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淚(1)
夕陽夕下,斷腸人在天涯。
我剛出京都城門,便聽到一個清潤的聲音吟頌着詩詞。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個人的聲音,我有點緊張莫明。
在衝動驅使下,我擋在了馬車前面。馬車中的人掀簾而起,那映照在夕陽下的絕塵臉龐,讓我一怔。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貌美之人?這還是其次,這人給我的感覺,像是我已熟識了他很久一般。
我將這人撈在懷中,爲什麼他會這麼嬌小?我的脣不受控制地吻上了他的,輾轉吸吮,他好甜,讓我欲罷不能。我這才覺得不妥,難道他不是他?我的手襲向他的胸口,只是輕微地刺探,我便知道,這是一位女子,她便是我的女人--向右。
是的,我的女人向右,我習慣這樣稱呼她。我不叫她娘子,她是我的女人,彷彿這樣,就更能證明她屬於我。
這一別,我一年後纔再次遇見向右。
我在天業食肆的雅間坐着,外面響起的喧鬧聲將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我沒什麼好奇心,但我還是看過去,而這次,卻讓我再次遇見了向右。
我看到向右對君逸隱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沒有動用內力竊聽他們討論着什麼。我不感興趣,最主要的是我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蹤。因爲自己的容貌無雙,但正因爲如此,給我帶來了許多困擾。
君逸隱失魂落魄地離去後,我看着向右走跟掌櫃讓他找贖,我看了不禁失笑。眼前的這位弱女子,很可愛,她看似柔弱,卻是很有原則。這一點,在我看到她將自己剛纔從掌櫃手中拿到的碎銀買糖葫蘆就知道。
向右,她很善良。在我眼中,在我心裡,所有的女人都有一樣的特質,那就是貪圖富貴,貪享情愛。可向右給我的感覺卻不同,她出塵拔萃,卻又善良可愛,這世間之事,好像是沒什麼值得她心煩的。向右,你有怎樣的過往,纔會造就今日這樣的你?只是這樣看着她,我好像已經瞭解了她一般。
我知道,我對向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跟着向右和向晴回到了向晚齋,她好像很喜歡這個書齋。既然這樣,那就讓她住一晚再把她帶走吧。
我很少出焚情宮,如無必要,我不會輕易出宮。我出焚情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居然有兩次讓我遇到了她。自從京都城外的那一面,向右便已印在了我的心中,揮之不去。
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女人,我爲什麼會念念不忘?我很難理解這樣的自己。我這一生,最不缺乏的,就是女人。我這一生,最不想觸碰的,就是情之一字。可命運往往便是如此,你怕什麼,它便給你來什麼。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準備的時候,它便將向右送給了我。我一直以爲向右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禮物,可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珍貴的禮物是柳蘊送給我的。
柳蘊,這個名字是我最不願觸碰的。
我永遠都記得在我十歲那年的那一幕幕。那一日,陽光很燦爛,爹和娘在地裡種菜,而我則在一旁玩耍。爹孃的歡笑聲不時傳來,我聽着看着,感覺很幸福。可這個時候柳蘊出現了,他說要帶走孃親,要將我帶走。
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我不知道柳蘊爲什麼要將我和孃親帶走。這時,爹站了出來,他說:“柳蘊,傾城和他孃親現在是我的人,你不能將他們帶走。”
柳蘊卻說,那就要看我手中的劍同不同意。柳蘊和爹纏鬥在了一起,娘將我放得遠遠地,她告訴我不要靠近那邊。娘說完這句話便把我扔下,飛躍而上,而我,還沒來得及和娘說上一句話。在電光火石之間,娘已經擋在了爹的前面,柳蘊的劍,就這樣刺入了孃的胸口。我爹見狀,說了一句照顧傾城,便將柳蘊刺入娘身體的劍刺入自己的胸口。到臨終前,爹和孃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我看着一切變故的發生,奇怪的是,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我只是用憤恨的眼神看着柳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緩解我對柳蘊的恨意。
柳蘊帶走了我,於是就這樣,我跟在他身邊十年。十年間,如果我永遠只對柳蘊有恨意,那該多好。可是時間沖淡了仇恨,卻沖淡不了痛苦。
有一天,柳蘊失蹤了。十年間,我不曾和他說過一句話。可當他離開我之後,我才發現事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想愛不能愛,想恨不能恨,或許,都是情字累人吧。
於是,我創立了焚情宮。焚情宮所有的別苑及小築,都有一個情字。沒人知道爲什麼我要創立焚情宮,就連傾風,也不知道。我想我終其一生,也不敢愛人。有些傷痕,一次便是一生。
我將向右帶進入了焚情宮,我把她安置在歡情苑。歡情苑,顧名思義,這裡是所有女人獻身於我的地方。我喜歡這裡,在這裡,我不用擔心自己會動情。雖然向右剛開始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但我還是將她安置在這裡,因爲我篤定自己不會對她動心,因爲我篤定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動情,因爲我篤定自己早已看破了這個情字。
向右醒後看到我嚇了一大跳,她那受驚的樣子,讓我忍不住地想捉弄她。我作勢要撲向她,而她嚇得尖聲大叫,看到她的樣子,我笑了出來。
雖然我平素經常笑,但大都不是真心地。臉上掛着笑容,就好像是戴着面具一般,這已經成爲了我的一種習慣。而看到向右,我卻感到真正地愉悅。好像只是就這樣看着她,她便能取悅我。
向右很明顯看到了我眼中的侵略意圖,她這時候告訴我,她並非完璧之身。
我沒想到向右最終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我的心中莫明涌現一陣怒氣,於是我大聲朝她質問是不是君逸隱。而向右卻告訴我,她曾經嫁過人,而她的男人已經去世。我在想如果那人如果還活着,我一定會將他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