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它在哪兒?”嘯風好不容易追了上來, 跟在苗韺屁股後面,氣喘吁吁地問道。
“嗯。”苗韺回頭看了嘯風一眼,腳步卻沒有絲毫放慢的意思。
見狀, 嘯風一咬牙, 又提起氣往前跑了幾步, 硬是來到了苗韺身邊, 將臉湊到了她面前:“你咋知道的?聞出來的?”
“你纔是狗。”瞪了嘯風一眼, 走的更快了。
“……”我有這樣說嗎?
你是沒這麼說,但沒這麼想嗎?苗韺用目光回答了嘯風的所想。
“那你是咋……”可嘯風卻還盯上這個問題不願放了,“難不成你在淘氣身上留了什麼定位的東西?就像貝海茵身上的傳聲符一樣?啊, 你該不會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了吧。”說着,還扭着脖子將自個兒左看了看, 右看了看, 愣是沒發現什麼。
“在左手上, 摸不到的。”
聞言,嘯風將左手舉到面前瞅了又瞅:“想的還真周到。”儘管沒瞅到啥, 還是拍起了馬屁。
“你身上沒有。”
“哈?”馬屁拍爛了,“爲啥?”
“你不是說自己很有登山經驗嗎?會認路會避險。那我還浪費那份妖力幹啥。”
“……至於這麼吝嗇嗎?”嘯風悻悻地放下了手。
用餘光瞟着嘯風那癟了的臉,苗韺在心底笑了起來,想着以後可以琢磨着多看看嘯風的這個表情,讓人心情愉悅, 延年益壽。
“所以, 淘氣那傢伙到底去幹啥了?拍蒼蠅?追蝴蝶?”似乎是猜到了些苗韺的想法, 嘯風迫不及待地轉移了話題。
“誰知道。或許也只是嫌某人睡覺打呼嚕太吵, 出去散散心呢?”
“……”
嘯風下意識就像否認自己打呼嚕的, 覺得苗韺左右也沒真和自己住過。可一想到這兒就發現,她作爲“小虎”, 自己和她還真一起過過夜,而且還是她住在了自己的家裡,長達一個月有餘!
那豈不是……
別說呼嚕了,就連自己在家那穿着褲衩背心,其仰八叉癱在沙發上,將腳搭在茶几上打遊戲的樣子都……
瞬間,嘯風的耳根就紅了。
悔不當初吶,悔不當初。
看着嘯風臉上那接連變的幾個色號,苗韺又在心裡笑了笑,然後停下了腳步:“到了。”
“啊?哪兒?”
苗韺收回翹起的嘴角,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參天大樹。
嘯風順着苗韺指的方向,看了上去。然後,在大約六七米高的一個被壓彎了的枝丫上,看到了淘氣那肥碩的屁股。
“喵——”看見了樹下前來救援的兩人,淘氣連忙低下腦袋發出了求助。可就是這麼小小的一個低頭的動作,讓本就不堪重負的樹枝,又彎了些,眼看就要斷了。
“……樹枝都被壓彎成這樣了,要不直接站這兒等着它斷,然後接着?”無良鏟屎官提議道。
“你不怕手被砸斷,可以這樣。”
“也是,這死胖子十幾斤呢。”
“喵!!”鏟屎的,誰是死胖子啊?啊?
樹枝又彎了彎。
“那咋辦?也不能說讓你變成貓了爬上去,到時候搞成兩隻下不來的貓,就完了。”
這次,對於嘯風明擺着的欠揍用詞,苗韺竟然沒瞪他,而是微微皺眉地回頭望了眼樹林深處,來了句:“那你爬吧。”
“……”那可是六七米高欸,兩層樓的高度!自己又不是猴子!
“快去呀,”苗韺又用下巴指了指樹,“你不是很有經驗嗎?”
“有經驗的是山,不是樹!”
“有啥區別?男子漢大丈夫的,就爬個樹,才六七米,掉下來又摔不死。”
“不死也會殘的好不?”
“不會的。”
“……”您這麼肯定有屁用?
可就算嘯風有百般個不情願,在眼前這種情況下,他都不得不被趕鴨子上架,啊不,趕人上樹的,呸呸兩口往雙手掌心噴了點口水,開始爬了。
嘯風爬樹的伸手其實並不差,一看就是小時候幹過不少類似的事的人。他只是因爲上班坐着看病,下班攤着打遊戲,就連通勤都靠開車,兩條腿動彈的太少了,體力不行。剛開始上樹的時候,蹭蹭蹭兩下就爬到了兩三米高的地方,可之後卻是顫抖着小腿和小臂,一毫米一毫米挪動着的。
就在嘯風提心吊膽往樹上挪的時候,苗韺繞着樹轉了一圈。雖說是繞着樹轉,可她的目光卻是在往反方向看,以樹爲中心的,將周圍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知道爲什麼,越是打量,眉頭就皺的越深了。
等嘯風好不容易爬到適當高度,騎在一個看起來比較粗的樹枝上,使出了吃奶的力,將淘氣弄過來抱在了懷裡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半小時了。
現在上是上來了,貓也抱到了,可要怎麼下去啊?上來的時候手起碼還是空的,現在抱着只肥貓,怎麼辦?嘯風坐在樹枝上喘着粗氣,眼睛向下瞄了幾次,身體就顫抖了幾次,深刻的體會着什麼叫做上來容易下來難。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了苗韺的聲音:“別下來了。”
“哈?”
