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更新時間:2014-1-11 15:19:56 本章字數:17305

屋外依舊是吵吵鬧鬧的,折騰了好一陣子,容離在屋裡也覺得煩了,有些不耐煩的擺起手朝着知香吩咐道:“五爺可是在?叫他打發個人來領回去,這般哭哭鬧鬧的像個什麼樣子,也不是我送她回去的道理。睍蓴璩曉”

原來今兒也不知道三房那邊怎鬧的,商辰桓媳婦纔回來給容離交鑰匙,泫五爺那裡就知道兒子想要離開商家的事情。想他泫五爺,怎說也是個將近半百的老頭了,身邊雖然有着那如花美妾,可是奈何人到了這個年紀,大多的心思都是在兒女身上,那些個風花雪月是沒有太多精力去想了,尤其泫五爺才遇了莫五娘這一遭,身邊的美妾又都是五孃的姐妹們,心裡更是沒有了那個心思,反而覺得多少對不起兒子。

這不,瞧着十四登上家主之位也好幾日了,卻對自己的錯事隻字不提,依照自己對十四的瞭解,只怕這事兒他是不打算追究了的。這般也好,雖然是泫五爺心裡是落了個愧疚,可是也絕了那念頭,以後不在想權力名利什麼的,倒不如安安分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幫扶幫扶兒子罷了。

卻不想,商辰桓卻是想離開商家去,這哪裡能行,離開商家大宅的,要麼就是庶出排不上名的,要麼就是犯了事情的,而且這離開了,以後只能進商家的外主墳。所以泫五爺這心裡能不着急麼,當即就去詢問兒子的意思,在曉得他是爲了他母親鄭氏之後,心裡雖然有些小小的嫉妒,可是到底也沒敢開口責怪兒子。錯都在他這個老子的身上。

一面又聯想到自己爲了莫五娘這麼個表裡不一的女人,傷了那幾十年的夫妻感情,把鄭氏休了出去,現在想想,卻是自己做的不對,實在是太糊塗了。又因看着兒子,不禁想到鄭氏的種種好處,一頭心熱,便起了去接鄭氏回來的念頭。

不巧的是那會兒莫五娘正是鬧騰,一句話不對付,兩人又吵鬧起來,莫五娘得知了泫五爺的意思,更是又哭又鬧,惹得泫五爺更是厭煩,便出了去,叫了車,還真的就上鄭家去了。

莫五娘見此,這真等等急了起來,可是泫五爺人也走遠了,她也攔不住,去找自己的婆婆三夫人哭訴,反而被三夫人罵了一頓。莫五娘這氣得沒了法子,順理成章的就把矛頭指在了容離身上,只當是容離背後搞的鬼,也顧不得更衣梳妝,也不看那形象體不體面,就直接往容離這邊衝了過來,因此這纔有了先前那一出。

此刻知香聽到容離的抱怨,這纔回稟道:“五爺聽說是去了鄭家,我估摸着,她大概也是聽了這消息,纔過來鬧騰的吧!”說着,一面隔着窗戶瞟了一眼那其實根本瞧不清楚的五娘一眼。

“去了鄭家?”容離面色露出些許的詫異,顯然她沒想到泫五爺能轉變得這麼快,說棄了五娘就棄了五娘,“去了多久?三夫人跟老祖宗那裡可是知會了?”容離又問道。畢竟把鄭氏接回來不是小事情,鄭氏總不能這麼以一個不明不白的身份回來吧!何況她還有兒子媳婦孫女呢!

“三夫人向來是及其不喜歡這位五***,只怕是五爺叫車出去的時候,她早就打發人稟報老祖宗了。”知香回道,一面朝着容離看去,徵求着她的意思道:“可是要去打聽打聽?”

容離揉着太陽穴思索了片刻,最後只道:“罷了,管她們的,我雖是主母,卻也管不得他們三房的房中事情,叫他們自個兒處理就是了。”再者,她也不在是莫家的人,莫五娘何去何從,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聞言,知香明白了她的意思,自然不在這問題上多言,只是外面那莫五娘總不能任由她這麼在院子裡鬧吧!因此便問道:“那五奶奶,怎麼打算?”

聽着她的哭聲,容離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想象到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是容離對莫五孃的瞭解並不只是這表面的,因此哪怕這哭聲如何悽慘,她也沒有多大的動容。見知香問起如何處置,想到了三夫人那邊已經打發人去老祖宗那裡將五爺接鄭氏的事情稟了,便道:“你親自去老祖宗那邊走一趟,也甭問他們三房的半句,就問這五娘打算如何處置。”言下,還是想讓老祖宗打發人來接走,或是三夫人那裡叫人來喊回去,或者直接休了也好。

知香得了吩咐,便退了下去。約摸過了個把時辰纔回來,三夫人那裡沒來人,倒是老祖宗身邊的青蓮跟着來了,青蓮姐妹倆在莫五娘當家威風的那一陣,沒少吃苦頭,這會兒莫五娘落在了她手裡,也算是莫五孃的報應。

青蓮來除了把莫五娘押走,還將老祖宗的意思傳達了過來,果然是要將莫五娘休了,一個不賢不德就將她趕了出去,陪嫁過來的丫頭婆子們也不得帶出去,更別說是收拾寸縷了。

這寒冬臘月的,瞧着莫五娘就這麼被趕出去,容離雖然不是說心疼莫五娘,但是對於老祖宗的這冷漠絕情,心裡還是微微的有些不舒坦。畢竟現在是由着自己當家,外面的人還不知道然後想的呢!不過幸得是要將鄭氏接回來,所以這一切輿論也不會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

