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8-11 21:06:22 本章字數:6844
正是這時,但見那對面轉彎的樹林裡飛落出一個人來,翩翩的白衣,正好落在路邊蕭黃的草上。玒琊朄曉
此刻正值那深秋之際,天空飄着綿綿細雨,滿地的泥濘,便是這些黑衣人的腳上,都沾滿了泥漿,只是這個白衣人,雪白的長袍一塵不染,那白色的長靴上也無半點的泥濘!莫不是踏着雲來的吧!
他站在莫離距離五尺開外的草地上,凌厲的目光帶着些戲謔的味道,朝着莫離瞟了過來:“長得是有幾分姿色!”
而在他打量莫離的時候,莫離也在肆無忌憚的看着他,這人長得很美,看人的眼神很是溫柔,可是他眼中的那笑意讓莫離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尤其是聽到了他的這話,嘴角一撇:“我要不要多謝閣下的讚賞?”一面掃視着他那纖塵不染的白衣:“閣下這是奔喪專業戶麼?一身白衣也不嫌刺眼。”
那白衣人俊美的臉上表情十分複雜,而且表情變化堪稱十二分的精彩。好一會兒,見着那笑得嘴巴也合不攏的小廝,這才反應過來,眼底閃過幾絲怒意,不過很快壓了下去。主子說過,若是那個女人能爲他們所用最好,雖然主子沒有明確的說非要這個女人爲他們的神藥效力,但是從主子的口氣裡可以判斷出來,主子還是希望這女人能有用。
所以,算是爲了討好主子,所以這白衣人很快就恢復了方纔那一年的風輕雲淡。只是他的這份風輕雲淡與莫離的從容鎮定比起來,卻生生的少了幾分氣場。
莫離見她不語,一面從馬車上站起來,但見她一身闊袖窄腰的拽地長裙,這一起身來,裙襬與長袖就叫這瑟瑟秋風帶起,無端的給她增添了許多的氣勢。
仰首迎面看了那白衣人一眼:“閣下此番如此大動干戈,無非是衝我一個人來的,不過我覺得你們主子花這麼些個心思在我的身上,實在是太浪費了。”她說到此處,脣角微微的勾起,原本就清麗絕俗的容顏越發的多了幾分叫人不敢輕視的凌厲,猶如黑曜石一般烏黑亮麗的眸子裡,笑意淺淺綻開,“而且,我以爲你們會在下一程攔住我的,不想,竟然比我想象的還要來耐不住性子。”
她的話音才落,不止是那白衣人,便是白扇與這月酌,都有些吃驚的轉頭朝莫離看去。
如此,莫離越發的料定,這些人不會傷自己了,他們雖然把那罌粟花提煉得不錯,可始終算不得純,而放眼這天下,怕是識得此物的人屈指可數吧!那日自己一下就將商辰涯的痛楚一一的數出來,他們估計就知道了,因此認爲自己知道這東西。從而莫離也敢判斷,這些人對這東西,也算不得有多瞭解。
好一陣兒,那白衣人才笑出聲音來,只是這郎朗的笑聲,卻有些生硬,“沒想到十四奶奶竟然是個如此聰明的女子,如此難怪十四爺能得十四爺的獨寵。”顯然,之前大家都認爲莫離是以色侍君。
不過,其實莫離還真就是以色侍君的,雖然她的容顏在她夫君的面前有些遜色了,不過她還真的就這張臉拿得出來,至於智慧這東西,商墨羽並不需要她的,畢竟那人的腦子,也不是尋常人能比得了的。
對於白衣人的話,莫離沒有否認,也沒有回,只是清淺一笑,然後朝他問道:“那麼現在閣下可是能把來意道明?”
