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鄭東決猶不死心,親自上前替自己的孫子檢查屍身,然而從其身上種種跡象判斷,尤其那分明是丹火造成的灼傷,任何一個內行煉丹師都可以看得出來,鄭天傑確實是死於炸爐無疑。
這一下,鄭東決自己也沒話說了,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如果鄭天傑是死於他殺,那麼他無論怎麼發作,無論怎麼追究都絕不爲過,但現在卻是煉丹之時炸爐而死,除了怪他自己蠢,這特麼還能怪誰?
天嬋見狀頓時鬆了口氣,只要跟林逸沒關係,那麼鄭天傑無論是怎麼死的都無關緊要了,老天爺給他的報應,死有餘辜!
然而,鄭東決沉默了片刻,突然從地上起身道:“任何一個煉丹師,除非逼不得已,否則都絕對不會在陌生的地方煉丹,怕的就是出現炸爐這樣的意外事故,本堂主現在想知道,無緣無故的,天傑爲什麼會突然想起來在極北之島開爐煉丹?”
“這……”同行前往極北之島的衆人,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部聚焦到了天嬋身上。
天嬋心中一驚,剛剛還在替林逸擔心,沒想到轉眼之間,自己反而陷入了危機,鄭東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現在更是沉浸在喪孫之痛中,一旦遷怒到自己身上,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難道是因爲你這個賤女人?”鄭東決目光頓時一冷。
自家孫子是什麼德行,他當然是一清二楚,當初爲了這個世俗界上來的女人,就不顧體面地軟磨硬泡。甚至還想讓自己拉下老臉替他定親,爲了討好這個賤女人而在極北之島開爐煉丹,這種蠢事也只有鄭天傑才幹得出來。
鄭東決面帶不善,一步一步朝天嬋逼近,他本就看這個世俗界出身的低賤女人不順眼。如今更是害死自己最看重的孫子,這種禍害怎麼能夠繼續留在丹堂?
“副堂主,鄭天傑分明是因他自己煉丹不小心炸爐而死,如果要把罪過歸咎到嬋兒一介女流身上,這話說出去,未免不太好聽吧?”蓮心見狀不妙。連忙挺身而出擋在天嬋的身前。
“哼,你教徒無方,本堂主還沒有找你算賬呢,竟然還敢站出來袒護逆徒,我大好孫兒就死在你們這對賤女人手裡。真是蒼天無眼!來人,把她倆給本堂主抓起來,堂法伺候!”鄭東決極其霸道地揮手命令道。
蓮心和天嬋相視一眼,兩顆心同時沉入谷底,如今堂主章力鉅不在,幾位地位超然的記名弟子又都置身事外,整個丹堂都已經成了鄭東決的一言堂,真要就這麼被抓起來堂法加身。被廢掉修爲乃至神識,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現在如果敢當衆反抗的話。罪名就更加嚴重,當場格殺都沒人敢說個不字。
正當二人進退兩難之時,門口傳來的一個聲音,令全場所有人身形直接頓住:“僅僅因爲一點遷怒就要堂法加身,章某都還不知道,我們丹堂什麼時候變成黑-幫了?”
聲音來自門口。然而當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一道身影卻已出現在大堂正中。一身熟悉的黑色八卦袍,道骨仙風。超凡脫俗,赫然就是丹堂堂主,傳說之中的丹神醫聖,章力鉅!
“拜見堂主!”全場所有人同時跪下,恭恭敬敬地磕頭見禮,就連一貫高高在上的鄭東決,此刻也只能僵硬着一張老臉,乖乖給其見禮。
章力鉅,這位丹神醫聖不僅在外面是傳奇,在丹堂內部更是神一樣的人物,所有弟子對其都是發自內心的崇拜敬畏,其威望人氣,遠非區區副堂主鄭東決可相提並論。
章力鉅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當他雲遊在外的時候,鄭東決可以作威作福,但是現在他回來了,鄭東決根本連個屁都不敢放,章力鉅甚至都不用動手,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將他打落塵埃。
“都起來吧。”章力鉅擺了擺手,又看了蓮心和天嬋師徒倆一眼,道:“你們也別害怕,咱們丹堂是煉丹的地方,只要不是欺師滅祖,沒人敢對你們動堂法。”
蓮心和天嬋頓時喜出望外,連連點頭道:“是,多謝堂主開恩。”
鄭東決在一旁恨得暗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衆反駁章力鉅的話,只能捏着鼻子在一旁默默忍着。
說罷,章力鉅轉頭看了停在跟前的鄭天傑屍身一眼,突而微微驚“咦”了一聲,看着屍身上面的傷勢,不禁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鄭東決還以爲章力鉅發現什麼蹊蹺了,事關自己孫子之死,不敢有任何馬虎,連忙問道:“堂主,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對?”章力鉅瞥了他一眼:“當然不對!他都是四品煉丹師了,竟然還能被炸爐而死,咱們丹堂的水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水了?鄭東決,你這管理有問題啊!”
“嘎?我……”鄭東決差點被這一句話噎個半死,臉上掩不住的鬱悶幽怨,我特麼孫子都被炸死了,我還管理有問題?
不過,鄭東決始終不敢在章力鉅面前說半個不字,只得捏着鼻子承認道:“堂主批評得是,屬下日後一定設法改進,不讓堂主失望!”
一旁天嬋看着鄭東決吃癟的這一幕,心下不由暗爽,不過同時卻也有些納悶,看剛纔章力鉅的反應,分明好像是發現什麼了,只不過不知爲何,沒有說出來。
殊不知,章力鉅確實在鄭天傑屍身上發現了一點蹊蹺,身爲世所公認的丹神醫聖,林逸哪怕僞裝得再好,也沒有瞞過他眼睛的可能。
而讓章力鉅疑惑的一點在於,屍身傷勢僞裝得極爲巧妙,這還只是表象,但以他的眼力分明能夠洞察出來,這些傷勢並非只是單純的丹火灼燒這麼簡單,只有結合了驚人強度的真氣一起爆發,纔可能在金丹期高手身上,留下如此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