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城衆人當即臉色都變了。
他們整個淨土城也才幾十萬人,代價真要擴大到那等程度,就等於把整個淨土城都填進去了。
到時候他們就是代價,還怎麼置身事外?
郭夫子的悲天憫人表情頓時噎住,冷哼道:“林公子若是有道理就說道理,當着大家的面信口開河,危言聳聽,這就沒意思了吧?”
他這一說,其餘衆人也跟着紛紛反應過來。
“夫子說的對,我們在淨土城平靜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出過問題!”
“你想要靠幾句話就嚇住我們,未免也太小瞧我們了吧?”
“就是,你這些話還是去跟外面的人去說吧,看看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再看看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就算說上一千句也抵不過夫子給我們做的一件事!”
“這樣吧,你要真有本事,你也去弄一座淨土城,你也讓幾十萬人過上好日子,我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弄得起來!”
衆人越說越是同仇敵愾。
林逸冷眼看着這幫人,有句話叫做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還真是一點不假。
難怪郭夫子這麼有恃無恐。
他對淨土城衆人所做的,並不僅僅是無孔不入的洗腦,更核心的一點在於利益綁定。
只要令淨土城衆人相信維護他郭夫子,就是在維護他們自己的幸福生活,那就必然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郭夫子身後。
想靠着幾句話就令他們清醒過來,根本沒有可能。
不過,林逸並沒有要扭轉他們想法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林逸從來都不是老好人。
他只拯救願意被自己拯救的人,至於眼前這羣執迷不悟之輩,最終到底是死是活,說實話林逸並不關心。
放眼全場,林逸真正決定過問的人,也就此刻緊緊拉着他手的小丫罷了。
其實,他大可以帶着小丫就此離去。
看對面郭夫子的架式,對他表現出來的實力也是無比忌憚,如果林逸能夠就此離去,極惡囚籠塌了也就塌了,只要花點心思還能重新造回去。
可要是雙方動起手來,最終他郭夫子還能不能控制住局面,那可就不好說了。
郭夫子很清楚,他最強的主場不是在淨土城,而是在嘴上。
事情只要停留在嘴上,他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他最擔心的,就是林逸二話不說直接開戰,那纔是真麻煩。
好消息是,林逸目前並沒有這方面的跡象。
林逸忽然轉而問道:“修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郭夫子想要打造的淨土,恐怕不止淨土城這一角一域吧?”
郭夫子眼皮一沉,但出於修煉者的本心,這個問題他又不可不答,甚至都不能打絲毫的馬虎眼。
否則,說不定就會給未來的自己埋下心魔隱患。
郭夫子只得道:“老朽的夙願就是給大家創造一片能夠安居樂業的淨土,若是有機會,淨土自是越大越好。”
林逸意味深長的問道:“淨土越大,付出的代價自然也越大,若有一天你的淨土範圍擴張出去,遍及整個罪惡國界,不知道把一個淨土城填進去夠不夠?”
饒是淨土城衆人對郭夫子深信不疑,聽着這話卻還是不禁暗暗打鼓。
他們是被洗腦了,但終究也不純粹是傻子。
林逸所說的事情一旦成真,到時候最有可能被犧牲掉的,自然是他們淨土城。
郭夫子連忙否認道:“林公子此言差矣,老朽對淨土城感情深厚,絕不是其他任何地方可比,即便真要有人爲此付出代價,那也是外面的人付出代價,畢竟外面值得懲戒的罪人到處都是。”
淨土城衆人這才放下心來,再次紛紛附和。
“夫子說的對!”
林逸聞言不由笑了:“你爲什麼耐着性子跟我在這兒講道理?”
郭夫子一愣:“哈?”
林逸似笑非笑道:“那我換一個角度,你爲什麼不對被你判定爲天生惡種的人講這些道理?”
不僅郭夫子,全場衆人也都跟着噎住了。
林逸淡淡道:“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是吧?那我來替你回答。”
“你不對天生惡種們講道理,是因爲他們的實力有限,你可以輕易支配他們,不需要跟他們講這些所謂道理。”
“而你跟我講這半天道理,也不是因爲你願意,而是因爲你沒辦法在實力層面拿捏我,所以你不得不講。”
這番邏輯顯而易見,淨土城衆人即便再怎麼戴着有色眼鏡,也不至於連這點都想不明白。
之前想不到,無非是不願意往這方面去深想罷了。
郭夫子噎了片刻:“那又如何?”
林逸笑了:“以你的實力,對上外面的那些凶神惡煞,是能直接碾壓過去,還是要跟他們講一講道理?”
此話一出,淨土城許多人臉色都白了。
饒是他們對郭夫子再堅信不疑,可要說郭夫子的實力已經強到能夠碾壓整個罪惡國界,這話壓根連他們自己都不會信。
正如林逸所說,一旦郭夫子需要跟外面的人講道理,那麼到時候最有可能的代價,可就不是外面那些凶神惡煞,而是他們這些所謂的自己人了。
郭夫子黑着臉辯解道:“林公子,你看待事情的方式未免也太幼稚太極端了,事緩則圓,老朽即便真要把淨土城擴出去,那也不是非此即彼,只有這兩種方式的。”
淨土城衆人見狀又是跟着附和。
無論如何,他們如今都是跟郭夫子綁在一條船上的利益共同體,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郭夫子若是現在被推翻,淨土城立馬就會被打回原形,他們很快就會回到原來那種混亂無序,日常與罪惡相伴的黑暗日子。
體驗過現在安定祥和的美好生活,再讓他們重新去過那種時刻提心吊膽的日子,在場有一個算一個,絕沒有一人願意答應。
至於未來某一天,會不會他們自己淪爲被郭夫子犧牲掉的代價,那都是以後的事情。
至少現在,他們不願意去想那麼多。
郭夫子嘴角重新勾了起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林公子再這麼杞人憂天下去,未免就有點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