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突然洞開,夏中朝衝進來,保安李甲手握膠皮棍跟在後面。
李甲平喜歡喝酒,夏中朝喜歡買醉,雖然身份相差很大,但兩人由於有共同的愛好,所以成了要好的朋友。
夏中朝爲了坐實羅玉寒強行調戲葉佳麗的犯罪事實,所以帶着李甲衝進來,爲的是多一個證人。
客廳燈光昏暗朦朧,葉佳麗半躺在沙發上,把羅玉寒的大腿當成了枕頭。
羅玉寒雙手撫弄着葉佳麗柔軟的髮梢,見夏中朝衝過來,突然俯下頭,做出要親吻葉佳麗的動作。
吸頂燈突然明亮,客廳光明一片,羅玉寒和葉佳麗完全曝光在明亮的燈光下。羅玉寒表情淡定從容,葉佳麗略顯慌亂。
夏中朝的手離開開關,往前跑了兩步,擡手指着羅玉寒,猴急地罵道:“小雜種,你竟然跑到我家裡調戲我老婆,找死。”說完朝身後的李甲一揮手,歇斯底里地叫喊道:“兄弟,打死他。”
李甲猶豫一下,舉起棍子朝羅玉寒揮動兩下,醉醺醺地說:“夏哥,這可你說的,只要我一出手,這個小淫賊必死無疑,可如果我真把他打死了,到時候我可就說是你叫我打死他的。”
客廳裡酒氣熏天,看樣子李甲喝多了。
葉佳麗起身,躲到牆角,悶聲不響。羅玉寒坐在沙發上,兩手搭在扶手上,笑眯眯地看着夏中朝。
夏中朝眼看指望不上李甲,跑進廚房拎了一把菜刀揮舞着跑出來,衝到羅玉寒跟前,把菜刀舉到半空中,猛地一下砍下來。
葉佳麗和李甲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葉佳麗沒想到,平時蔫不拉幾的夏中朝,竟然敢用菜刀砍人,心裡不由佩服幾分。
更讓葉佳麗吃驚的是,羅玉寒面對腦袋開花,竟然面帶微笑,巋然不動。好小子,果然好風範。
可是,葉佳麗馬上把佩服集中到羅玉寒一個人身上,並且把所有的鄙視都贈送給了自己的老公夏中朝。
菜刀就要砍在羅玉寒腦門的瞬間,卻停止不動了。
羅玉寒擡頭看看夏中朝,一手指着自己的腦門,一手指着自己的脖子,說:“砍呀,只要你再努力一把,你就是英雄了,砍腦門?抹脖子?兩個地方都能砍成致命傷,有時候,狗熊和英雄只有一步之差,再往前邁一小步,你就能成爲英雄了,不然,你還是狗熊。”
李甲拍手,大聲喊道:“沒錯,沒錯,夏醫生,砍死他,你要被槍斃,我去給你送行,帶一瓶好酒,保管喝個夠。”
噹啷一聲,菜刀掉在了地上,葉佳麗又被嚇了一跳。
夏中朝一屁股坐在茶几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羅玉寒的腦門,大聲質問道:“你說,你剛纔在幹什麼?你把我老婆怎麼樣了?”
羅玉寒笑笑,說:“夏醫生,我剛纔和你葉醫生都幹了什麼,你不都看見了麼,何必問我。”
“你是不是調戲我老婆了?”
羅玉寒瞄了葉佳麗一眼,說:“問你老婆去吧,她說我調戲她了,我就調戲她了,哎,我說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啦,我們剛纔在幹什麼,你明明看見了,非要刨根問底,你是不是不相信你的眼睛哈。”
夏中朝擡腿,屁股在茶几上打了個轉,等轉到葉佳麗方向,才把腿放下來,站起來走到葉佳麗身邊,輕聲問道:“老婆,你告訴我,他剛纔是不是調戲你了,有我在你別怕,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葉佳麗突然抽泣,接着大哭,身子一歪,撲到了夏中朝懷裡。夏中朝以爲葉佳麗不好意思說出口,拍着葉佳麗的肩膀安慰道:“老婆,你不說也不要緊,反正有李甲作證呢,我這就找他討個說法。”
夏中朝推開葉佳麗,先走到李甲跟前,說:“一會兒警察來了,只要把你看到的告訴他們就行了,現在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離開了。”
李甲打了個飽嗝,哈了一口酒氣,說:“夏醫生你放心,我雖然喝了酒,有點迷糊,但我眼睛不瞎,葉醫生靠在那小子的大腿上,那小子摸着葉醫生的頭,我們要是再晚來一會兒,那小子肯定抱着葉醫生上牀了,那樣你的綠帽子就戴定了,想摘都摘不掉。”
夏中朝推着李甲,一直把李甲推到了門外,鎖了門才拐回來,徑直走到羅玉寒跟前。
“喂,小子,”夏中朝把神醫的稱呼撂到了一邊,直接蔑視道,“我和我老婆看你辛苦,好心把你安排在我家休息,沒想到你竟然獸心大發,想給我戴綠帽子,叔能忍嬸不能忍,你說吧,這事該如何了結。”
羅玉寒仰臉看着夏中朝,笑眯眯地地說:“發生這麼大的事,你該 怒火沖天纔對,要我說,你倒不如直接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夏中朝沒想到羅玉寒會如此對答,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片刻之後,板着臉說:“本來我是想着要報警的,但考慮到你還年輕,又是我女兒的同學,再說也沒有給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我想放你一馬。”
“哈哈哈——,夏醫生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神醫佩服,既然你肯放我一馬,我就不客氣了,告辭。”
羅玉寒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夏中朝一看羅玉寒拍屁股走人,情急之下,跳過茶几擋住了羅玉寒的去路,說:“我說放你一馬是有條件的,你不能說走人就走人。”
“什麼條件,是不是希望我免了你欠我的十萬塊錢?”
