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建華的警察明顯蒙圈。他作爲局外人,不清楚這裡頭的微妙關係。
“明禮,你胡說什麼?”潘龍呵斥兒子。
“就是這麼回事。我好後悔,我好後悔!”潘明禮說着說着身子就開始往下縮,眼神也開始迷茫。
“明禮,明禮!”潘龍慌亂道。
曹正軒清醒過來,已然沒有心情與潘明禮計較,抱着張雨桐的身體往樓下衝去。
曹正軒直感覺腦子空蕩蕩的,而胸膛卻好似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
出了住院部大廳,衝進蒼茫的夜幕裡,他一時不知道要走去哪裡。抱着無知無覺的張雨桐,他到底該走去哪裡?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他得帶張雨桐去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必得是沒有死亡的地方;這個地方,必得是沒有離別的地方;這個地方,必得還是沒有猜忌的地方。這個地方,有的是恩愛,有的是祥和,有的是最貼己的理解。
只是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往哪個方向可以走去這個地方,他都不知道。
雨不知什麼時候下下來,落在裹在張雨桐身體上的牀單上,落在曹正軒的臉上,頭髮上,但曹正軒一如張雨桐一樣無知無覺。
略微遲疑了十幾秒,曹正軒抱着張雨桐往醫院後山方向走去。那是通往星月湖的方向。也許在曹正軒心裡,那個地方應該就是星月湖。
冬雨一直淅瀝瀝的。因爲過了時間點,新區位置的路燈全都關閉了,爲此,到處都是黑漆漆的。
新人民醫院距離星月湖約莫有兩公里的路程,曹正軒沒能堅持將張雨桐抱到那裡。並不是手臂上的傷痛讓他無法堅持,也不是冷雨悽風阻止他前行,而是孫大偉和劉天生追上了他。
“我要去那個地方,我要帶雨桐去那個地方,你們讓開!”曹正軒茫然道。
“你給我清醒一點,正軒,”孫大偉搖着曹正軒的手臂,“雨桐已經死了,你要抱着她去哪裡?”
“何況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劉天生道,“我們要把雨桐安頓好。”
“雨桐死了?誰說雨桐死了?”曹正軒咆哮道。
“所以我要你清醒一點。面對這個現實吧。”孫大偉哽咽道,“雨桐遭遇這種不幸,我們更要把她安頓好。”
“雨桐是因公殉職。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和她的家人以及她的單位聯繫,”劉天生拍了拍曹正軒的肩膀,“屍體是不能送回家的。”
“是啊,只能送去殯儀館。”孫大偉道,“總之還有很多事情要我們去做。你就聽大哥的。”
曹正軒雙腿一軟,跌坐地上,但他仍舊將張雨桐抱得緊緊的。
“來,把雨桐給我,我們一起送雨桐去她該去的地方。”劉天生道。
“你們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爲什麼一定要我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爲什麼?爲什麼?”曹正軒歇斯底里。
孫大偉和劉天生都默默地看着曹正軒。他們很清楚,這個時候說什麼曹正軒都聽不進去。只能等曹正軒清醒過來,才能夠將張雨桐的屍體送去殯儀館。
……
刑偵大隊。兩輛車先後在刑偵大隊的停車位上停下來。
劉大隊長走了過去。
後一輛車中門被打開,寬嘴巴幹警抱着熊金髮下到地上。
“劉大。”
“這讓我怎麼接受這個現實?金髮,老哥不是叫你機靈一點嗎?”劉大隊長眼裡含着淚水,“你還這麼年輕。”
前一輛車下來好幾個人。濃眉大眼的幹警衝劉大隊長道:“劉大,他們就是嫌疑人的父親,老婆和兒子。”
“早知道金髮會出事,我就不做這個安排了。”劉大隊長哽咽道,“這位大伯,你要聽明白了。爲了你們仨,我失去了一個最得力的助手。”
“對不住了。”小武的父親道。
“所以就希望你們明天見武軼時,都能勸勸他。他實在是太固執了。”
“我會的。我這個兒子把我們一家人害苦了。”
“如果不是你們,我們還矇在鼓裡。”武軼的老婆開口道。
“是啊。那些人那麼兇殘。會發生什麼事真的很難說。”劉大隊長道。
“我現在都想立即去見我那個傻兒子。”武軼的父親道。
“現在這麼晚就算了。我們還要將金髮送去殯儀館。我還要告訴大家的是,我們工安系統的警花張雨桐也離開了我們。”
“死了嗎?”寬嘴巴幹警,濃眉大眼的幹警和第三個幹警一同問道。
劉大隊長點頭:“是老袁喪心病狂將雨桐殺死了……”
劉大隊長將情況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怎麼可能?”寬嘴巴幹警驚道。
“袁隊長變質也不至於會這麼做啊?”濃眉大眼的幹警道。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第三個幹警道。
“所以我才說他喪心病狂。他已經被看押在我們的禁閉室了,只是現在誰都沒有心情去審訊他。”劉大隊長道。
……
某商品房廚房內。吳志新將廚房門關上,撥通了齊大根的電話。
而這時的齊大根還在他辦公室。他一直在等袁永峰的電話。
“小吳?”齊大根略略吃驚道。
“齊總,您還沒有睡吧?”吳志新道。
“直接說事。”
“袁永峰失手了。”
“你什麼意思?”
“就是袁永峰沒能讓武軼沒,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不過,他非常給力。”
“沒有讓武軼沒,他再給力也沒有用!”齊大根道。
“您聽我說,情況是這樣的……”吳志新最後補充道:“甚至爲了達到目的,他將我們刑偵的警花都殺了。就是曹正軒此前的女朋友。”
“是嗎?他怎麼這麼衝動?他這麼做就成了一顆死棋了。”
“是啊。他已經被關進了我們刑偵的禁閉室。”吳志新道,“我還要告訴您一件事,小武的家裡人已經到了陽江。”
“這個我已經料到了。所以我只能拜託你了。”齊大根道。
“對不起,這種事我可不敢做。”
“我給你二十萬。”
“齊總,您就是給我兩百萬,我也不會做。我能給您打電話,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