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捂着臉一直哭個不停,直哭得淚流滿面,傷心欲絕。同時也把劉業華哭得耳朵鳴叫,頭昏腦漲。劉業華實在忍不住了,看着艾麗不耐煩地問道:“窮嚎什麼哈你,還嫌挖的坑小哈?等我死了再號喪好不好哈。”
艾麗把手從臉上放下來,看着劉業華,愣怔一下,又捂住臉繼續哭。這是羅玉寒提前交代過的,劉業華不說話她要哭,開始說話了她還哭,至於什麼時候和劉業華對話,要她自己拿捏分寸,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必須提到今晚的事發過程,必須提到劉海劉業華,最好也能提到劉航。艾麗當時問羅玉寒爲什麼要這樣做,羅玉寒只說了四個字:欲擒故縱。
艾麗哭得鼻一把淚一把,嗓子發癢,咳嗽連連。劉業華聽着磕磣,趁着艾麗咳嗽,忍不住揶揄道:“小姑奶奶,繼續哭哈,怎麼不哭了呢,你哭死了,你挖的坑就沒用了,我兄弟倆就能從坑裡跳出來直接回家睡覺了。”
“保安大哥,坑在哪兒哈,我一個擦鞋的,只會上油甩抹布,哪裡給你挖坑了。”
艾麗問過,繼續抽噎,似乎根本就沒打算讓劉業華回答。劉業華哼了一聲,說:“畫皮都扒光了,原形畢露了,還演戲哈,我告訴你吧,我堂弟智障,我不智障,這套把戲太小兒科,你一進來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麼,莫非就是假裝傷心,引逗我開口說話,讓我露出破綻,好作爲定罪的證據,讓後直接把我和堂弟埋了,是不是哈,小妹哈,別做夢了,我不吃這套。”
“你冤枉好人。”艾麗停止哭泣,突然嗔怪道。
“哼,我冤枉好人?你是好人?好人會配合警察釣魚執法?”劉業華嘟囔道。
艾麗一愣,擦擦眼淚,愣愣地問道:“保安大哥,你越說我越不明白了,我從來沒釣過魚,我就是想釣魚,你們超市門前也沒水塘,我上哪兒釣魚哈。”
艾麗說的極爲認真,不像是裝出來的,劉業華不禁尋思道,莫非今晚的事就是個誤會?可如果是誤會,在倉庫裡爲什麼她要撕破自己的衣服,抓爛自己的胳膊和脖子呢。
好奇心害死狗,劉業華把先前的自我警告徹底忘到了腦門後,裝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子問道:“小妹,我看你也不像故意要陷害我們的,可有一點我不明白,在倉庫,當我堂弟想和你親熱的時候,你爲什麼要撕破你的衣服,還要抓爛你的胳膊和脖子,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在僞造現場,等警察趕到吧,你摸着良心告訴我,你是不是提前和警察約好了,等我和堂弟上鉤哈。”
艾麗一聽,再次掩面而泣。劉業華擡頭看看,沒發現監控,上手拉開艾麗捂臉的手,盯着艾麗的眼睛低聲問道:“小妹,既然你說你是好人,我給你一個做好人的機會,你要不解釋,我就當你默認了。”
艾麗面露難色,猶豫一陣,低聲說:“保安大哥,我那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還是一個黃花大姑娘 ,爲了錢做那種事,你說心裡難過不難過,我臉上羞不羞?”
“按正常情況,你是該難過和羞愧,如果換做我,也會傷心難過。”劉業華附和道。
“我那樣折磨自己,只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心靈的安慰,你明白不?”
劉業華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般說:“妹子,我明白了,你當時的心理活動肯定是這樣的,你爲了錢答應配合我堂弟玩玩,可臨到現場,又感覺自己太下賤,於是就幻想自己是被**的,是迫於無奈的,這樣心裡就會好受些,是不是?”
“大哥,你還算個明白人,你終於理解我了。”艾麗說。
“可是,爲什麼當警察趕到現場時,你又哭又鬧的,還說自己是被強迫的?”劉業華問道。
艾麗突然低頭,摳弄着自己的指甲,低聲說:“大哥,這件事我是對不起你,可是,如果我不那樣說,警察會以爲我和你堂弟在做交易,我會被教育罰款的,教育和罰款都是小事,可我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如果被傳揚出去,我以後還怎麼做人,誰還肯要我,換做你,你肯娶我做老婆麼。”
“哦,不會,絕對不會,你這一說我倒是明白了,大難當頭,你是爲了保全自己,可是,”劉業華頓了一下,突然又問道,“可你錄口供也說你是被強迫的,這樣一來,我和堂弟都死定了,我和堂弟出點事倒也沒什麼,關鍵是,這事背後真正的主謀是我叔叔,他要出事了,皇都超市就沒人打理了,天就塌了。”
艾麗垂頭喪氣,自言自語辯解道:“我不那樣說,你要我怎麼說哈。”
劉業華思忖片刻,說:“翻供,只要你肯翻供,我保證讓我叔叔給你一筆錢。”
“你叔叔能給我多少錢?”艾麗貪婪地問道。
“你想要多少?”劉業華反問道。
“當然是多多益善,誰不喜歡錢哈。”艾麗羞澀地說。
劉業華見艾麗如此貪婪,心裡不由一喜,脫口而出道:“再給你五萬。”
艾麗搖頭,臉上露出不屑,無聲冷笑,連話都沒說。
“十萬。”羅玉寒又翻了一倍。
艾麗臉上露出驚喜,說:“你能保證?我要翻供了,你叔叔不肯給那麼多,我豈不是兩頭空?”
