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鵬這一生,見過無數條巨型猛犬,哪怕是小牛犢子一般大小的藏獒也見過,但是這樣大的狗,他絕對沒有見過。
只見那條大狗渾身黑毛,根根發亮,兩隻眼睛猶如銅鈴一般,射出無比兇殘的光,長長的猩紅色舌頭,伸了出來,獠牙好像匕首一般,伸出嘴脣外面。
它嘴邊不斷有涎水滴落下來,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眼睛血紅血紅的,瞪着張大鵬,好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是的,就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張大鵬從它眼眸的深處,看到了無比的怨毒和怒火。
一開始,他還懷着僥倖心理,想着不過是條路過的狗,雖然大的出奇,但是也不至於襲擊自己,只是嚇了一跳,但是馬上就冷靜下來。
可是,當這條巨型狼犬一步步向他緊逼的時候,張大鵬立即就感覺到事情不對,等他看明白那條巨犬眼眸深處的仇恨的時候,巨犬離他不過是十多米的距離。
十多米的距離,已經是巨犬的攻擊範圍了。
張大鵬只覺得自己的身子發僵發麻,這樣的情景就像夢魘,明明看着危險一步步靠近,但是就是沒法子反抗。
巨犬小山一般的黑影,漸漸籠罩了張大鵬,張大鵬腿一軟,癱倒在地上,這條惡犬的凶煞之氣,完全嚇倒了他。
本來,張大鵬也不是什麼軟骨頭,無奈他天生怕狗,平時一條小小的西德犬都可以嚇得他驚魂不定,更別說這麼一大條猛犬了。
他的身子底下,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竟然被嚇得尿了褲子。
“別……別過來……啊!”
張大鵬看着越走越近的惡犬,不知道從哪裡迸發出勇氣,拼命的嚎叫起來,軟泥一般癱倒在地上。
“哇,好大一條狗啊!”
就在此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從巷子中跑了出來,嬉皮笑臉,一雙眼睛骨碌碌直轉,他嘆口氣,指着惡犬說:“唉,老兄啊,你要看清楚啊,這個是人啊,不是肉骨頭!更不是大便,你怎麼想吃他呢?”
這個少年正是蘇晨,不用說,這條大犬也是他用功德牌製造出來的了。
此刻已經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熱鬧,大家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狗,此刻聚集起來圍觀。
本來,看着大狗行兇,大家都嚇得夠嗆,但是看着狗的主人出來了,大夥兒都鬆了口氣,聽着這個小夥子肉骨頭大便的瞎扯一通,不少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張大鵬看着惡犬的主人終於出面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大聲怒吼:“馬勒格壁,你這條死狗要是咬傷了老子,要你好看,還不喚着你的狗快滾!”
看着蘇晨一副青澀的學生樣子,張大鵬又立即有了威風,全不顧自己的褲襠還是溼淋淋的,兇狠的教訓着蘇晨。
蘇晨瞟了他一眼,笑容不減,道:“不好意思,這條狗不是我的,不過我懂得一些狗語,可以和它溝通一下,讓它放過你。”
張大鵬聽得這個小夥子不是狗的主人,頓時涼了半截,馬上換了一副臉孔,陪着笑道:“原來小兄弟這麼厲害,麻煩你跟這條狗溝通下,讓它千萬別咬我,事後定有重酬。”
“吼!”
他剛剛說出這句話,那狗兇狠的狂吼了一聲,人立而起,一雙前爪頓時搭在張大鵬的身上,張大鵬慘叫一聲,嚇得差點暈死過去。
“唉,什麼叫‘這條狗’,有沒有禮貌啊,要叫狗叔叔,你知道這條狗多少歲了?人家已經六十多歲啦,跟你爸一個年級,沒大沒小,難怪狗要生氣!”
蘇晨拍拍大狗的脊背,嘆着氣說:“狗兄啊狗兄,別生氣,現在的人就是沒有禮貌,你就饒了這小子吧。”
他一口一個狗兄,又讓張大鵬喚狗爲叔叔,擺明了就是佔張大鵬的便宜,周圍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那狗聽了蘇晨的話,狂叫一聲,兩隻前爪發力,頓時把張大鵬的大腿胳膊撕了幾條血淋淋的傷口,張大鵬慘叫起來:“狗叔叔,不,狗爺爺,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冒犯你了。”
他聽着蘇晨讓自己叫“狗叔叔”,心中怒火沖天,但是大狗一發威,頓時讓他渾身癱軟,左一個狗爺爺右一個狗爺爺喊個不停,只盼它能聽從蘇晨的話,放了自己。
周圍的人看着這麼一個胖子,聲聲叫喚狗爺爺,都忍不住失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蘇晨嘻嘻一笑,把耳朵貼在大狗的嘴巴旁邊,好像在凝神傾聽什麼,半晌擡起頭來,正色道:“這下我也幫不了你啦。”
“啊!什麼?”
張大鵬聽了蘇晨這話,好像一桶雪水從頭澆下,心都涼了,焦急的道:“到底爲什麼呢?”
蘇晨嚴肅的道:“這狗是義犬,你打了人家主人,狗要咬下你的腿當肉骨頭,我也沒有辦法。”
“我打了誰?”
