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從郝勇口中得知,當年在九中與他並稱五虎的哥們兒,有三個在新豐,郝勇、孫宇、王曉飛退伍回來,進了不同的機關單位,郝勇進了市局巡警大隊,孫宇在勞動局,王曉飛在安監局。
曾經年少輕狂的少年,如今各自走上工作崗位,很少多愁善感的楊晨破天荒唏噓年華易逝。
既然年華易逝,那就好好珍惜眼前時光,做不了拯救世人的英雄,也起碼做一回玩弄世界的奸雄,纔不枉此生。
楊晨英俊面龐流露一抹深沉笑意,邪氣盎然。
哥幾個晚八點在新豐近兩年比較火的一家酒吧小聚,楊晨看時間還早,攔了輛出租車,逛了新豐比較火的幾個樓盤,家裡的老房子搖搖欲墜,父母在租來的店面一住十幾年,做兒子的於心何忍。
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是做子女最大的悲哀。
楊晨可不想到那個時候痛不欲生悔恨。
奧運會後,新豐房價快速上揚,每平米破四千望五千,雖說較省城西京動輒八九千每平米的房子比起來,便宜很多,但仍或多或少有逼良爲娼的趨勢,楊晨連逛四個樓盤,最終選定一處恆大開發的精裝樓盤,精裝且是現房,價格超五千。
楊晨看對一套百平米的戶型,小高層電梯房,八樓,採光不錯,恆大的精裝修用料中規中矩,談不上華麗,也沒大缺陷,老兩口住,足矣,看完房,他二話不說交款,不是定金,是全款!
本以爲快下班沒啥正經客戶的售樓小姐頓時喜笑顏開,不管楊晨多大歲數,張口閉口喊哥,忙前忙後,甚至拐彎抹角詢問楊晨是否單身。
搞銷售的女人大多精明現實。
對此楊晨深以爲然,但沒過於反感,有點腦子的人,不論男女,誰不現實,現實點活的好點,他倒是看不慣個別男人嚷嚷女人現實,你個大老爺們沒點本事,憑啥要女人對你青眼有加?
一個小時辦完所有手續。
楊晨拎着資料袋走出售樓部,恰好有輛出租車路過便攔住坐進入,中年司機張口就說:“買房子了,是準備結婚吧?現在這房價忒高,你們年輕結婚,老一輩兒得跟着遭罪,不富裕的家庭,一輩子的積蓄就全砸這房子上了。”
“我不結婚,是給父母買房子。”
楊晨淡然一笑,中年司機看怪物似的看楊晨一眼,久久無語,多少有些不信,好似啃老已是年輕人生存下去的必然途徑。
司機腹誹。
楊晨懶得解釋,坐車返回自家小飯館,把購房合同和鑰匙放在二樓寫字檯的抽屜裡,準備等走之前告訴父母,見父母忙,他打聲招呼說晚上有事便離開,趕到位於新城區步行街那家名爲CX的酒吧,正好晚八點。
這個點,酒吧有些冷清,來的人十有八九是實在難耐寂寞的空虛牲口,幾個以推銷酒水爲職業的陪酒女聚吧檯前,和倆調酒的帥哥打情罵俏,見楊晨進來,立馬目不轉睛盯着,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楊晨淡淡掃了眼這些舉止輕浮略帶風塵味的女孩,走向裡邊,裡邊僻靜角落的沙發卡座有人探頭喊:“楊子,這兒呢!”
王曉飛。
楊晨一眼認出昔日玩伴,笑了,快步走過去,除了李鋒,郝勇、王曉飛、孫宇都到齊,時隔五年,再聚首,四人二話不說抱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情誼,時間無法沖淡,許久,四人分開。
楊晨挨着郝勇坐下,問兄弟們過的怎麼樣。
“退伍回來,我和勇子得過且過,混日子,曉飛比我倆上進多了,這兩年拿了自考的本科文聘,前段時間爲從全市科員挑選副科級幹部,進行了一次考試,曉飛又過關了,去省城學習一年,回來就是正兒八經的幹部,二十出頭的副科,全省沒幾個。”孫宇三言兩語交代清楚三人近況,當年抽菸很兇的他依舊煙不離手。
“曉飛的性格適合混官場。”
楊晨微笑點頭,哥幾個脾性,他清楚的很,曉飛心細圓滑有韌性,走仕途未必沒大出息,索性問曉飛接下來怎麼打算。
“我覺得你學習完一年回來,應該去工業區或新城區政府辦,接觸領導機會多,對以後發展有幫助。”郝勇分析道,一家三代幹公安,耳濡目染多年,自然對官場有所瞭解。
王曉飛微微搖頭,看着哥幾個,緩緩道:“學習回來,我打算先去鄉鎮掛副職幹幾年,積累積累經驗。”
去鄉鎮?