知香等人也覺得老祖宗這事情做得有些欠考慮了,因沒有旁人,便也在屋子裡小聲的抱怨了幾句。

轉眼便是夜幕降臨,這臘月裡的天也黑的十分早,所以比平時早了將近半個時辰就開始上燈,沒多大功夫,便處處亮堂堂的,因要過年了,紅燈籠也都換上了,倒是覺得多了幾分喜慶,甚至是覺得有些暖烘烘的。

商墨羽今日回來的早,陪着容離吃了晚飯,夫妻倆便提起孩子的事情來,心裡到底是有些不滿幾位長老,可是卻也沒法子,自己的兒女不爭氣非得黏在那裡。不過商墨羽心態倒是平和得很,只安慰着容離道:“你不知道幾位長老,素來都是十分吝嗇的,別說是從他們那裡拿半頁武功秘籍,就是多問一句,叫他們回一句,他們也顯麻煩,如今倒是好,咱們家慕容會哄,才幾日的功夫,就把他們積了大半輩子的武學秘籍騙了過來,咱們何樂不爲呢!而且你平日不是嫌慕容太調皮麼,這下有人幫你看着了,你怎麼反而不高興起來了?”

容離撇了撇嘴巴,“話雖說如此,可是自己家的孩子,便是在怎麼的調皮,也希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話音才落,人就叫商墨羽一把挽入懷中,頓時只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息拂過耳後,帶着那好聞的青草藥香味,貫入鼻間,與此同時只聽商墨羽溫潤無比,卻又帶着別樣意思的話在耳邊盪漾開來:“夫人若是覺得無聊寂寞了,不如咱們在生個孩子,可好?”

商墨羽這話聽着是在詢問容離的意思,可是他卻沒有等容離的意思,就已經開始實行了。

溫風軟玉香滿帳,醉臥紅鸞枕夢簾。屋子裡燒着火盆,又有着那火山石雕刻的屏風擺着,並也不覺得冷,容離枕在商墨羽的胸前,白玉般的細膩手臂擡起來,有一下每一下的扯着帳頂上垂下來的幾縷流蘇,有些興致勃勃的問道:“聽說邊關吃了敗仗,現在宮裡一團亂,這可會影響到咱們商家不?”

商墨羽白日已經被這些事情煩透了,這會兒按理已經是他的下班世間,不用在考慮這些事情了,可是見容離感興趣,便也只好開口,只是這口氣裡,還是帶着幾分懶意:“敗了便是敗了,與咱們有什麼關係,便是改朝換代,咱們商家依舊是商家!”即便口氣裡帶着慵懶,可是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還是有一種十分強勢的感覺,甚至是霸氣。

莫離一聽,想着商家都有這麼多年的根基了,經歷過的朝代也不是三兩個,所以應該是不會被影響到的,不過容離還是忍不住的擔心,畢竟眼下那皇室裡頭,皇子們七零八落,皇帝也病重着,當政的正是那陰險毒辣的七皇子。尤其他原來用罌粟暗害過商家的子弟,若不是有那內功心法來調息,只怕許多人現在都還沒能把這毒癮戒掉。而且他又給商墨羽下過毒,致使商墨羽昏迷許久。

見容離突然沉默下來,原本興致勃勃玩弄着流蘇的手臂也懶洋洋的垂了下來,商墨羽便有些擔心起來,側過身子將她整個人都完整的摟在懷中,緊緊的貼在一起,溫柔的詢問着:“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偎在他懷中的容離感受着籠罩在全身上下的溫柔氣息,心裡多了幾分暖意,可是那原來的擔憂,也增添了幾分,“七皇子這個人,我始終是不放心他。”

聽到她的話,商墨羽反而鬆了一口氣,一面笑道:“他心計在如何厲害,那也終究是個凡夫俗子,何況與四皇子幾人奪那儲君之位,他已失了民心,眼下邊關連連退敗,他又強行增稅增兵,使得許多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現在的他可謂已經是到了人盡罵之的地步,這般個過街老鼠,你擔心他作甚?”

容離聽完他的話,不但沒有藉口心中的憂愁,反而瞪了商墨羽一眼,埋怨道:“都說男人粗心大意,我現在可謂是明白了,不止是小事情上不上心,便是這大事情還如此。”

“夫人這話如何說起?”商墨羽見她嘟嘴,一時來了興致,帶着笑意認真的看着容離。

卻只聽容離說道:“他長孫問天若是個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我倒是也不憂愁,偏巧他本性就是那樣陰險的人物,有道是狗急了跳牆,他若是到了窘境,難免是要劍走偏鋒,而如今能助他改變大秦局勢的,除了咱們商家,便無旁人,所以我這才擔心,他會不會把手伸進商家來,或者說已經伸進來了,只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

商墨羽嗯的應了聲,不過臉上並也沒有出現什麼擔憂,反而是笑道:“夫人的擔憂也並無道理,不過夫人你還是多憂了。他能將手伸進商家,那皇室便不能有商家的人嗎?”

一聽他的話,容離就立刻打起精神來,一面目不轉睛的看着商墨羽:“你的意思是?”

只聽商墨羽回道:“他確實還真的打算利用商家來挽回大秦的局勢。”

原來,如今走投無路的長孫問天確實已經打算依靠商家挽回大秦局勢了,不過他與商家雖然是親戚,只是他與商家之間的仇恨,應該多一些纔對。不過眼下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也顧不得許多,因此和幾個幕僚一合計,便生出了一記,準備負荊請罪,求商家幫忙退兵。好好的唱一出苦情戲,自己堂堂儲君,已經爲了大秦做到了這一步,若是商家不答應,只怕會成爲衆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商墨羽剛剛爲商家家主,他應該是不會希望出現這樣的負面影響的。

只是早上長孫問天才與幕僚們商議好,商墨羽中午就得了這消息。此刻便也與容離提了起來,容離聽完,少不得是罵了幾句無恥,一面前思後想的,便朝着商墨羽道:“我看啊,你這本就十分的忙,明兒便不要搭理他,一切有我。”