那白衣人聞言,不由得一愣,張了張口,正欲與莫離說,卻突然又反應過來,自己爲什麼要與她說啊!確切的說來,現在的她還算是階下囚呢!因此不由笑得有些飛揚跋扈起來:“十四奶奶莫要忘記了現在你自己的處境。”
“我的處境不管怎樣,總是比你的要好上一兩分吧!”莫離不以爲然的說着,一面上下的打量着白衣人,“你此刻看着是威風,可到底是個奴才,與你相比起來,我便是淪落到了階下囚,也還是個主子。”她說到此處,看着那白衣人的眼神也學着他多了幾分跋扈囂張,“當然,若是我高興的話,我會成爲你主子的座上賓,而你嘛,就算是成了大功多少件,依舊還是個奴才!”其實莫離對與這主僕之間的人權是有很大不滿的,相比着她那個時代,她比較喜歡什麼僱傭關係而已,而不是付了工資就成爲了主僕之分。
但是,有的人你就是不能給他尊敬,若不然那尾巴就該翹上天去了,而這個自以爲是的白衣人就是個例子。所以莫離的這翻話下去,他的氣焰果然是少了幾分,臉上雖然還掛着笑容,可明顯的比先前還要不真實。口氣還有些僵硬起來:“那十四奶奶既然有這個意思,就請跟在下走吧,如此也省得刀劍相見。”
“跟你走簡單。”莫離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很是痛苦的就答應了,然還沒等那白衣人高興,她又道:“但是我有三個要求!你若是能滿足得了我的這三個要求,我便與你走。”
“若是不呢?”白衣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環手抱胸,有些輕蔑的看着莫離,顯然是覺得莫離對她自己太過於高看了。
他的那神色,明顯的就在告訴莫離,不管莫離高不高興,今日都得跟走。
莫離卻是沒有半點的緊張,反而是笑意融融的從馬車上跳下來,身後的月酌跟白扇見此,都擔心的跟在她的左右,滿身戒備着。
相比之下,莫離卻是輕鬆得很,任由那長長的裙襬拖拽在地上,眸含笑意的朝着那白衣人走了過去。
她是個沒有功夫的尋常婦人,所以即便她身邊跟着的那小廝跟着馭夫武功不低,但是白衣人依舊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反而是覺得這個女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爲,若是哪一日真的落到自己的手中,定然要好好的挫挫她的銳氣。
莫離的步伐十分的優雅,似乎即便是到了生死關頭,她還能保持着一副高貴從容的姿態。但見她揚起手拂過額前的幾絲碎髮,一面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從手心把玩着。
她的這一動作,在衆目睽睽之下,所以即便是其中有什麼機關,那白衣人也不曾見她放在眼中半分,畢竟自己此番帶來的這幾十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反而是冷笑着打量起莫離來,想要看看她究竟耍什麼花樣。
但是,他會後悔的,雖然不是現在!
果然,不止是那狂妄的白衣人,就是他的這些屬下,都不曾見自己這根小簪子放在眼中。第一次,莫離有了不會武功的優越感,她這樣的人,他們是不會防備的。
可是,莫離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們錯了。
先有武功次之的黑衣人無聲的翩然到底,衆黑衣人不由得防備起來,然這鎖定目標卻不是莫離,而是四周的山林。便是月酌與白扇也是,有些驚喜的朝着四周寂靜的三林裡看去。
白衣人也防備起來,正欲提氣騰起身查看,卻發現提不上力道來。而與此同時,許多黑衣人也都發現,自己用不上力,不由得有些驚恐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竟然着了藥?
莫離滿意的看着這些自以爲是的人亂着陣腳,一面悠閒的朝着白扇月酌吩咐道:“先封住他們的穴道,我可沒有備那麼多繩子。”
聽到她的話,那月酌才猛然反應過來,她早就想問莫離帶那麼多繩子作甚,但是後來卻給忘記了,原來這繩子奶奶竟然是爲他們這些人準備的,可是奶奶怎麼就知道路上能遇到這些人呢?一時間對莫離不禁有些佩服起來。
那白衣人也被封了穴道,有些詫異的看着莫離,目光裡說不出的凌亂與慌張:“你······竟然是你這個婦人······”他有些膛目結舌的,顯然不相信。
莫離嘴角維揚,走到他的身前伸手扯了扯他慌張多過俊美的臉龐,“小子,我怎說也是奶奶級別的,沒有兩把刷子趕出來混麼?誰讓你有不夾着尾巴做人的,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仁慈,不會做那等分屍碎屍的事情,當然了,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你們。”莫離敘敘的說着,這後面的話像是有些自言自語。
香真是個好東西啊,早的時候應該跟着嵐嬤嬤學纔是,就這麼一支小小的簪子,救了她多少次,看來她得想法子讓嵐嬤嬤把她的簪子都送上來。對上那同樣好奇的月酌跟着白扇,也不仔細的解釋她是什麼時候放的香,但是卻告訴他們倆道:“現在給你們吃的東西里,我參瞭解藥。”
“啊?”月酌一驚,隨之興奮的笑道:“奶奶果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莫離聞言,卻是蹙了蹙眉頭:“我哪裡有那樣的本事,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今日也不過是我運氣好。”一面說着,只叫他二人去把馬車後面的繩子拿出來,先把人捆上在說。
把白衣人就算是在愚笨,也曉得是莫離下的毒了,因此便嚷嚷咧咧的罵了起來,早沒有了先前的那氣度:“果然是天下最毒婦人心,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不等他罵完,莫離只從地上拔起一個草垛子,連根帶泥一併塞入他的嘴巴里,這才扯了手絹兒擦着手,得意洋洋的笑着:“既然是最毒婦人心,不用點卑鄙的手段,不做點下流的事情,對得起這名頭麼?”她說完,便大步轉身朝着馬車上走去,又吩咐那白扇道:“把那個奔喪的褲子拔了,在樹上掛一個時辰,就這路過的人也都瞧瞧。”一面朝那臉色嚇得蒼白的白衣人回眸一笑:“也讓他瞧瞧,什麼叫下流,哼哼!”
