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河戰戰兢兢敲開了陽江賓館414房間。
“你是?”鄭豔麗對曹忠河看了又看。她確定來人是曹忠河,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曹忠河。你是鄭護士嗎?”曹忠河睜大了眼睛,眼前這麼個憔悴而又蒼老的婦女就是自己要做的人吧?
“我是鄭護士。請進。”鄭豔麗將房間門徹底打開來。
曹忠河走進房間。
“曹伯伯您坐,茶已經爲您泡好了。”鄭豔麗指了指茶几旁邊的矮矮的藤椅道。
“我們好像都認不出對方了。”曹忠河在藤椅上坐下來道。
“是啊,我們的變化都太大了。”鄭豔麗在另一張藤椅上坐下來,“歲月是刀,說得一點都不錯。喝點茶吧。”
“畢竟二十多年了。正軒都二十三歲了。你在我印象裡還是一個小姑娘呢。”曹忠河喝了口茶道,“鄭護士,你怎麼突然想到來陽江和我見面,不會是……”
“不是不是,曹伯伯想多了,我是有一件事要請曹伯伯幫忙。”
“請我幫忙?什麼事,你說吧。只要我老曹做得到!”
“是您兒子曹正軒和我侄子發生了一點衝突。”鄭豔麗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與曹忠河說了。
“這麼說鄭護士不是橫弋人,也是陽江人?”
“是。我是分配到橫弋婦幼保健站工作。曹伯伯,其他的你不要多瞭解,就讓你兒子將我侄子整好去就行。也別說我找過你。你可以說是我媽找到了你。你不想失去兒子,就請和我一樣一直保守這個秘密。”鄭豔麗囑咐道。
“這個不用你說。不瞞你講,剛纔一路上我步子都邁不動,以爲是你來向我把兒子要回去呢。鄭護士,恕我冒昧,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曹伯伯,剛纔怎麼說的?”鄭豔麗把臉拉下來道。
“哦哦,我這又多嘴了。那——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好的。記住,不要跟任何人說你見過我,也別對我家裡人進行打聽。我在外這麼多年,只有我媽一個人知道我的去向。其他人都以爲我失蹤了或者死了。”鄭豔麗又一次強調道。
曹忠河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等你兒子把我侄子整好了,我就走。所以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不聯繫了。”
“要聯繫只能是你聯繫我。我走了。”
……
中午吃好飯,曹正軒正要去房間午休,曹忠河把他叫住了。
餘婆婆在廚房忙碌。
“老爸,有什麼事情嗎?”
“是有一件事。我聽說你把一個叫鄭恩明的學生整了?”
“是。”曹正軒略略驚異道,“你怎麼聽說這件事的?”
“是他的奶奶找到我了。我說兒子啊,你向程師傅學了這種絕招,不是讓你拿來整人的。你程師傅一身正氣,要是聽說你這麼做,肯定會訓斥你。”曹忠河先聲奪人。
“老爸,我哪有整人啊?”
“你還說沒有整人?鄭恩明着了你的道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你幹嘛不罷手?他奶奶去了學校也去了教育局,你何必不找個臺階下呢?”
“哎呀,老爸,今天你是怎麼了?你兒子是什麼性格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這麼做不是要整鄭恩明,而是要挽救他。鄭恩明的家庭情況我瞭解過,父母親常年在外不管他,他那個老奶奶又格外寵他,他才這麼不思上進。這次我這麼做,就是要給他奶奶以深刻的教訓,從而達到挽救鄭恩明的目的。”
“可你這麼做哪有誰會認爲你是在教育他呢?你就給老爸一個面子,把他‘解鎖’了。”
“現在還不行。”
“什麼行不行的?前後都十天了,夠人家受的了。”
“教育的東西,老爸你不懂。火候不到,就不會有效果。我打算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再給他‘解鎖’,那個時候,鄭恩明一定服服帖帖,效果就來了。”
“再過十天,那都過年了!”曹忠河嚷嚷道,“你打算讓人家一家人過年都不安寧嗎?再說,那個時候,他爸媽也回來了,鬧起來,搞得我們過年也過不自在。”
“我們過年過不自在有什麼關係。不就幾天的事。事情鬧得越大,鄭恩明感受纔會越深。她奶奶反思也會到位。”曹正軒進一步解釋道。
“問題是……兒子啊,我就和你直說了吧,是我答應鄭恩明的奶奶了,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打了包票的。”
“難道你收了人家的好處?”曹正軒反問道。
“我收什麼人家好處?”曹忠河提高分貝道,“我們家現在缺什麼嗎?就是我們家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我也不會收別人的好處。”
“那不就沒事了?她再找你,你就說你兒子是一頭倔驢。”
“這……”
“好了,老爸。教育一個人比什麼都重要知道嗎?我午睡去了。”曹正軒轉去樓道。
曹忠河徹底懵逼。
……
期末考說是三天,其實是兩天半。這一天下午是學校統一閱卷時間。高二文(4)班的學生的各科試卷都由年級其他老師評閱,這個班的老師則參與年級閱卷。
一直到六點,閱卷工作才結束。但閱卷結束並不意味着成績就出來了。得由教務處人工輸入電腦,彙總,而後統計分析。
一些非常關心學生成績的老師,在這個等候的階段往往很緊張,像曹正軒班上接替劉天生、孫大偉教政治和歷史的兩個老師就是如此。他們因爲教這個實驗班而覺得亞歷山大。而主要原因則是孟光明的女兒在這個班。
曹正軒這個做班主任的反而寬慰他們。
所以,在晚上曹正軒宴請班級所有老師吃飯的當兒,這成了最大的一個話題。
一同來陪酒的孫大偉和劉天生也幫忙勸慰這兩個人。
其實再多勸慰的話不抵兩杯白酒。這兩個老師兩杯酒進了肚子之後,不僅沒有了顧慮,反而信心百倍,躊躇滿志了。
這就是酒精的功效。
以致於宴席結束後,曹正軒三兄弟在濱河大道人行道上散步的時候,想起這兩個老師還唏噓不已。
“所以說酒真是好東西。”孫大偉感嘆道。
“酒如果不是好東西,哪來的酒文化之說?”曹正軒道,“酒文化可是我們祖國文化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是說詩仙李白是個酒鬼嗎?酒給了他很多寫詩的靈感。”
“何止李白?很多大文豪都喜歡酒。”劉天生道。
這時走在最後面的孫大偉忽然轉到最前面去,“我說兩位老弟,我們換個地方散步吧?往這個方向走。”
“前面走來的是付芹和她男人,你以爲我沒看見嗎?”劉天生道。
孫大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