商墨羽確實沒想過明日出面見長孫問天,只是聽容離這口氣,似乎要與長孫問天見面,便蹙着眉頭道:“不過是個跳樑小醜,何須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他樂意怎樣便怎樣,我商家難不成還怕他不成。”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能跟那樣的人一般見識,可是容離氣不過,然見商墨羽不想她出去與長孫問天那樣的人打交道,便也沒在繼續多說,只含含糊糊的應着他,“是了是了,那咱們不搭理就是了。”一面主動起來吹了燈,拉了簾子。

翌日一早,陪着她用過了早膳,商墨羽依舊去忙着事物了,容離也不埋怨兒女不回來,而是興致勃勃的把知香等人喚到身邊來,說起那長孫問天的事情。主僕幾人暖暖和和的在暖閣裡笑玩了一會兒,柚子等人便來了。

丫頭們幾個好些日子沒見了,難免是有許多話要說,容離叫人安排了青杏跟着翠仙,見着柚子有話說,這便將知香等人打發了下去,方問道:“怎了?可是青杏那裡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千澈那裡?不過這最後的話,容離終究是沒開口問出。只是靜靜的看着柚子。

果不其然,只見柚子搖了搖頭:“當初夫人您還不是商家主母,他王家就不敢作甚,如今夫人身份地位更高了,連帶着咱們這些人也沾光,青杏姐也比不得當初,那王家雖然來找過幾次,青杏姐也不曾搭理,我私下叫小丫頭們也偷偷瞧過,青杏姐背地裡也沒怎麼難過,看樣子是已經想清楚了。”她說完,神情卻一下惆悵起來,嘆了口氣,才繼續說道:“昨兒一早,千澈公子走了。”

“走了啊。”容離下意識的說了句,一面慢慢的坐下身來,沉思着,隔了好一陣子,她才又嘆了一句,“走了也好!”

容離也並非不知道,千澈對自己是什麼情意,他待自己的好絕非不止是因爲自己是商墨羽的妻子而已,那份情意,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兄長妻弟之間該有的親情。所以,容離很多時候,容離不願意接受他的好,因爲那樣只會讓容離覺得越加的對不起千澈,心裡的負擔也越大。也正是這樣,自從回京城後,即便知道他也在京城,也知道因爲他,自己的這些人才能一下安定下來。可是容離卻始終沒有去謝他一句,不是沒有時間,只是無法面對,而且自己無形中欠下千澈的這一切,不是一句謝謝能還得親的。

而且,有些東西,容離覺得,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會淡了吧!比如這一次自己待千澈如此的不客氣,興許他以後對自己,便心灰意冷了。這般的話,以後他纔能有真正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夫人,千澈公子&8226;&8226;&8226;&8226;&8226;”柚子先是有些不解容離的意思,但是旋即反應過來,便止住了話。也是啊,這人世間最難理清楚的,便是這感情。只是這一世,可憐了千澈公子這麼個多情人。柚子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夫人,千澈公子將他夫人藍氏休了,甚至於那兩個孩子都不是他的骨肉,這些話告訴夫人。心裡不斷的掙扎着,一面看着夫人的此刻的安穩日子,一面又憐惜千澈公子的一片癡情。

可是,也許這就是命吧!明明千澈公子比十四爺早就遇見夫人,可是十四爺與夫人又是從小訂下的親事,這中間的牽連,還真如同那亂麻一般,解也解不開。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將這下話給壓在了心底,既然夫人不願意去提起千澈公子,千澈公子也是突然離開,只怕他們倆人都心照不宣的,想要錯開這段錯誤的緣分吧!既然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給夫人徒添煩惱呢?

“夫人可是聽說了,昨兒莫五娘被趕出商家,還沒到莫府。”柚子轉過話題,說起莫五娘被休的事情,不過提到莫家,便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聽說莫老爺沒等五娘回到家裡,就親自帶着莫五孃的姨娘到商家來賠罪,不過卻是沒能進門,只是後來他緊接着也把五孃的姨娘給休了,連着給趕出了莫家,昨兒母女倆身無分文,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容離先前還在感慨老祖宗的無情無義,可是這會兒才發現,原來這世間沒有幾個不無情的,而且一個比一個更甚。“若是咱們的人瞧見了,給她們母女點銀子安生吧!”當然容離也不是那種聖母娘娘,所以她便是知道了那母女倆的下場,也沒有刻意去叫人找,只是如果真的有天意,叫自己的人遇見了,給些銀子罷了。

柚子應了聲,主僕兩人說了幾句閒話,外面就傳來知了鳥雀般歡快的聲音,“夫人夫人,七皇子來了。”因早些時候,容離就與她們說了七皇子的事情,先前幾人還在屋子裡取消七皇子呢,所以這會兒得知七皇子真來了,一個個都興奮得,只覺得這些個平庸日子裡頭,總算出了件趣事。

柚子不知道原委,見七皇子來知了這般歡快,不由得疑惑的朝着容離看去。只是容離這會兒哪裡有功夫給她解釋,只是笑道:“一併去看看吧,回頭在與你說就是了。”

便是這般,容離領着知香四個丫頭,在加一個柚子,身邊又有白扇跟着那柚子的相公護法,倒是十二分的風光氣派,便是不乘轎子,威儀也只增不減。

轉戰間便到了門口,眼下家風不似當初莫五娘當家時候,名鬆暗緊,所以門房們也不敢大意,便是皇親國戚來了,若是沒有帖子或是家中主子們的話,都不敢隨意開門,尤其眼下這大秦節節敗退,少些人更是生出來那種看不起大秦皇室的心思來,所以這位儲君來了,也不曾將人正經放在眼中。