嘯風的質疑還沒來得及質疑完,一個淺色東西就從他眼前劃過,落在了距離他有些距離的樹枝上。
“幫忙把那個也撿一下吧。”
“……”靠,你是故意扔上來的吧?
一邊在心裡罵着,嘯風一邊定眼一看,發現,那落在遠處樹枝上的,竟然是包成了一坨的苗韺的衣服褲子鞋子襪子。
等等等等,先不說她是怎麼把東西扔這麼高的,也不問她爲什麼要把東西扔上來,重點在於,她把衣服扔了,那她現在豈不是……
下意識的,嘯風就向前傾了傾身體,往苗韺所在的地方望了去。帶着點憤怒的好奇心,讓他一時半會兒忘了自己正位於七八米的高空中,他腿一滑,只覺得身體重心一個偏離,整個人連帶着懷裡的貓,就從樹上栽了下來。
“喵!!!”淘氣發出了殺豬般的聲音。
反倒是急速下降的嘯風,被眼前的震驚景象堵住了喉嚨裡的鬼嚎。他看見了穿着身白裙的苗韺,瞬間變成了只白虎,而這隻白虎並沒有停留在虎的體型範圍,而是在一直變大着。
嘯風下落,白虎變大,然後,嘯風就落在了虎背上。
着陸時並沒有出現半點預料中的疼痛,嘯風覺得自己就像是落在了一個毛茸茸的救生墊上。這“救生墊”的毛還很是柔軟,很是順滑,甚至還有着保暖的效果,就連那天價羽絨服裡的鵝毛,相比起來都要遜色三分。
最重要的是,這毛還帶着些單單的香,夾雜着大地與陽光的味道,讓嘯風不由自主地就想將腦袋埋進去吸上兩口。
但凡是養貓的人,誰又能沒有這種躺在巨大的毛茸茸身上,把自己埋進毛裡狂吸的夢想呢?現在可是夢想成真了吶!
“你吸夠了嗎?癢死了。”下方傳來的苗韺的聲音。這聲音雖然一聽就知道是苗韺的,可卻又比那熟知的聲音要多了些渾厚。
嘯風猛地從毛中擡起了頭,掩飾什麼似的坐了起來。他發現,自己正坐在巨虎的肩胛之間,而自己整個人的身高,也才勉勉強強有着巨虎肩胛那麼寬。
等等,白虎?所以她不是貓?她變成貓是因爲妖力不夠維持虎?那她只是爲了接住自己,就不惜那麼多妖力,變成了虎形?還是巨虎?
這麼想着,嘯風心裡有些暖暖的,卻又有些愧疚。
“別自作多情。”這時候,苗韺又開口了,像是讀懂了他的內心戲似的,“你自己往樹林裡看看。”
嘯風遲鈍了半拍後,往樹林望了去。
在清晨這算不上明媚的陽光下,在樹林那仍是黑色的深處,他看見了無數反光的點,那些點成雙成對,是不是還給人一種猩紅的感覺。就在看到這些的同時,他的耳朵也聽到了些一樣的聲音。那是某種野獸的低吼,不是一隻,而是一羣,數不清個數的,來自四面八方的羣。
“這……”
“狼,”苗韺回答了嘯風沒能問出口的問題,“狼羣。”
“守,守護之狼?”嘯風想起了看過的關於微笑山莊的傳說。
“是不是守護我不知道,但至少從這味道來看,不是善茬。”苗韺卻說,“這些都是魔,狼魔。”
“……”不單單是狼羣,而且還是狼魔羣。
“本來讓你待在那麼高的樹上,應該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意外的,苗韺的口氣似乎並沒有嘯風想象中的那麼嚴肅,甚至還帶了些玩味,“現在可好,跳下來礙手礙腳。”
“……”
“抓穩了。”
“哈?”
“抓穩了,被摔下來喂狼,我可不管。懷裡那隻也抱好了。”
“你要幹啥?”嘯風突然開始害怕。
“這些傢伙從你爬樹起,就一直圍在這兒。沒有進攻的意思,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只是守着這個圈而已。”苗韺扭過了頭,用一隻差不多有嘯風半個人那麼大的眼珠子,看着他,“你覺得是爲什麼?”
“難道……它們知道不敵你,所以在等援軍?”話剛說出口,自己就覺得不太對,“知道不敵的話,一開始就不會把我們當做目標。所以,我們不是目標?”
苗韺扭回了頭,算是默認了嘯風的回答。
“我們不是目標,”嘯風順着這個思路,繼續推理着,“狼魔羣圍着我們卻不進攻,我們在明白形勢之前也不會輕舉妄動引發衝突。所以,它們的目的,只是讓我們留在原地?難不成……”嘯風的瞳孔放大了。
“沒錯,目的是讓我留在原地,不去打攪它們真正的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