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寒每一次加價,圍觀的人羣就發出了一陣唏噓和驚歎聲。
五千兩銀子買一個罪官家屬,在容國曆史上也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回了,現場的人都見證了歷史記錄的誕生。
老頭哆嗦着再加了五十兩,少婦乾脆一口氣加價到了五萬兩!
老頭心裡的無助感更甚了,別說五萬兩了,就是一萬兩他都可以買下現在整個的教坊司了!
他回去怎麼跟教坊司的人交代!
可是上頭命令已下,他也只能聽命行事!
臺上臺下,連季敏和聶凌都驚呆了,莊曉寒的這種打法已經是破釜沉舟,不管不顧了,就算她自己買不到季敏,那個能買到的也從此將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還有,傾家蕩產!
老頭顫抖着又加了二十兩,莊曉寒沒再跟。
老頭看見莊曉寒不懷好意的對着他笑了笑,這笑就像催命符一樣,老頭血往上涌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教坊司根本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買下一個奴婢,少許個人也許能拿的出,但是他們不會幹這種傻事。
這個時代生產力低下,銀子非常值錢,一個讀書人,十年寒窗考中進士出來當個七品官,一個月除了口糧火耗,月俸也不過二、三十兩!
吳管事,靖王府一箇中層管理幹部一個月也只有七、八兩,吳大娘子這個一線員工只有一兩!
五萬兩又是個什麼概念!
按照拍賣的原則,如果拍賣價格高到拍下之人無力支付,那麼標的物就算流拍了,人收回去,先前交上去的保證金也不會退還,人口將在下一輪拍賣的時候繼續賣。
莊曉寒開了一個不好的先河,以後無論誰要買下季敏,她若是跑出來競爭,就會像今天這樣,一口氣飆到最高,她自己買不下,別人也拿不下來,而季敏將名聲在外,身價陡升,就算哪一天莊曉寒本人不來參與競爭,有好事者也會爭相模仿今日的場景,讓那些有意爭得季敏所有權的人望而卻步!
誰敢給莊曉寒搞破壞,她莊曉寒也絕對會給他們挖回去一個大坑!
老頭被人擡下去搶救了,季敏含着一汪眼淚被衙役帶回去了,莊曉寒一行人回到茶館。
莊曉寒一路無語,只是到了茶館的時候,才頹然趴到了茶桌上。
康乾很羞愧,覺得自己沒幫到莊曉寒:“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莊曉寒擺擺手:“這又不是你的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茶館的人紛紛圍上來安慰她,莊曉寒打起精神:“沒關係,季敏現在沒賣出去,我還有時間和機會,我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聶凌苦笑了一下。
大家留在茶館一起吃晚飯。想不到吳大娘子的手藝竟然這麼好,不一會就整出來一大桌子的酒菜,雖然莊奎道現在還沒有現身,莊曉寒已經不對他報什麼希望了。
來不來無所謂,反正來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小六子說吳大娘子來的這些天,茶館的客人迴流了不少,因爲吳大娘子的一手好白案功夫,茶點做的相當好吃,導致現在回頭客不少。
莊曉寒想今天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知道茶館可以持續發展下去了,看情況好的話,她想把自己的股份分給吳大娘子一點,這樣她做起事來也有幹勁了。
第二天莊曉寒又去了大獄,季敏見着她來了,眼淚婆娑,他弟弟要等到他爹行刑完纔會上路去往邊境充軍,只有她娘已經賣出去,不在大牢裡了。
季鳳山悄聲問她:“莊姑娘,你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莊曉寒沒吭聲,猶豫不決,買下季敏已經被證明是不可行的了,韓太師那一方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靖王府又不能做得太明目張膽。
莊曉寒把季敏的身價擡得太高了,明面上兩方都買不下,現在就剩暗地裡的較量了。
她現在能想的法子真心不多,如果所有的路子都已經被韓太師堵死的話,那麼是不是真的只能聽從韓太師的話去偷名單了呢?
莊曉寒試探着問季鳳山:“季家叔叔,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說如果,要救季敏只能得罪靖王爺的話,你會幫我嗎?”
季鳳山心下一陣恓惶:“莊姑娘,你能這樣幫我們季家,季某真是感激不盡,我已經爲了我的主子落到了這步田地,我是咎由自取我認了,但是我的家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受盡屈辱甚至和我一起去死,我已對主盡忠,在我剩下不多的日子,我只想讓他們…至少我的孩子們能活的下去…”季鳳山哽咽了。
“其實,韓太師跟我說,如果我想救季敏,就只能去靖王府上找到一份名單,就是和你類似的…那些人的名單,你會幫我嗎?”
“或者說,你知道都有哪些人?”
你若能主動舉報那更好。
季鳳山一愣。
要救他的孩子,那麼就要挖出更多的和他一樣投靠了靖王的官員,他們的家人也將會和他的妻兒一樣被投入大牢關押、發賣、流放,是有些不忍,可是那些人的死活與他又有何干?
他落難的時候,也沒見哪個站出來幫一幫他,連靖王爺也沒有!
只有這個從前他不看好,和季敏交情也並不深厚的莊曉寒在外頭絞盡腦汁的想辦法!
那些人和他一樣,投奔靖王爺也不過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他季鳳山現在落難了,這些人憑什麼還能逍遙法外呢?他們的妻女憑什麼也不能進來“享受”一遍他們現在的遭遇呢?
“我並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季鳳山搖了搖頭。
莊曉寒苦笑,也是,他要是知道,韓太師一定會來和季鳳山直接交換了,還用的着她?
“不過靖王府內守衛何等森嚴!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進得去靖王的書房呢?”
“你這麼說就是說你曾經進去過?能告訴我是個什麼樣的佈局嗎?”
“你真的想救季敏?”季鳳山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莊曉寒嘆口氣:“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相信我啊,我看起來像騙子嗎?”
“爲什麼要救她?”
“季敏是我朋友啊,就這麼簡單。”
“可是像季敏這樣遭遇的孩子,從前有,今後也杜絕不了,你救得過來嗎?”
“其他人我又不認識,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我只想把自己的朋友拉出泥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