商家大門在沒主子的準話前不開,所以倒是可憐了這位赤裸着胳膊,揹負着荊條的來的七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屈尊降貴,總之在百姓或是官員眼裡頭,商家的位置絕對是不必皇室的低。不過因爲今日七皇子來時無華貴車轎,反而揹着這一捆荊條,因此倒是吸引來了許多的百姓圍觀。

按理說這裡是貴族所在的區域,尋常百姓們是很難進來的,可是今日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竟然憑空來了許多布衣百姓,似乎他們早就知道了七皇子要來商家一般,所以早早在這裡等候着。

雖然這幾日天空偶然會閃一下太陽,不過這樣的天氣,便是照出來的光,那也是帶着冷意的,地上又都還積累着一尺來深的雪,所以到底是嚴寒得很,也虧得這長孫問天有毅力,竟然能光着身子來商家門口。

圍觀的百姓與貴族漸漸的多了起來,這門房的管事們心裡難免是有些着急起來,幾番打發人去裡頭瞧,好不容易將這主母奶奶盼來了,總算鬆了口氣。急忙連走帶跑的迎了上去叩頭請安,將外面的情況給稟了上來。

容離一聽外面有人,只衝丫頭們會心一笑,“都學着點,瞧瞧七皇子,安排得可是周到得很,這觀衆都給準備好了。”雖然容離很不願意說商家是那啥,可這七皇子確實是想趕鴨子上架。

“咱們纔不要學他呢。”知香卻是冷幽幽的回了一句,看去有些沒大沒小的,可把這些不熟悉容離性子的丫頭婆子們給嚇着,深怕容離叫知香惹惱了,拿他們也跟着發脾氣,何況外面又有七皇子般胡鬧。

可是知香那話才落地,就停下知了這相比比較明亮的聲音呵呵的笑起來,一面只聽她說道:“就是,誰學他呢,那是腦子叫驢踢了才這般爲人做嫁裳。”說罷,與知香相互笑着掐鬧着,看去明明是有些不成體統,根本毫無半點儀態可言。可是也不知道是她們那靚麗的容貌,還是因爲那鮮亮別緻的彩色裙衫,還是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特別氣質,竟然叫人感覺不到不分不適,更別說是挑出什麼錯誤來。

她兩人嬉鬧着,知畫看了容離一眼,也淺淺笑道:“可不是嘛,今日七皇子只怕是要敗興而歸了。”她說着,一面上前與那管事的傳達着容離的意思,美貌靜嫺的面容上,帶着溫和的笑容,聲音也如她的笑容一般的溫和。“勞煩各位,開門吧!”

得了這意思,衆人也不敢耽擱,急忙上前去合力將門閂打開,悠然一聲,兩扇大門打開來,入目的便是黑壓壓的人頭,以及那光裸着上身站在雪地裡的負荊請罪的七皇子,十分的搶眼。不過到底是皇家作派,那身前身後,都站滿了禁衛軍,更有宮人在後面已經準備好了袍子氅子等着伺候他呢!

容離掃視了那珍貴的氅子與那蟒袍一眼,嘴角忍不住的翹起來,心道這七皇子雖然是心計頗重,可是他哪裡來的自信,認爲商家一定能答應他的要求,竟然連一會兒穿的衣裳都準備好了,這戲碼也準備得太足了些吧?

話說容離這是第二次出現在商家大門口,不過第一次這裡卻是沒有旁人,大家只是聽聞了她去過王家的事情,隔了沒多久,便又聽聞她成爲商家的家主夫人,這可比邊關失陷還要令人震驚。而容離隨之在一次繼當年她嫁入商家之後,成爲了京城的熱門話題人物。她的命運,可謂是典型的麻雀變鳳凰,分明只是一個偏遠之地的小姐,卻成了天下女人最富貴的女人,真真是羨煞了許多旁人。

而那些曾經跟着容離有過一面之緣的,夫人也好,小姐們也罷,都想趁此機會跟着多來往,不巧的是,這般大的事情,商家竟然也不曾辦個什麼宴會,只道是要過年了,所以便輕而易舉的將那些客人都拒之門外,所以大家就這麼把這個大好機會給錯過了。

在看到迎出來的竟然是這位年輕的當家主母之時,長孫問天在震驚與她這與尋常女子不一般的清麗絕俗面容之後,更多的慶幸。原本他還擔心商墨羽計較當初自己下毒的事情,所以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想此刻竟然是一個婦道人家來處理此事。想是因爲高興,他只看到了這事兒的利處,卻沒有注意弊處,也顧不得這寒風凜然,一雙陰鷙的目光掩不住欣喜興奮的朝着容離看了過去。

他原來聽說過這容離,算不得什麼絕世天仙,不想今日一瞧,除了那容貌出塵絕世之外,她那全身上下,還透露着一種別樣的氣質,這也難怪了,那商墨羽不願意多看旁的女人一眼。想想也是,身邊有如此美人相伴,其他的便也都是胭脂俗粉,俗不可耐了。

而就在七皇子毫不忌諱的看着容離的時候,衆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過去,顯然是她的吸引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來這位光着身子來負荊請罪的未來儲君。

知香幾人跟隨出來,身後便有小廝擡來了早準備好的椅子,遠遠的也能看出上面的羽絨墊子是如何的暖和。容離入坐了,又有婆子搬來精巧的小几在她面前,上呈放着熱茶,水果或是點心拼盤,角落上又有丫頭來擺上了紫色小鼎,上等的香隨即被點燃,繚繚的香菸旋即飄然而起。

容離抱着小手爐自然的靠在椅子上,四周站着四個絕美的丫頭,又還有一個柚子在旁邊伺候,左右更是還着那看去寒若冰霜的白扇與成熟俊魅的茲莫安錯,一眼望去,她那裡儼然就給佈置成了一個臨時小廳,腳下又正好墊着先前開門時候婆子們鋪上的毯子,這會兒又有婆子擺上了屏風。

什麼是奢華,什麼是富貴人家的生活,這才真的是。只怕容離這樣的待遇,那皇帝出行,也不曾準備得這般的齊全吧!

