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寒話一出口,任青山長長出了一口氣,其他人懸着的心也落了地。
“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諸位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可以走了,對了,如果我能再見到那兩個老頭,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如果你們懸賞,到時候我會舉報他們的,再見。”
王漢之雖然對羅玉寒的話半信半疑,但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微笑着擺擺手,示意羅玉寒離開。
等羅玉寒走出了會議室,任青山才強裝鎮定,帶着稀落的口氣說:“王局,你開眼界了吧,胎毛沒長全,說話不着調,胡言亂語,滿嘴噴糞,純粹一腦殘,我們可不能相信他的話。”
王漢之表情嚴肅地反問道:“既然他說話不着調,胡言亂語,可幫派劫走嫌犯這麼大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碰巧而已。”任青山淡淡地地說。
“說的輕巧,碰巧而已,他碰巧把所知道的告訴了任娜娜,任娜娜也碰巧告訴了你,而你碰巧沒有相信任娜娜,你現在也碰巧一下,把四個嫌犯和劫走嫌犯的人抓回來,我也碰巧獎勵你一下。”
在場的都聽出來,王漢之用了這麼多碰巧,其實就是發泄對任青山的不滿,甚至已經懷疑任青山參與了劫走嫌犯的行動。
任青山是老刑警,豈能聽不出王漢之的弦外之音。如果此時找不出理由替自己開脫,等王漢之主動追查起來,他肯定逃脫不了關係,於是站起來,故作沉重地說:“王局,在場的諸位,這次嫌犯被劫走事件,我作爲主抓刑偵的副局,應該負有相當的責任,追究起來,都是因爲家庭矛盾而引起來,我和我的養女任娜娜之間發生的矛盾你們也都聽說了,我就不詳細講述了,制定方案時,如果不是任娜娜,而是其他人向我報告這一消息,我肯定會重視的,並且一定會採取行動,絕不給劫走人嫌犯的人可乘之機,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現在就請求上級處分我,即使撤銷我的副局職位,我也絕無怨言。”
王漢之擺擺手,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破案,即使要處分你,也要等到破了案再說,我現在宣佈上級決定,成立1212專案組,我任組長,任青山任副局長,組員由刑警隊大隊長和各中隊長組成,一個禮拜之內必須破案,如果破不了案,我帶頭辭職,待會兒大家到食堂吃點飯,然後開始部署明天的抓捕工作。”
羅玉寒走出警察局,馬上掏出手機撥打賊三的電話。手指剛接觸到屏幕,手機震動,賊三的名字映入了眼簾。
“這麼巧哈。”羅玉寒嘟囔一聲,指尖劃過屏幕,把手機貼到了耳邊。
“兄弟,中獎了,中獎了,快來幫我。”賊三神秘的聲音傳過來。
“中什麼獎了?體彩還是福彩?中了多少,要我幫你什麼忙哈,是不是錢多了拿不走,要我幫你運輸呀。”羅玉寒調侃道。
“兄弟,你太聰明瞭,錢的確太多,我真的搬不走,請你馬上過來,最好騎着三輪車過來。”賊三喘着粗氣,想把話說清楚,但由於激動,最終也沒說清楚,羅玉寒也沒聽懂。
“小子哈,你發神經了吧,到底怎麼回事?”羅玉寒不耐煩地問道。
“我在老地方工作……就是那個警察家裡,臥室,你太神了,你太神了,老傢伙的錢果然藏在地板下,大堆大堆的錢,還有冥幣,我運不走,你趕緊過來,你我二一添作五,我不會像你不講信用,肯定分給你一半,最少一半。”
經賊三這麼一解釋,羅玉寒才瞭解了大概。自己當時糊弄賊三,說任青山家裡的錢藏在地板下面,沒想到這小子不但當真了,還真的在地板下發現了錢。難怪賊三說太神了。
三輪車?賊三爲什麼要用自己騎三輪車去運鈔票,羅玉寒一開始不明白,後來細想,賊三如此安排,大概是三輪車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可河州市除了郊區,市中心的商家一般不賣三輪車,如果羅玉寒打車到市郊賣一輛,還要自己騎回來,太遠不說,還耽擱事。
一輛摩的行駛在非機動車道上,羅玉寒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沿着人行道往前瘋跑,超過三輪車時,突然竄到了非機動車道上,伸開雙手,攔住了摩的。