在說這白衣人,本就動彈不得,只有那張嘴巴能屈能伸,可是這纔開口罵了一句,就叫莫離塞了滿嘴的泥,這也罷了,可是那泥裡似乎還有蚯蚓什麼的,竟然在他的嘴巴里鑽了鑽去的,最後竟然朝着喉嚨去了,噁心的他想吐,只是卻又吐不出來,憋得一張臉發白,所以此刻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臉是因爲生氣發白,還是因爲噁心過度發白的。
只是還沒容他喘口氣,卻又聽到莫離的那話,當下只覺得心坎涼颼颼的,這女人竟然不止是卑鄙無恥,還這般下流,若是真的叫她吩咐人把自己的褲子拔了掛起來,那以後在這些屬下的面前還有什麼威嚴可言,而且還有自尊何存?何存啊?
然,現在他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白扇聽到莫離的吩咐,有些愣住了,畢竟夫人和月酌是個女兒家,看着總是不好吧!所以有些遲疑,倒是那月酌興奮得不得了,一臉崇拜的拉着莫離,小臉樂的快要開了花:“奶奶,小的從前怎麼沒發現您竟然這麼厲害的人物,看來以後小的要跟你多多學習。”
莫離一直不算什麼好人,最起碼在自己說愛商墨羽的同時,她還在盤算着離開商墨羽以後的出路,所以一直都算是個兩面三刀的人,至於在商家的時候,那些人到底還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與這個妹莫名其妙帶人殺出來的白衣人是不一樣的,她有顧慮,不知道哪些人傷得那些人傷不得。
而眼前的這些嘛!無關緊要的,又不認識,而且一次不給他些厲害的,下一次指不定見着了自己還敢動歹心。
莫離不殺人,但是卻也不能留後患,所以只能一次用手段把這些人震住,不敢在打自己的注意。
那些黑衣人見着自己的領頭受了如此侮辱,到底是有熱血的青年要開口爲他出頭,只是那熱血青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叫旁邊的一個黑衣人止住,只聽那黑衣人朝他小聲的提醒道:“小心,這個女人了不得,說不定她的武功太高了,所以咱們纔沒有察覺到而已。”
那個熱血的黑衣人聞言,一時間也小心起來,默默的閉上了嘴巴。然那個提醒他的黑衣人卻沒有關上話甲子,而是滔滔不絕的說道:“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可是到了臨時關頭,有幾個爲了尊嚴拋頭顱灑熱血的。”他說着,那眼睛偷摸的瞟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就如咱們頭兒,現在被人提着脖子拔褲子,他還不是老老實實的,而且我剛剛看到那個女人擺起的草根裡,還有條蚯蚓呢!她明明看見了的,還就這麼塞進頭兒的嘴裡去。”
這個熱血黑衣人聞言,忍不住朝着那憋着一張大白臉的頭兒,似乎能感覺到那條蚯蚓在嘴巴里鑽來鑽去似的,忍不住的噁心起來。
白扇按照莫離的吩咐,將那白衣人拔了褲子掛了起來,然後將剩下的繩子,把那些黑衣人三三兩兩的捆在一起,這纔回到馬車旁覆命:“夫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那人掛起來了,不知道接下來?”白扇真心有些同情這個素不相識的人,這麼一掛,他以後還有什麼臉活下去呢!夫人這一招,比把人五馬分屍狠多了。但是不得不說,這樣雖然是有些無恥了,但是還真的很有用,叫那些黑衣人都不敢在隨意開口了,原來張牙舞爪的,現在一個個都變得安分不已,弄得白扇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明明剛纔他們主僕三人還是這些人的甕中之鱉,可是現在·······
真是造化弄人啊!