美人雖然養眼,可是容離的這舉動,分明就是在不將這負荊請罪的未來儲君放在眼裡,尤其這儲君現在還光着身子站在雪地裡呢!她卻是軟座溫茶伺候着,這實在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便是原本心情豁然開朗的長孫問天,一時間也不滿起來,只是究竟爲了求人,他現在又是負荊請罪,總不可能擺出皇子的架子吧!所以最後還是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來,有禮有貌的拱手朝着容離行了一禮,且不論現在身份,便是皇室與商家的這層關係,他見着容離,也得喚一聲表嫂。只不過今日不是來老關係套近乎的,他是爲國爲民而來的。所以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就開口坦誠自己曾經對自己的過錯。

只不過吧,他自己總結出來的陳詞,到底是有些虛假,加上他認定容離也不太清楚其中的事情,因此這言詞之間更是閃爍,含含糊糊的。

而對於下毒害商墨羽一事情,更是以一句用人不當,叫人有心人利用,就給輕而易舉的將這罪事轉嫁到了如今不能言語清白的四皇子身上去,然罌粟花一事情,更是隻字不提。

他說完,這話語便轉到國家社稷,江山百姓之上,可謂是頭頭是道,處處爲百姓着想,但凡聽者,都無不爲他的言詞而動容,即便是容離,也不得不承認,長孫問天,實在是個天才演講家。

帶他這款款詞語完了,又朝着面含笑看着他的容離鞠身拱手道:“從前是問天年少無知,只是此刻但請表嫂不計前嫌,一切以天下百姓爲重!”

他一句輕描淡寫的以天下百姓爲重,就重重的壓在了容離的肩膀上,而且沒有直接開口要軍餉要糧草,可謂是高明的很。

然他從前年少無知,現在就不無知麼?容離雖然也是一介婦人,卻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聽到了他的這話,臉上的神情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在衆人的目光之下,但見她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暖爐遞給了知香,隨即又接過知了遞上來的溫茶,垂眸輕輕的抿了一口氣,這才朝着長孫問天瞧去。

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看他背上的荊條。

就在衆人都等着容離如何處理這個棘手問題的時候,容離突然正兒八經的朝着長孫問天看去,問道:“你今日來是做什麼的?”

人家是做什麼的?方纔難道說得不清楚麼?若非是剛剛看見她當真是仔細的在聽長孫問天的話,大家都會以爲她先前是打盹兒去了,所以不曾聽到。

長孫問天也被他的這話噎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心裡又忍不住的生出幾分惱怒來,便是他休生養息如何的好,口氣裡也多出了幾分生硬與不悅,“方纔我說的話,難不成表嫂一句沒有聽到?”也不知道怎的,看着那明澄的眸子,他竟然感覺不到先前從她身上感覺到的無暇,反而是覺得自己有種被算計的感覺,那個目光,實在是狡黠得很。

“我聽到了啊。”容離含笑回着,可是卻沒有覺得,她這口氣有半分的客氣。就在衆人好奇她究竟想作甚之時,只聽她又朝着長孫問天說道:“你今日既然是來負荊請罪的,那便拿出你的誠意來。”

聽到這話,長孫問天的臉就僵硬住了,他早就冷得背脊骨發涼了,本來以後等着把那些話說了,容離這個婦人點頭當着這麼多百姓的話把糧草跟着軍餉的事情承應下來,自己道謝上一兩聲,就可以穿上袍子回去了。卻不想她竟然死咬着負荊請罪不放,所以一時間長孫問天,竟然回不上話來。

就在他啞然之時,容離那雙眼睛,已經這上千雙眼睛,也都直直的等着他的反應。

身邊的幕僚終究是着急起來,一個疾步上前,擋在是長孫問天的面前,可謂是有些出生不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當即就揚起頭朝着容離叱聲震去:“你個婦人,七皇子屈尊降貴到府門之前,你不但不儀仗相迎,反而將七皇子拒之門外,自己暖茶軟座,你這就已經犯下了以下犯上之罪,此刻竟然還試圖傷皇脈之身,這更是有意謀害皇室子孫之嫌!”

這幕僚振振有詞,咋一聽確實句句再理。

然就在他氣勢洶洶的說完這句話,卻見容離那張絕美的面容上,笑容已經開了花兒。身邊嗓門生來就大有好聽的知了更是咯咯笑道:“這個什麼皇子也真真是好笑,是自己要來負荊請罪的,這會兒夫人不過是提了一句,便又說夫人有意謀害,弄得好像是夫人叫他來似的。”

話說容離的這些丫頭,也倒是默契得很,得了容離的一個眼神或是動作,便知道容離要作甚說甚,眼下知了的話才完,柚子就接過去笑道:“知了你也真是,竟然還當真七皇子是來負荊請罪的?”

“不是來負荊請罪?那是來作甚?”知了聞言,一臉的天真無辜,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還不解的盯着七皇子背上的荊條。

只聽柚子笑了笑,“自然是來作秀的,難不成你們還當真皇子是來負荊請罪的麼?”她說完,朝着容離看去,似乎想要容離的肯定,便問道:“夫人,您說是我說的對不對?”

