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博仁醫院。
十幾個同學在B超室門外的走廊上或站或坐,姿態各異,等待着B超檢查。羅玉寒也在其中。童小堯站在黃敬面前,以稀落的口氣調侃道:“黃敬同學,你不是說有記者在現場等着採訪,怎麼連個毛都沒見,要麼你當記者吧,我們現在就接受你的採訪。”
黃敬哼了一聲,解釋道:“童小堯,我昨天只是猜測,並沒有咬死,你別咬着褲襠裡的玩意兒打鞦韆,當心把你摔死。”
其他同學鬨笑,黑皮故意挑事,瞟了黃敬一眼質問道:“黃敬同學,說話文明點,別一張嘴就褲襠褲襠的,再說了,誰褲襠裡的玩意兒那麼結實,竟然能打鞦韆。”
童小堯趕緊附和道:“就是, 要不你給我先打個鞦韆給我們看看,好讓我們開開眼界。”
黃敬也不甘示弱,冷笑一聲,說:“你敢脫褲子,我就敢打鞦韆。”
童小堯朝女生那邊看看,低聲說:“黃敬,要不是有女同學在,我脫掉褲子給你試試。”
黃敬還沒搭話,黑皮故作神秘地問道:“童老大,你都多長時間沒洗澡了。”童小堯明白黑皮的意思,壞壞一笑,說:“多長時間沒洗澡了?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有幾個月了吧。”
“我說怎麼這麼大騷味,童老大,那地方不會生蛆了吧。”黑皮笑着問道。
童小堯斜睨了黃敬一眼,故意大聲說:“生蛆了好哈,蛆蟲高蛋白,一邊打鞦韆,一邊品味高蛋白,那是多高檔的享受。”
黃敬再也無法忍受童小堯的侮辱,一步跨到童小堯跟前,伸手拉住了童小堯就往走廊廁所那邊拽,嘴裡還振振有詞道:“童小堯,你奶奶的祖宗,打鞦韆去,你要不敢,你不是人養的,是鱉下的。”
童小堯有功夫,黃敬哪裡是童小堯的對手。童小堯手往前一送,同時把腿伸到黃敬身後,黃敬身體後仰,眼看就要倒地。羅玉寒見勢不妙,伸腿墊在了黃敬身體後方位置,然後腿腳上擡,先接住了黃敬,順勢用腳在黃敬的背後蹬一下。黃敬身體往前一栽,碰到了童小堯。童小堯打個趔趄,腦袋撞在了牆上。
“羅玉寒,你——”童小堯摸着腦袋大聲叫喊着羅玉寒的名字。
“羅玉寒,請來B超。”
羅玉寒站起來,走到童小堯面前,瞟了童小堯一眼,剛要走進B超室,身後傳來了葉佳麗的聲音:“羅玉寒同學,請到左拐到彩超室。”
羅玉寒回頭,見葉佳麗和沙忠孝並排朝這邊走來。
“憑什麼我們做B超,羅玉寒就做彩超哈。”童小堯看着葉佳麗問道。
“沙總交代的,羅玉寒不但要做彩超,還要做磁共振,胸透,你想做,就給沙總寫申請,他答應了,我們馬上操作。”葉佳麗笑着說。
“沙如雪都踹了羅玉寒了,沙總對羅玉寒還是另眼相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皮自言自語地說。
黃敬正想報復童小堯,故意說:“這你就不明白了吧,狗走千里吃屎,虎走千里吃肉,有的人就是吃屎的命,再怎麼獻殷勤,拿不走的還是拿不走。”
“你和我們一樣做常規檢查,可見你也不是老虎,既然不是老虎,那就是那個什麼,哈?我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也高貴不到哪兒去。”黑皮不敢罵黃敬是狗,只能用那個什麼代替。
黃敬感覺黑皮這種人不值得搭理,所以沒理會黑皮。黑皮自討沒趣,轉而看着童小堯,小聲問道:“童老大,沙如雪主動踹了羅玉寒,可沙忠孝依然對羅玉寒格外照顧,這是爲什麼哈。”
童小堯正心煩,聽黑皮囉嗦沒完,不耐煩地訓斥道:“誰知道爲什麼,你問我,我問誰哈,要真想知道,問沙總去。”
“沙如雪會不會和羅玉寒早就有一腿了,我的意思是——”
黑皮豎起兩個手中,然後把手掌粘在一起,做親密狀。
“狗屁,沙如雪冰清玉潔,潔身自好,羅玉寒連嘴都親不到,怎麼會和羅玉寒做那種事,黑皮,我可警告你,你再敢胡說,當心我撕爛你的鳥嘴。”
黑皮本能地捂住嘴巴,繼續問道:“童老大,趁着沙如雪現在還沒恢復,趕緊要你老爸到沙總那兒提親去,不然,等沙如雪身體徹底康復,也許你可就沒機會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滾。”童小堯勃然大怒,捏緊拳頭吼道。周圍的人爲之一愣。
B超室內,葉佳麗親自給羅玉寒做彩超。其他兩個人B超員站在旁邊,不停指指點點,小聲和沙忠孝嘀咕什麼。沙忠孝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說:“羅玉寒不愧是練家子,肝膽脾胃腎,各個器官飽滿圓潤,正氣充盈,一看就知道身體棒棒的。”
