
天亮的時候,莊曉寒告別康家人,策馬揚鞭一騎絕塵,走了。
康夫人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惆悵滿懷:“兒啊,你要更加認真的讀書,將來考取功名做大官,這樣就能認識更多的官家小姐,挑到更好的女子爲妻,不然,以後就算再碰到莊姑娘這樣的好女子,也沒你的份了。”
康乾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
康老爺白了她們母子幾眼,轉身走了。
康乾回了自己房子,從博物架上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還有一個和贈送給莊曉寒一模一樣的玉香囊。這是他爲自己製作的一對玉香囊,爲的是給他將來的妻子做定情信物,現在一隻香囊是送出去了,但是送的這個人卻不太可能成爲他的另一半了。
莊曉寒說她有議親的對象,但是她身邊似乎還有心儀她之人。她對送簪子的人含糊其辭,看來她根本就不懂,男子送簪子給女子,本來就是在暗示我心儀你的意思。
這麼出色的女子,有很多人喜歡並不稀奇,但是她有些懵懂,似乎對男女情愛之事並沒有那麼敏感,或者說在意。
估計也有像他這樣的,男子以各種名義給她送禮,而她要麼根本就不懂啥意思,要麼是難以拒絕。
迄今爲止,康乾對莊曉寒的瞭解真的不多,不知她到底是哪種人。他的印象裡,還記得莊曉寒帶着他縱馬狂奔的樣子,她不允許他摟着她的腰,只讓他搭着她的肩膀,所以,他坐在她身後,看到的就是她那一截脖子,在夜色裡泛出一種潤白的光來。
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使勁抓着她肩膀的時候,能感覺到她肩上皮膚的溫度以及鎖骨的走向,他看過街上那些招搖過市的青樓女子,衣着暴露的時候能看見她們露出美麗的鎖骨,所以,他想莊曉寒肯定也有一副更美麗的鎖骨吧。
還有她不時飄到他臉上的碎髮,被奔跑帶起的風吹得掠過他的臉頰,麻酥酥的,一如他現在回憶時的心情:想伸手觸摸卻永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