容離這才站起身來,淡淡一笑,與先前的笑不同,此刻顯得特別的風輕雲淡,但見她目光朝着長孫問天看了過去,“不管你今日是不是來負荊請罪的,我都要告訴你,你對於商家,對於我夫君所犯下的錯,絕對不是你背上那幾根荊條能抹滅的。”她的聲音聽着是溫柔的,可是這溫柔之中,卻有一種叫人不能忽略的威懾。

她說着,一面繞過小几,走出了厚厚的絨毯,順着掃乾淨了積雪的臺階一步步下來,也不容長孫問天與他的幕僚開口反駁,又繼續說道:“你是皇室子孫,應當比尋常人要多些擔當纔對,可是你如今卻將自己以往的錯,妄想以這樣的方式來化解,莫不是你以爲,只要殺了人,在說聲對不起就沒有關係了?”她說完,頓了頓,嘴角一勾,浮起幾絲譏嘲:“方纔你口口聲聲爲了天下百姓,那麼既然是爲了天下百姓,你怎又強行將徵兵增稅,你這樣害了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眼下你要我商家出糧草軍餉,面上說的漂亮,爲的是邊關士兵,可是依照我看,你分明就是爲了你的權欲,爲了你這所謂的江山!”

容離的聲音,不是特別的大,可是因爲她開口,所以大家都頻住了呼吸,所以此刻除了她的聲音,便只有那風吹樹枝上的雪花墜落聲音。所以,她的這話,大家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同時也提醒了大家,長孫問天這爲國爲民的漂亮話之下,最在乎的,到底是這所謂的江山權力。

聽着人羣裡有人唏噓而起,似乎是贊同了容離的意思,長孫問天終究是着急起來,本身沒有穿袍子,人就冷得發抖,如今被容離的這話一氣,在哪裡索索的抖着,愣了好半天,只直道這四周的質疑聲音高起,他才反應過來,急忙朝着幕僚望了過去,可惜那幕僚此刻也亂了方寸,因爲此刻發生的事情,都不是在他們先前的意料之中,計劃之中。

見着長孫問天朝着自己看過來,才氣籲喘喘的朝着容離指着結結巴巴的說道:“你&8226;&8226;&8226;你胡說八道,我們七皇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只是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聽見容離冷哼一聲,那聲音也比原來提高了幾分:“罷了,也甭在我商家門口作秀了。”一面瞧着這四周黑壓壓的百姓們:“往日我商家門口哪裡有這般熱鬧?”又看了看長孫問天:“這其中的原由,只怕你心裡最是清楚吧!不過也好,今日趁着這麼多百姓見證着,那麼我也表示一下我商家的意思。”

她此話一出,不止是這四周的百姓立即豎起了耳朵,便是長孫問天也都有些緊張的朝着她看去,心裡有些悶悶的打着鼓。

卻只聽容離說道:“銀子我商家有,不過卻不是拿給幫誰殺人的。”

這話不長,卻是將長孫問天的那點心思給斷了。當即只見長孫問天“砰”的一聲,身上的荊條便落在地上,太監見此,急忙送上來暖和的蟒袍,又是急忙將氅子給他披上。整理好了的長孫問天,第一時間便朝着容離仰着頭擺出了他皇室子孫的姿態來,“你莫要忘記了,你商家也是我大秦子民,若是大秦不存,你商家也將是亡國奴!”

聽到他的這話,容離卻是郎朗笑起來,片刻之後,只聽她說道:“亡國奴?這般說的話,這天下百姓都是亡國奴,是沒有守住越過江山的亡國奴,可是現在我們過得依舊好。”冷冷的掃視了氣得臉紅脖子粗,沒有半點皇室儀態的長孫問天掃視一眼,“我商家與天下百姓一般,不管改朝換代,誰的王朝也與我們無關,只要能讓我們安穩過日子,誰的天下誰的皇帝都毫無關係。”

這話,若是有心人來較真,那就是有某朝篡位的動機了,可是容離卻一句“我們商家與天下百姓一般”,便將天下的百姓跟自己綁在了一起。有道是無民何來的國?所以若是這要說他某朝篡位,便說不通了。

其實,容離的這話,也還真是說進了百姓們的心中,他們纔不管誰的天下誰的王朝,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就算是隔壁家的傻蛋當皇帝都可以。

想是因爲容離的這話起了頭,人羣中有膽子大的,也不畏懼長孫問天這個未來儲君在此,就開始贊同起容離的話來,於是跟着附和贊同的越來越多,輿論聲音也越來越大。

事情的發展遠遠的超過了他們的預想,不止是長孫問天自己那裡亂了套,便是他帶來的幕僚,也都焦急起來,其中一個見此,更是急忙勸說起長孫問天先回去,然後在從長計議。

長孫問天現在是沒了法子,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由不得他控制了,而且他竟然被容離的幾句話,就輕而易舉的與商家正面撕破了臉皮,所以現在他確實是沒有留下來必要了。

走容易,只是這走後,留下的名聲卻不如他昨日預想的那樣偉大,反而是心計毒辣,謀權奪位什麼的。

果不其然,待第二日,輿論聲更是大,而且還有好事者將大皇子跟着四皇子的事情翻了出來,曾經的過錯也都理所當然的轉嫁到了七皇子的身上,整個皇宮上下,一片黯然。

七皇子終究是沒能頂住這巨大的壓力,身邊又沒有一個十分親近的人,倒是那紅藥,對他一片中忠心耿耿,見着主子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走到這一步,如今卻又遇到這般的難處,可謂是心力憔悴,他這個隨從,心裡也是十分的擔憂七皇子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想是人都絕境,總是抱着最後一搏的態度,所以紅藥便生出一計來,想要劍走偏鋒,利用一下商墨玥。

商墨玥這個人是京城裡出了名的紈絝公子,所交之人,從最底層的市井,或是最高層的權貴。最重要的是,商墨玥這個人的性格十分好,而且他們之間曾經也有過一段交情,雖然是這份情意不至於讓商墨玥去說服十四爺幫組七皇子,但是將商墨玥約出來,也是綽綽有餘的。