在機關裡舒坦混日子的郝勇孫宇面面相覷。
楊晨眼眸陡亮,曉飛比當年成熟多了,基層鄉鎮任職,每一個仕途亨通的大佬必然有的資歷,這小子目光深遠,所謀不小。
“哥們兒支持你。”
楊晨點點頭,率先舉杯,四人碰杯,一飲而盡。
“楊子,跟兄弟們說說,整整五年,到底幹嘛了?”孫宇終於問出哥幾個最想問的問題,郝勇、王曉飛放下酒杯,聚精會神等楊晨說話。
楊晨苦笑,拿起孫宇扔桌上的軟中華,拔一支點燃,慢慢吸一口,哥幾個全記得楊晨當年沾酒不沾煙,能使一個心性堅定且強大的人改變生活習慣,足見這五年發生了他們難以預料的事兒。
“怎麼說呢,我只能用一個詞形容,九死一生。”楊晨幽幽道,眼神飄忽,彷彿回味五年裡的點點滴滴,郝勇、王曉飛、孫宇跟着沉默,九死一生,簡簡單單四個字帶給他們莫名的沉重感。
“楊子說了,那五年的事兒是秘密,咱別問了,喝酒喝酒。”郝勇打破沉默,爲兄弟們倒滿酒,難得重逢的四兄弟,豪邁暢飲。
時隔五年,四人各自有所改變,唯獨喝酒的氣勢不變。
消滅二十多瓶嘉士伯啤酒,酒吧逐漸熱鬧,駐唱歌手也比先前賣力,聲情並茂嘶吼死了都要愛。
保底消費較高的卡座區大有人滿爲患的跡象,更別說散臺,楊晨無意間瞅了臨近卡座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招來女孩男伴吹鬍子瞪眼的挑釁,這貨生怕楊晨不知道他多厲害,扯開嗓子和同伴說些牛逼哄哄的話,搞得好像全新豐的牛叉大人物全跟他眉來眼去有一腿。
楊晨一笑置之,喝自己的酒。
越急於說明自己牛逼的人,往往內心自卑。
郝勇依舊脾氣火爆,想扭頭罵幾句,被楊晨用眼神制止,兄弟們好不容易聚一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無妨。
楊晨這邊的隱忍,被對方誤判成膽小懦弱,幾個頂多算庸脂俗粉的女孩膩着男伴,覺得倍兒有面子。
女人嘛,大多對帶給她們安全感的雄性青眼有加。
此時,一羣人氣勢洶洶衝入酒吧,足足三十多號,在其中一人指引下,浩浩蕩蕩涌向楊晨那邊。
來者不善。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端倪。
扯開嗓子吹牛逼的傢伙趕忙打住,戰戰兢兢觀望,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廢物。
“大哥,就他把兄弟們整了。”跳出來怒指楊晨的傢伙原來是下午被楊晨放倒光頭漢子,晚上這貨本想來酒吧找樂子緩解下內心的鬱悶,偏偏發現楊晨也在,就這麼咬牙切齒搬出靠山試圖報復。
靠山大哥懶得看楊晨四人,在幾十人簇擁下低頭點菸,大哥範兒十足,漫不經心道:“自己剁個指頭,今天這事就算翻篇。”
酒吧內胸大無腦的女人們暗呼好帥。
別以爲社會大哥身邊那些高不可攀的冷豔美女全拜倒鈔票下,相當一部分是癡迷於大哥們身上這種當下大多數男人缺乏的霸氣和跋扈。
楊晨把玩着酒杯慢慢擡頭,這世上逼他自殘的人,還沒生出來,他好奇新豐有誰這麼猖狂。
大哥派頭十足的男人也下意識瞧楊晨。
四目相對,楊晨一愣,旋即笑了,原來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