“喂,車上有客,拉不了你了,另外攔車吧。”摩的急剎車,一箇中年人把頭探到外邊,笑着解釋說。
羅玉寒靠近三輪車,友善地笑笑,說:“這位大哥,和你商量個事……”
“我說了,車上已經有人了,你請便吧,客人還趕時間,再囉嗦也沒用。”摩的司機有點不耐煩地說。
羅玉寒從口袋裡摸出一摞錢,塞進摩的司機手裡。羅玉寒還沒說話,司機就笑着說:“這位小哥,打個車不用這麼多錢,百八十的就行了,我和客人商量一下,如果你們順路,就擠擠。”
“不用了,這些錢歸你了,車子歸我了,至於乘客,你另外安排。”
坐在後車廂的乘客見有人攔車,以爲是城管或交警查車,怕耽擱時間,打開車門跳下車趕緊跑了。
摩的已經破舊不堪,最多能值幾百塊錢,見羅玉寒用萬把塊錢要買自己的車,高興的同時不禁納悶地問道:“這位小哥,讓我驗一下鈔票,如果錢是真的,成交。”
摩的司機手握熒光燈,挨個驗了十來張,羅玉寒見他還要驗下去,笑着說:“這車最多值幾百,剩下的即便是假鈔,你也賺了,我還有急事,麻煩你下車回家,一邊走一邊驗。”
摩的把羅玉寒反悔,從車上跳下來。羅玉寒上車,扭動鑰匙,打開電門,摩的瘋一般離開。
十分鐘後,羅玉寒出現在“中獎”現場。
任青山臥室的地板全部砸爛,七零八落的瓷片散落在地上,整捆整捆的鈔票堆放在牆腳。
賊三盯着鈔票,兩手掛滿了激動的淚水,看到羅玉寒進來, 雙手擦擦臉,上前緊緊地擁抱着羅玉寒,顫聲說:“兄弟,託你的福,中獎了,我們真的中獎了……兄弟,老婆有了,房子有了,車也有了,一輩子不愁吃穿了。”說着,說着,竟然在羅玉寒的臉上親了一口。
“別磨蹭了,趕緊把錢弄走。”羅玉寒推開賊三,平靜地說。
“可怎麼把錢弄到樓下呢?”賊三愁眉不展地問道。
羅玉寒走到牀邊,伸手扯下牀單,說:“包裹起來,扔到樓下,然後裝車走人。”
兩人動手,鋪開牀單,把鈔票打包。一個牀單不夠,羅玉寒扯下兩個窗簾,又打了兩個包,然後打開窗戶,先後把三個包裹從窗口扔下去。
晚上十一點半,湖濱別墅客廳裡的地板上堆滿了鈔票,羅玉寒和賊三清點一下,不多不少,整整一百捆鈔票,其中九十捆人民幣,十捆美鈔。每一捆鈔票都是兩百萬,也就是說,人民幣1800萬,美鈔兩百萬。而美鈔兩百萬就相等於人民幣一千三百多萬人民幣。
賊三把人民幣等份分開,大氣地說:“藏錢的地方是你提示的,運輸工具也是你找來的,我不會虧待你,紅精靈一人一半,夠意思吧。”
羅玉寒點點頭,說:“夠意思。”
賊三抽出一張美鈔,使勁甩了兩下,說:“兄弟,這是什麼鈔票,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冥幣。”羅玉寒從容地說。
“冥幣?”賊三一臉疑惑地問道。
“就是燒給死人的錢。”羅玉寒解釋說。
“可他爲什麼藏這麼多冥幣呢?”
羅玉寒嘿嘿一笑,說:“沒文化太可怕了,我給你補補課,任青山是主抓刑偵的副局長,這些錢大多數是在他辦案時收受的賄賂,他怕遭到報應,所以就想把錢和冥幣放在一起,求個吉祥,和我們給亡人上墳燒紙一個道理,明白了吧。”
“兄弟果然見多識廣,我明白了,既然這樣,這些鬼東西就弄到外邊,一把火燒了它。”賊三說。
“你我不謀而合,等你走後,我馬上燒了這些錢。”
“那就有勞你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羅玉寒笑着說。
賊三拎起一捆鈔票,在手裡把玩兩下,走到羅玉寒跟前,說:“兄弟,麻煩你幫個忙嗎,你能不能把公主的聯繫方式告訴我,我想和她那個——,哦,你明白的。”
羅玉寒嘿嘿一笑,說:“公主身份特殊,我不方便透露她的聯繫方式,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該多下點功夫找找她,如果能找到她,就說明你們有緣。”
賊三點頭,說:“兄弟老道,說的有理,我會找到她的,再找到她之前,我先給她買一棟大房子,然後裝修,然後買傢俱,然後向她求婚,她肯定會答應我的,等她答應了我,我就把她風風光光娶到家裡。”
賊三興高采烈,憧憬着美好的未來,剛得意完,羅玉寒的手機響來,往屏幕上看看,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納悶地說:“大半夜的,誰這麼無聊,竟然打擾小爺。”
手機貼到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羅玉寒捂住傳話筒,給賊三使了個眼色,低聲說:“失主找來了,你趕緊走,這裡我來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