當然,這約出來絕非只是喝茶那麼簡單,而是想要依仗他來讓商墨羽心甘情願的給大秦出力。說白了,便是將商墨玥作爲人質。

雖然是這般做,於他同商墨玥是無情無義了,可是紅藥卻只覺得,忠義兩難全,自己爲眼下爲了忠於七皇子,已經顧及不到與商墨玥之間的義了。

七皇子得知紅藥的意思,自然是贊成了,因爲眼下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辦法,而且與商家決裂,已經是明擺着的事情了。只是此時此刻,七皇子才發現,這麼多年來,不管自己落魄或是榮華富貴之時,留在自己身邊至始至終不曾背叛的,竟然只有紅藥。

是啊,只有紅藥了,那些自詡爲智者的幕僚們,都看着這一日不如一日的局勢,而一個個的溜之大吉。而身邊的美妾寵姬,此刻也難以見到溫柔面容,反而是一個個的裝病或是欠安,竟然不能得一人解憂愁。

看着紅藥走出宮門的身影,長孫問天的眼神久久才收回來,很是茫然,可是心裡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他是從來不曾想到,最後留在自己身邊的,會是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紅藥,忍不住的嘆了一句,“孤有你,堪比知己紅顏,足矣足矣!”聲音有些沙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近日來的落魄,所以使得他的這聲音,竟然帶着一種沉重的哀傷感,在這空無一個宮人的大殿中,朦朦朧朧的迴盪着,又憑空增添了幾分孤寂!

眼看着要過年了,家裡是越來越忙,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郁,鄭氏已經叫泫五爺接了回來,聽說當時泫五爺去鄭家,可是做足了面上的功夫,賠禮道歉一樣沒有少。又都是老夫老妻,且不亂兒子都成家了,就是二人,也都是還有情意在的,所以泫五爺算是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把鄭氏接了回來。

回來的頭一日,那鄭氏就帶着兒子媳婦來給容離請安,雖然這幾年的日子,算不得什麼大起大落,但是總叫大家的心裡都不是當初那般以利慾爲重了,所以這說起話來,也比原來融洽了許多,倒也是和和樂樂的。

因商家逢年過節,都要在東大街設置米蓬什麼的,所以今年也照舊,只是家中的女眷們,大多都是那些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不合適拋頭露面,所以這米蓬都是由着三管家帶着家裡的幾個年輕小子管,今年那商墨玥好不容易在家裡頭過年了,便也叫商藍翎給抓了過去,一起分發糧食。

他本就是個十足的公子爺,這種差事,偶爾接觸一下,還是覺得新鮮好玩的,可是世間久了,便覺得無趣,所以這就趁着商藍翎不注意,自己偷摸着溜了。倒是有幾個與他同年紀的小輩看見了,可是無奈這商墨玥算他們的叔叔,也不敢管,只得任由着他去。

這一走,消失就是兩天。不過這不算什麼事兒,這商墨玥消失是常常有的事情,短的時候三五天,長的時候一年兩年都不是事兒。只是他的年紀總是長了,如今長孫亦玉這個掛職母親是可以完全不用放在眼中的,老祖宗的年紀大了,便是關憂他,那也是力不從心,只是叮囑着容離跟着二夫人,早些給他說一房親事,畢竟年紀不小了,指不定這成了親,人就收了性子,安分的跟着他哥哥管管家。

二夫人到底是嬸孃,自己房裡也有許多事情,又要照顧着瘸腿的二老爺,自然是不如容離的時間多,所以這任務,最終還是落在容離的身上。也是,有道是長嫂如母,容離這個親嫂嫂,哪裡又不管的道理。

只是容離將這下面遞上來的帖都看了個遍兒,卻也沒什麼合適的,帖子上面的姑娘們,倒也都是京城權貴家的姑娘小姐們,絕對的大家閨秀,可是容離卻覺得,沒有一個與商墨玥那性子合得來的,尤其這種婚姻大事,在容離眼中可不能包辦,最重要的還是要當事人滿意,所以便打發人去尋商墨玥回來,想着叫他自己看了一眼,在議罷!

眼看着臘月二十四了,兩個孩子跟着長老們出去了,還沒回來,容離每日就着家裡那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過日子,好不容易等到商墨羽回來,便黏在他的懷裡,說着些暖言細語,或是抱怨抱怨。

這不,因爲尋了一日,也不曾打聽到商墨玥的消息,不禁責怪起商墨羽來:“你也真是的,你纔是他的親兄長,卻是對他不管不問的,老祖宗說的也對,十七年紀是不小了,該成家立業。”

商墨玥的事情,商墨羽心裡只怕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尤其是現在他越來越擔心容離的身體,只恨不得一個月來把家中的事情處理好了,等過了年,就帶着容離出去尋藥。可是他依舊是原來那個性子,心裡有個什麼打算,也不曾與容離說,可謂是容離不問,他就絕對不多說的,從前也正是這樣,弄出了許多誤會來。可是他竟然也不長記性,此刻見容離問起商墨玥的事情來,也只是慵懶的回了一句:“最近忙,甭管他,那麼個大人了,該做什麼,他那心裡自然是有數,瞎操心作甚?”

這話咋聽,是有些無情無義的味道,容離都忍不住的疑惑,他們倆真的是親兄弟麼?一面嗔着責怪的推了他一下:“哪裡有你這樣的,說來說去,父親不在家裡,他最親的人就是你了,你卻也都不愛跟他多說話。”

商墨羽聞言,不由得側頭打量起容離來,一面笑問道:“今日怎就突然操心起十七的事情來?莫不是老祖宗今日又給你分派了什麼任務?”

“那倒是沒有,只是老祖宗的話也對,十七現在這個年紀,是該成家了。”容離說着,一面嘆着氣。

聽見她嘆氣,商墨羽倒是有些不解,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朝着他投遞過眼神去:“怎了,好端端的又唉聲嘆氣的?”