張大鵬一雙小眼睛骨碌碌直轉,顯然在竭力回憶自己這幾天乾的好事,臉上的神色又是畏懼又是驚惶。
就在此時,一個修鞋子的小販蒼老的面孔顯現在他的腦海中,張大鵬恍然大悟,指着黑狗顫聲道:“這個……難道是修鞋子那人的狗?”
黑狗沉悶的咆哮了一聲,嘴脣邊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眼睛幽幽的帶着凶煞之氣,好像在考慮第一嘴要咬在哪裡。
張大鵬嚇得魂飛魄散,看着蘇晨轉身要走,頓時大叫起來:“小兄弟,你別走,這完全是個誤會,麻煩你跟……狗爺爺說清楚。”
蘇晨猶豫了一下,說:“這狗很兇的,我跟它又不熟,可不敢說,一不小心連我也咬了。”
此時此刻,蘇晨在張大鵬的眼中,完全就是救命的稻草,哪裡肯鬆口,涕淚並下,說:“小兄弟,你要是幫我勸一下這個……狗爺爺,我定有重酬,定有重酬哪。”
蘇晨看了一眼大狗,小心翼翼的說:“我幫你說話,你給我多少錢?”
張大鵬看着牙齒森森的大狗,好像隨時都要咬下來,忍着心痛,道:“你要是幫我勸開它,我給你五百塊錢!”
“哼,那你還是把自己的兩條腿送給它當肉骨頭吧。”蘇晨翻了個白眼,拔腿就走。
“喂喂,別走啊,小兄弟,你要多少錢?”
張大鵬急了,高聲喚住了蘇晨。
蘇晨回頭,用兩個手指頭比了一下,說:“你知道這條狗咬傷多少人啊,我幫你,我也有生命危險呢。”
張大鵬看着他的兩個指頭,試探着問:“兩千?”
他感覺大狗的爪子好像又緊了一下,尖利的牙齒,好像就擱在自己的脖子上,頓時一咬牙,道:“好吧,兩千就兩千,只要你能救我。”
蘇晨譏諷的笑了,道:“你的命還真是不值錢啊,你們繼續,老子要去噓噓了。”
說着,他轉身就走。
張大鵬的心好像在滴血,到了此時此刻,他已經知道整件事完全是眼前這個小夥子一手策劃的,但是此刻肉在砧板上,哪裡還敢犟嘴,只好嚎叫起來:“好吧,兩萬就兩萬,小兄弟救命啊。”
蘇晨嘻嘻一笑,走過去湊着狗耳朵低聲說些什麼,好像在認真的商量什麼,張大鵬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心中不停的祈禱着。
蘇晨說了半天,那狗沉悶的一聲咆哮,兩隻鋒利的前爪差點按進了張大鵬的肉裡,顯然連蘇晨的帳也不買。
蘇晨皺了皺眉頭,張大鵬的一顆心頓時高高的提了起來。
無論怎麼死,張大鵬都沒有想過會葬身在狗嘴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張大鵬只好指望蘇晨能說服巨犬,放自己一條生路了。
蘇晨又湊在狗耳朵上說了半天,狗最後才吼了一聲,很人性化的鬆開了爪子,雄威凜凜的站在一旁。
張大鵬如獲大赦,狼狽萬分的站了起來,渾身都是尿液的臭味,蘇晨走到她面前一伸手,說:“我的錢呢?”
張大鵬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恨得滴血,但是看着巨犬在旁邊虎視眈眈,也不敢怠慢,一拐一瘸的走到小車上,從一個黑皮包中取出兩萬塊錢,雙手遞給了蘇晨。
張大鵬惡狠狠的盯了蘇晨一眼,把他的樣子牢牢記在心中,哼了一聲,就想上車。
誰知道這個時候,巨犬咆哮一聲,猛的一下子,又把張大鵬按倒在地上,一張大嘴惡狠狠的就往張大鵬的脖子咬去。
張大鵬嚇得魂飛魄散,頭一歪,躲過了惡犬的咬噬,慘叫起來:“救命啊,這怎麼回事?”
蘇晨笑嘻嘻的說:“你答應狗兄弟的事情沒有做到呢,怎麼就想走?難怪狗兄弟發怒。”
張大鵬驚懼交加,顫聲道:“我答應什麼了,小兄弟趕緊說。”
蘇晨正色道:“我跟狗兄弟求了半天情,說你不過是無心之失,一定到蘇家登門道歉,賠償藥費,狗兄弟這才放了你,你一轉身就忘記了,我看你的這兩條腿,真是保不住了。”
張大鵬怒道:“你又不跟我說!”
蘇晨拍拍他的胖臉,笑眯眯的說:“不是我不肯說,是你太心急了,剛剛脫身就想跑,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他的眼睛中閃動着嘲弄的光芒,道:“你以爲上車就沒事了?非也非也,這條狗完全能追上你,再把你的脖子卡擦一聲咬斷,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張大鵬氣得差點噴血,這次遇到惡霸了,沒有這樣敲竹槓的,但是看着大狗白森森的牙齒,張大鵬又焉了。
狗咬死人反正又不犯法,張大鵬可不想無緣無故的就這樣送了性命。
想到這裡,張大鵬服了,他忍着氣,說:“那這條狗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