劉業華微微一笑,說:“堂弟是我叔叔的命根,只要我堂弟不受刺激,別說十萬,再多的血他也肯放,再說,這事也是我叔叔挑起的,讓他多放點血,也是理所當然。”
艾麗靠近劉業華,悄聲說:“喂,保安大哥,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再把價格開高點,三十萬如何?到時候我不會虧待你的,多出來的錢我分你一半,也就是說,只要我能拿到三十萬,我給你十萬。”
劉業華雖然是劉航的心腹,但他在商場當保安也是拿工資吃飯,只是工資比別人高點,在商場買東西便宜點,十萬塊錢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豈能不動心,於是情不自禁地握着艾麗的手,激動地說:“大妹子,成交。”
“我這就去翻供。”
艾麗轉身,朝門口走去。劉業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大妹子,我還有一個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是警察派你進來的還是要求進來的,如果是你自己進來的,他們會放你進來麼。”
艾麗轉身,給劉業華一個飛吻,然後擡起一條腿,伸出一隻腳朝劉業華晃晃,笑着說:“保安大哥哈,你喜歡看古典小說麼,比如三國水滸紅樓什麼的?”
“有時看一點,大妹子,你問這話什麼意思哈?”劉業華問道。
艾麗莞爾一笑,又晃動了另外一隻腳,說:“古典小說中,凡是女人戰勝了男人時,總是說這麼一句話,縱你奸似鬼——”
“也喝老孃的洗腳水。”沒等艾麗說完,劉業華就接了下半句。
“看來你還是有點文化的。”艾麗衝劉業華伸出拇指,誇獎道。
“你這個**,我反覆交代自己別上當,可我還是上當了。”劉業華拍着腦袋自責道。
艾麗笑笑,又給劉業華一個飛吻,說:“保安大哥,說上當太難聽了,你只是喝了我的洗腳水而已,甜不不甜哈,如果以後想喝,隨時給我打招呼,我隨時都能滿足你。”
艾麗說完,做嘔吐狀,然後撇下一溜笑聲,咯噔咯噔出門而去。
腳步聲炸雷似的,笑聲猶如鬼哭狼嚎。劉業華身子一軟,坐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大聲叫喊道:“堂弟,叔叔,我沒把控好自己,喝了女人的洗腳水,我害了我自己,也害苦了你們,我若能自殺,我就自殺了,可是我捨不得自殺哈。”
劉航開着大奔來了。
大奔很氣派,劉航比大奔還氣派。下車後,劉航手裡提着一個文件袋,站在院子中央朝着辦公樓大喊道:“喂,人呢,人都死哪兒了,有喘氣的沒,出來個活的。”
任秋生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揹着雙手,居高臨下地問道:“誰呀,深更半夜的哭喪呢,哭喪到殯儀館,這兒是經偵隊……”
劉航蹭蹬上樓,走到任秋生面前,用文件袋指着任秋生,氣勢磅礴地喊道:“我要見你們隊長,叫你們隊長出來。”
“我就是經偵隊的隊長,你誰哈,找我幹什麼?”
劉航把手裡的文件袋拍的啪啪響,兇巴巴地說:“我叫劉航,皇都超市的董事長,你們抓了我的兒子劉海和我侄子劉業華,我來要你們放人,馬上放人,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哈哈,原來是劉董事長大駕光臨,我正打算派人去找你,沒想到你倒是送上門來了,小申,請劉董事長進去。”
任秋生話音剛落,申曉天拎着銬子從辦公室跑出來,不由分說,上去就抓住了劉航的手腕,掄起銬子就要銬人。劉航掙脫了申曉天的手,往後退了兩句,指着任秋生的鼻子大喊道:“想拷我哈?太早了點吧,等你看完了我手裡的東西,別說拷我了,給我道歉我還未必能接受呢。”
“哎?好大的口氣,那我倒是想看看你奉了什麼尚方寶劍,小申,收起銬子,請劉董事長進去喝茶。”任秋生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