“小子聰明,我正是這個意思,當然,如果你能把我打到你賬上的五萬塊錢如數退還,我就不再追究你調戲我老婆的法律責任。”
“你休想。”羅玉寒突然吼了一句,不但夏中朝,連葉佳麗都被嚇得一哆嗦。
“既然這樣,咱們就公事公辦,私闖民宅,調戲良家婦女,二罪相加,根據慣例,坐牢十年,十五萬塊錢,十年大牢,二選一。”
“那就趕緊報警呀,還等什麼。”羅玉寒催促道。
夏中朝慫恿葉佳麗一起設套,本想要羅玉寒免了十萬,吐出五萬,說是報警,只是想嚇唬一下羅玉寒,沒想到這小子是屬老虎豹子的,根本不吃這套,不由陷入了兩難境地。
羅玉寒見夏中朝猶豫,反脣相譏道:“夏醫生,如果你手機缺電了,可以用我的,給你。”
羅玉寒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夏中朝。夏中朝被逼到了絕境,罵了一句:“給臉不要臉,你就等着坐牢吧。”
夏中朝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瞥了葉佳麗一眼,叮囑道:“老婆,關鍵時刻,你可以定要實話實說哈,我這就報警了。”
葉佳麗點頭,夏中朝咬咬牙,撥打了報警電話。
警笛大作,警燈閃爍,羅玉寒與夏中朝和葉佳麗被帶帶上了警車。
調戲婦女屬於刑事案件,羅玉寒等人被直接帶到了刑警隊。
三個人同時被分開審問。石磊帶人負責審問羅玉寒,任娜娜帶人負責做葉佳麗的筆錄,夏中朝是受害人家屬,也是報警者,所以被安排在辦公室做具體筆錄。
石磊口氣嚴厲,表情嚴肅,羅玉寒則完全相反,談笑風生,滿面春風,兩人在一問一答中,完成了一份完美的口供筆錄:
羅玉寒給人看過病後,應邀到夏中朝家中休息,休息前又接受了葉佳麗的邀在浴室泡澡,之後羅玉寒和葉佳麗在客廳聊天,期間葉佳麗感覺頭癢,羅玉寒要葉佳麗洗澡,葉佳麗聲稱大姨媽光臨,不便沾水,請求羅玉寒給她梳理頭髮並查看病因,此時恰巧夏中朝帶保安李甲進來,誤以爲羅玉寒在調戲葉佳麗。
石磊心生納悶,希望羅玉寒老實交代。羅玉寒保證,他的供述可以在葉佳麗那兒得到驗證,如果有假,甘願負法律責任。
夏中朝自以爲葉佳麗一定會按照他編排的劇本演繹劇情,自然底氣十足,面對警察的詢問,振振有詞地宣稱,他和李甲親眼看到羅玉寒在客廳調戲葉佳麗,葉佳麗當時拼命掙扎,但羅玉寒抓着葉佳麗的頭髮不肯放手,如果自己晚來一步,葉佳麗必然遭到羅玉寒的侵犯,並希望警察按強姦未遂罪給本案定性,嚴懲流氓羅玉寒。
夏中朝的表演很到位,講述到緊要關頭,竟然捶胸頓足,哭天抹淚,並再三請求警察替他報仇雪恨,嚴懲羅玉寒。沒有哪個男人往往自己的 頭上扣屎盆子,所以警察對夏中朝的口供自然深信不疑。
石磊這邊審問完畢,吩咐兩個手下把羅玉寒押解出去,暫時關押在滯留室。
任娜娜拿着葉佳麗的筆錄從第二審訊室匆匆出來去見石磊,走廊上剛好碰到羅玉寒。爲了避嫌,任娜娜假裝對羅玉寒視而不見,剛想拐彎躲避,羅玉寒卻大喊道:“警花姐,看見男朋友連個招呼都不想打了,是不是穿上警服就今非昔比了。”
任娜娜沒想到羅玉寒竟然當衆自稱是她的男朋友,有心訓斥羅玉寒兩句,又怕這個放蕩不羈的傢伙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使得自己下不來臺,於是白了羅玉寒一眼,低聲說:“這裡是刑警隊,你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了,然後我再和你算賬。”
“警花姐,我是冤枉的,想必葉醫生已經替我辯解了,咱們接觸那麼長時間,你也應該瞭解我的爲人……”
任娜娜剛張嘴要回話,從辦公室走出一個叫海旺的中年警察,打量了羅玉寒一眼,輕蔑地說:“任警官當然瞭解你的爲人,可他了解的只是你的表面,她做夢都沒想到,你的口味如此之重,連四十歲的女人都不肯放過。”
“喂,老警察,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葉佳麗真的告我非禮她?”羅玉寒疑惑地問道。
重口味?中年警察憑什麼說自己重口味,除非葉佳麗反水,表面上答應了自己,等來到了警察局,才反咬一口。如果真的如此, 再加上李甲的這個證人,這回可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