葉佳麗只顧操作,板着臉一聲不吭。
自從沙忠孝要她親自給羅玉寒做體檢,她心裡已經明白,沙忠孝已經開始懷疑羅玉寒所謂的肺癌。沙忠孝親臨現場,就是爲了監督她。
“葉醫生,根據羅玉寒檢查情況看,羅玉寒的肺癌沒擴散。”沙忠孝笑着說。
“哦,我也這麼認爲,神醫身體好,一身正氣,邪不壓正,所以癌細胞不戰自退了。”葉佳麗搭訕着說。
“也許羅玉寒根本就沒患肺癌呢。”沙忠孝反問道。
葉佳麗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說:“羅玉寒醫術高明,也許吃了什麼神藥也未可知,羅玉寒,檢查完畢,現在去做胸透。”
羅玉寒坐起,葉佳麗用替羅玉寒放下衣服。在放衣服的過程中,用一根指頭在羅玉寒的肚皮上掛了一下,似乎在向羅玉寒暗示什麼。
胸透室,還是葉佳麗親自給羅玉寒做檢查,在場的除了沙忠孝,還有幾個磁共振行家。葉佳麗料想作弊已經不可能,只能按部就班操作。檢查結束,在場的人一直認爲,根據檢查情況,羅玉寒的肺部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患過肺癌的任何痕跡。
輪到做磁共振時,葉佳麗藉口自己身體欠安,請求沙忠孝換人。沙忠孝猶豫一下,故意問道:“葉醫生,你哪裡不舒服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概是心慌吧。”
“沙總可真是火眼金睛,我就是心慌了,怎麼啦。”葉佳麗冷淡地說。
“我不是醫生,只憑肉眼就能觀察到你心慌,可你爲什麼心慌呢,不會是因爲做了不得體的事吧。”
葉佳麗鄙夷地瞥了沙忠孝一眼,轉身款款走人,留下一個美麗的倩影。
檢查結束,同學們準備回校。沙忠孝把羅玉寒叫到一邊,笑聲朗朗地說:“羅玉寒,恭喜你哈,肺癌信號解除了,我爲你感到高興。”
“謝謝,我接受你的恭喜,我想知道,沙總今天的體檢是特意爲我準備的吧。”羅玉寒毫不留情地問道。
沙忠孝尷尬地笑笑,說:“能爲如雪的同學們服務,是我的榮幸,當然也包括你啦。”
“請沙總正面回答我的提問。”
“如果我承認就是爲你準備的呢?”沙忠孝反問道。
“你這樣做,是爲了讓沙如雪重新迴歸麼?”
沙忠孝知道繼續打馬虎眼難以矇混過關,再說即使他不亮明觀點,沙如雪也會主動向羅玉寒發起攻擊,於是點點頭,說:“你果然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哈哈哈哈——,沙總, 有一個詞我一直弄不懂,你可願意賜教?”
“什麼詞?”
“覆水難收。”羅玉寒一字一句地說。
“什麼意思?”
“當時是沙如雪踹了我,現在她癱瘓了,你要她重新迴歸到身邊,你認爲我會接受她麼?”
沙忠孝也不是善茬,反駁道:“如雪踹你,源於你撒謊在先,你纔是罪魁禍首,現在真相查明,我就不追究你和葉佳麗的責任了,但前提條件是,你必須迴歸到如雪身邊。”
“你想追究葉佳麗的責任?”羅玉寒笑着問道。
“當然,不過如果你表現好,她又肯承認錯誤,也許我會放她一馬。”
大部分同學已經登上了大巴,只有童小堯還在車下陪着沙如雪。童小堯要搬輪椅上車,被沙如雪拒絕。沙如雪往羅玉寒這邊瞅瞅,興奮地喊道:“羅玉寒,趕緊過來抱我上車。”
羅玉寒往這邊看了一眼,再看着沙忠孝,說:“你是老總,你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可以懲罰你的員工,但是,如果葉佳麗不是你的員工了,你還怎麼處罰她。”
沙忠孝淡定地說:“葉佳麗醫術高明,這我知道,可他老公往她臉上抹了不少黑,在河州市各大醫院,除了我聘用她,她幾乎無處可去。”
“聽你的口氣,葉佳麗只能在你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羅玉寒戲謔地問道。
“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去當面問問她。”
羅玉寒留下一個大度的微笑,擡腿就朝門診樓走去。走出三五步之後,頭也不回地說:“沙總,有件事你大概還沒聽說,葉佳麗要調走了,新單位是警察局。”
“天方夜譚。”沙忠孝不屑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