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這麼大一家子人,老老少少的,路途又遙遠,怎麼走確實是個大問題。好在莊曉寒在信裡也交代了,若是他們想來,先到支形堂找到舊日朋友送去風量寨,再由風量寨接力送來青唐城。
康乾和季敏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房產和生意,一家人收拾齊整了,挑了個好日子,跟着支形堂的嚮導啓程了。
莊曉寒懷孕的消息傳到風量寨,她的師父師孃也趕來了,帶着許多的禮物。
跟禮物一同帶來的,還有那個一直囚禁在風量寨的陳淨心的消息。
師孃說,陳淨心剛被帶到風量寨的時候,大吵大鬧,甚至還想用自殘的方式來威脅他們放她走,可惜,寨子裡的人立場堅定,任你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就算是尋死撒潑都沒人搭理,鬧到最後,反而是陳淨心最先妥協了。
說是關押,其實也就是關到一間比較幽深的溶洞裡,裡面還算乾燥,有木頭房子,一應鍋碗瓢盆俱全。可以做飯吃,只是糧油衣物都要靠外面給送進來。
風量寨這種溶洞很多。有的還是天然的深坑,幾丈甚至幾十丈深,下到裡面去都不容易,更別提爬上來了,沒外人幫助根本就跑不了。
雖然是與世隔絕,好歹吃喝穿戴都是有保證的,只是關押的第一年風量寨那邊發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有些山石震下來了,有些洞都震塌了,要不是陳淨心躲得快,肯定是要砸傷了。
環境的險惡,人們的冷漠讓陳淨心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這裡是沒有任何外援和依靠的,她安靜下來了,耐心的等待着轉機的出現。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陳淨心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在寂寞孤單的日子裡,一遍遍回想起從前的時光,才發覺在父母身邊的那個時候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光,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在禹城時候的那個自己,簡直是鬼迷心竅了。
如果命運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好好珍惜在上京城裡的好時光,好好聽父母的話,老實找個男人嫁了,就像世上萬千的女子那樣,過着普通而又安穩的生活。
而不是這山望着那山高,私心膨脹到覬覦別人的幸福。
自己有這麼個結局怨不得別人。
所以,當有一天送補給的人告知她有人要見她的時候,她都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
來人自稱是寨主夫人。
陳淨心痛哭流涕,跪求寨主夫人放她走,今後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寨主夫人的大恩。
寨主夫人只是告訴她,她得到確切消息,她和凌冽的婚姻已經解除了,還是端王親自替她寫下的和離書,外頭一直都在傳說陳淨心是被定戎人擄走的,所以,爲了圓回這個謊,他們打算將她送去定國都城懷遠城。
陳淨心嚇壞了。
她和凌冽的婚姻,解除了就解除了,反正她現在也沒對這樁婚姻抱什麼期待。
但是爲什麼要把她送去懷遠城!雲國和定國在打仗,定戎人和雲國人是死敵,把她送去懷遠城,就算是凌冽的前妻,定戎人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不得把她給撕碎了!
陳淨心一直哭着磕頭,求夫人不要把她送去懷遠城,把腦門都磕出血來了,寨主夫人不爲所動:“其實讓你去懷遠城,是放你一條生路,從那裡你可以直接逃回雲國去的。”
畢竟,當初也是在邊境那邊“抓”到了你的。
陳淨心根本就不相信他們會有這份好心,她自己有多大本事她心裡清楚,在雲國境內時她都不敢獨自一人回京,再對上定戎人,她完全沒有一點信心。
陳淨心一直在可憐巴巴的求情,寨主夫人有點於心不忍,最後還是讓人把她送回去重新關押了。
今天這事,只當是給她打個預防針。
看着她倉皇的背影,寨主夫人搖頭感嘆道:“就這麼點膽量就敢殺人嫁禍…懷遠城又不是龍潭虎穴,我家曉寒在懷遠城裡都走了個來回了,不也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哎,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
給你自由你都不要,還要人怎麼樣,陳淨心這次自動放棄了,那她就只能再等等了。
凌冽不想殺她,但是也沒想過要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金山來信跟爹孃強調過,陳淨心要想重獲自由,只能從懷遠城被放出去。
雲國朝廷要求凌冽儘快拿下懷遠城,要不是莊曉寒孕期凌冽不想打仗,現在懷遠城是什麼樣不好說。
和平時期你不敢走,等打仗的時候,你不走也要趕你走了。
而那將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莊曉寒聽師孃講起陳淨心的事情有些唏噓。
在上京城的時候,陳淨心姐弟都愛跟着凌冽跑,她那時很照顧陳淨心的,可惜,是從什麼時候,陳淨心就變了呢?
人心真的經不起考驗。
莊曉寒的肚子一天天挺了起來,一幫子小媳婦老太太圍着她打轉,這樣不許動那也不許動,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弄得她有點煩躁。
等凌冽回來時,就拉着他大倒苦水。
凌冽只能放下手上的公文聽她發牢騷,沒辦法,娘子心情不好,孩子肯定也要受牽連,爲了她肚子裡的這塊金蛋蛋,只能委屈自己的耳朵了。
莊曉寒也知道這樣情緒化很不好,可是體內激素的變化,她也沒辦法控制,偶爾有出格的地方,不算過分吧。
不過,她也眼尖的看到凌冽手中的公文是一份重新設置軍中編制的奏摺。
“怎麼忽然想把要把軍中的編制都改一改?”
“這段時間,軍中發生了好幾次事故,那些有功的將領們有些飄了,對手下士兵態度也不好,對那些俘虜過來的定戎人更差,而且,那些投降過來的人現在安排下去也有點困難,大小糾紛不斷,鎮戎軍用的還是雲國幾十年前的舊編制,亂七八糟的,有的將領連自己手下多少人都搞不清楚,我有時也是很煩惱,這人員不夠是問題,現在人員夠了也是個問題。”
莊曉寒深有同感:“可不,你們軍中的編制我也實在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