“等着一會兒有人路過的話,給人點銀錢,叫報官吧!”莫離倒是沒有多想這個問題,畢竟這裡是官道,左右來人多的去了,所以她犯不着去專門讓人回泗州稟告。
果然,沒多久就有路人經過了,不過與莫離他們是同路的,因此是不能託他們去報官了,只是馬車裡似乎有女眷,瞧見了那高高掛在樹上,且光着屁股的白衣人,丫頭夫人的,驚叫聲連連,又將這四周山林裡剛剛靜下來的鳥雀經起一片片。
不止是被男人看了,而且還被女人看了,這白衣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而這一切的屈辱卻叫他心生出求饒來,可是這嘴巴叫草垛子堵住,滿嘴巴的稀泥,口也開不了,只能示弱的朝着那悠閒靠在馬車旁的白扇看去。
白扇不是沒有看到他的目光,只覺得這真真是諷刺,方纔他還那麼囂張跋扈的不將夫人看在眼中,如今卻反而求饒起來了,還真是個沒有骨氣的東西。
月酌好幾次想伸出頭去看,都叫那馬車外面的白扇察覺到,把她的頭按了回來,馬車裡閉目養神的莫離也有些不耐煩起來:“好好的坐着。”
“那咱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絳州還去不去了?”月酌到底是覺得無聊,忍不住的朝着莫離開口問道。
“隨便吧,若是時間早就去,時間不早就打道回泗州也行。”莫離似乎真的困了,連着眼睛皮也不擡。其實她也想回泗州去,聽聽商墨羽能從這些的嘴巴里問出些什麼來,而且說實在的,她也怕商墨羽誤染了那東西,所以這絳州,怕是去不成了,最重要的是,這動靜鬧得如此之大。有道是大狗還要看主人,自己這次如此羞辱那白衣人,他的主子硬是不會繞過自己的吧!所以莫離若是真的還這麼去絳州,真是有些自找死路了。
靠在馬車上的白扇突然防備的捏緊了手中的扇子,一面朝着那聲音處尋去。
馬車裡的白扇跟着莫離也聽見了那鋪天蓋地踏來的馬蹄聲,一時間也有些擔心來,便是方纔還毫不擔憂的莫離,也有些驚駭。
月酌卻已經跳下了馬車:“怎麼回事?哪裡來的聲音?”
“那邊!”白扇朝着泗州的方向指了過去,一面示意月酌拿好她雙刺,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護着莫離先走。
然,看到那秋雨中逐漸看得出大致輪廓的身影,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那馬背上之人,竟然是商墨羽。
兩人有些膛目結舌的相視了一眼,一面回頭朝着莫離異口同聲的回道:“是主子!”口氣裡既是欣喜,又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原本殺氣騰騰的馬隊,在看到眼前一派寧靜景象之時,便是那見識多廣的商墨羽也愣住了,約摸五六十個黑衣人,被三三兩兩的捆在路邊兩旁的草地上,而且身上竟然無一傷處,如此不得不叫他不詫異。然,看到了樹上吊着的那個白衣人影,竟然是沒有穿褲子的·····一時間那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最後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朝着商家完好無缺的馬車看去,正好迎上白扇那一層不變的淡然表情,跟着月酌曉得不見了眼睛珠子的臉。
“夫人呢!”他的口氣裡,依然帶着懾人的威嚴。一面反身跳下馬來,簡單的動作,卻叫他演繹得如此的華麗與帥氣。
正巧莫離剛好掀起車簾,正好對上他那依舊帶着幾分怒氣的眼睛,對於他的到來一點都不詫異,只是陪着笑道:“我其實只是想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他們出門都是不帶腦子的,所以我們僥倖沒事兒。”說完,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商墨羽,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這個答案可是滿意。
“胡鬧!”商墨羽罵了一聲,雖然口氣算不得如何的狠厲,但顯然也不是這麼好糊弄過去的,他的目光上下掃視着莫離。
莫離倒也反應得快,急忙向他表明,“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這些人自大得很,瞧不起我這不會武功的,衣角都沒碰到呢!”
她句句在解釋,可是句句都不忘罵這些人,一時間月酌也有些同情起這些人來,一面也替莫離解釋道:“爺放心,在說有小的跟着白扇在呢,他們算個甚?”
她話音才落,卻感覺到商墨羽那變得冷了幾分的眼神,不禁趕緊閉上嘴巴。卻依舊沒有躲過商墨羽的責罵:“你就不該跟在***身邊,一個兩個都不是省事的,湊在一起正好狼狽爲奸,做不出什麼好事來。”他說着,瞟了那樹上掛着的人影一眼,顯然是將這掛人的主意當作是月酌出的了。
月酌心叫大冤,只不過對上自家***那雙無辜美麗的大眼睛,只好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