容離搖了搖頭,“沒事,只是一下覺得心煩罷了。”

商墨羽聞言,心裡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這些日子自己一直忙着,沒好好的陪她,孩子們又不在身邊,所以她多想了?正欲試探,這個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柚子的聲音:“夫人,您歇下了麼?”

柚子如今成了親,所以跟她相公是單獨住在別處的,這個時候也不早了,往日的話也早就歇下來了,所以聽她此刻突然來,容離便知道只怕是有什麼大事情吧!一面又聯想到讓安錯去跟着打聽十七的消息了,因此便擔心起來,是不是十七出了什麼事情,當即便親自起身來開了房門,一面擔憂的問道:“是不是十七爺有消息了?”

此刻柚子是滿臉的焦急,容離那話音才落,她就急忙稟報道:“十七爺原是叫那七皇子給抓去了,前日就給往外地送了去,不知道是打個什麼主意,眼下安錯得知消息,就立馬追了過去,路上給留着信兒。”

容離一聽這話,當即就愣住了,也不急多問柚子具體事情,就急急忙忙的折身回裡屋,正好撞見剛剛走出來的商墨羽,“你可是聽到柚子的話了,這長孫問天,果然不是個卑鄙無恥的,只怕這是要用十七來威脅&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容離話沒說完,突然又想到自己跟着長老們在外的兒女,心下更是擔心起來,緊張的一把揪住商墨羽的袖子:“你說月下跟慕容會不會也?”

月下跟着慕容有長老們陪着,所以是萬萬不可能的,因此沒等她說完,商墨羽便安慰道:“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一面握着容離的手,溫和的安撫着,一面將柚子叫進來問話:“這其中所牽連的人物,都是有哪些?你可是曉得?”

柚子回憶了一下安錯匆匆忙忙給自己的話,方回道:“聽說是七皇子身邊那個叫紅藥侍衛將十七爺給騙出去的,我記得,十七爺曾經與這紅藥有過些許的交情!”

“紅藥!”商墨羽淡淡的重複了一下紅藥的名字,聲音明明是很淡漠,可是容離卻從中聽出一股壓制着的惱怒。他早就叮囑過了十七,不要什麼人都交好,當作朋友來對待,尤其是七皇子身的人,自己早就提醒過他,不要多來往,可是他偏就不願意聽,如今倒是好,成了人家的甕中之鱉。

商墨羽雖然面色溫和,可是容離知道他那心裡壓抑着的怒意,所以見柚子話說完了,便先吩咐她道:“先不要聲張,你去叫白扇找幾個人跟着去,另外在叫二管家來見我。”

柚子聞言,一一點頭,但是聽到容離要見二管家,不由得有些拿不定主意起來,忍不住的瞟了商墨羽一眼,才幹咳一聲,小心問道:“夫人您是要見咱們的二管家,還是商家的二管家?”

“自然是商琴操!”容離白了她一眼,心道她這是故意問的吧!什麼‘我們家的’‘商家的’,在說現在沙瑪瑤有了身孕,納塔得陪在她身邊纔是。

“哦。”柚子嘿嘿一笑,應了聲就急忙下去了。

待她走了,容離這才挽着商墨羽坐下身來,一面反過來安慰着他:“別擔心,柚子她小相公對於鳥術是十分擅長的,他現在既然能打聽到十七的消息,也能追過去,那定然能找到十七現在的所在地。”

這些,商墨羽都不曾擔心,他只是有些惱怒十七不長進,不將自己的話改進罷了,聽完容離的話,好半天也才氣吁吁的說了句:“看來他果然是該成家了,身邊沒有個人管着,總是這麼叫人操心擔憂的。”

容離一聽他這話,才曉得感情他不擔憂商墨玥,而是氣憤啊。不由得衝商墨羽翻了個白眼,“還不都是你,也不叫他在身邊跟着。”

爭執了幾句,就聽見外面傳來商琴操的聲音,商墨羽也在,又是在外間,所以容離並沒有什麼忌諱,便叫他進來,一面吩咐柚子叫小丫頭們準備茶水。

“這麼晚了,不知道爺跟夫人有什麼吩咐?”商琴操見這夫妻倆都在,倒是詫異了一下。

“十七叫長孫問天給綁了去,只怕意在我商家出軍餉一事情吧!”商墨羽簡單的說道。

商琴操一聽,倒是給愣了一下,不過卻也沒露出什麼擔憂的表情,反而是興致勃勃的自動請纓道:“正巧這些日子在院裡悶得慌,這下可總算能活動筋骨了。”一面開始搓拳磨掌的,雖是如此,可是這般動作他做出來,竟然也不覺得粗魯,反而別有一番風味的俊美風流。果然啊,這天生麗質便是好,就算是苦笑也是楚楚動人的!

商墨羽對於他的反應,似乎很是習慣了,只聽他吩咐道:“你一會兒出發,路上安錯留了記號。”說罷,頓了一下,神情才頗有些凝重的又加了一句:“一切,以十七安全爲主。”

“是。”可以出去,商琴操自然是高興,但是旋即反應過來,商墨羽這是不打算一起去,莫不是要留下來對付那七皇子,一時間又有些熱血沸騰起來,也許留下來,或許更有趣。只是無奈,他已經應了去。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爺你是打算如何處置七皇子?”

處置這樣的詞,若是這話是問旁人,只怕是覺得大逆不道,或者是膽大包天,可是當被問的對方是商家的家主,那就顯然不一樣了。

“殺無赦!”商墨羽輕描淡寫的說着,目光裡卻閃過一抹陰鷙。

柚子親自送茶進來,那商琴操也只吃了半盞,便告退下去,柚子見沒了事情,一切主子又都有打算了的,而且時間也不早,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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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盤壞了重新補的這個··淚奔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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