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佯在五月陽光裡,微風挾裹着泥土的芬芳,散發初夏的氣息,柳絮隨風而舞,飄蕩在五月溫暖的天空,如夢似幻,生活在風景如畫的江南,晃眼之間,居然三年都過去了。
蘇若錦穿着簡約的棉布衣裙往鋪子去,一路上,遇到的人不是朝她微笑,就是上前給他行一禮,“錦娘子——”
她一一回以微笑,“叔叔(嬸子)——”
三年時間,淞江府的老百姓幾乎所有人都認識父母官蘇大人與他俏麗的女兒,不管是農忙搶收還是旱澇之時,只要老百姓需要他們時,他們肯定會出現。
蘇若錦心道,吏部的調令來了,夏收結束,他爹就要回京城,不知道大家知道後會怎麼樣,想到這裡,連蘇若錦都生了不捨之心,如果可以,她願意一直生活在江南,不管是氣候還是飲食習慣,這裡更適合自己。
可是縣令以上官員有迴避制度,一是不可在家鄉任職,二是不可久在一處任職,都是任期一到,就要調到其它地方,蘇言禮也避免不了。
這三年,除了做生意賺錢,蘇若錦還做了一件大事,就是把早已傳入天朝的棉花從閩南一帶引到吳越之地,前世,她對淞江地區其實並不瞭解,但她聽過淞江布,所以三年前,聽到爹到淞江府任職時,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關於淞江地區的瞭解就是棉布。
棉花的原產地是印度和阿拉伯地區,在棉花傳入天朝之前,天朝只有可供充填枕褥的木棉,沒有可以織布的棉花。宋朝以前,天朝只有帶絲旁的綿字,沒有帶木旁的棉字。
棉字是從宋朝纔開始出現的,也是這個時候棉花纔開始慢慢普及。
大胤朝此時還沒有黃道婆,蘇若錦利用生意之便,請人從南方帶回棉種,這三年一直試種,去年成了,今年終於大面積種值。
五月份,棉花移植到田裡正是蓬勃生長之時,七月份左右花期,八九月吐絮。
花期時,蘇若錦大概還在淞江,但是八九月吐絮之時,她怕是已經回京了。
想到這裡,美中不足,她忍不住嘆氣,但幸好,蘇若錦找到了曾經的張木匠,他也來到了江南,幫她製作紡織工具,教人們如何紡紗織布。
不僅如此,蘇若錦還找精通紡織的藝人,花大價錢把他們從南方請到淞江府來教老百姓們先進的技術,讓淞江府一帶的紡織技術由原來粗糙、單一、稀鬆變得精緻、牢固、美觀。
蘇若錦今天穿的一身棉裙,經緯密度布的厚度都堪稱精品,它就是後世江南一帶的淞江布,俗稱老布,結實耐穿耐造,還吸汗舒適。
如果今年風調雨順,棉花豐收,那麼要不了幾年,棉花不僅會成爲淞江府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還會像周邊地區輻射,仍至整個兩江地區。
到了自家鋪子,毛丫迎了出來,“錦娘——” “丫姐,怎麼樣?”
“來拿糉子、鹹鴨蛋的人很多。”
蘇若錦點點頭,“做完今天就後面作坊仍舊做醬油、料酒。”
“我已經跟掌櫃說過了。”
蘇若錦停下腳步,特意說道,“一定要把大娘大嬸子們的工錢結清,不允欠一文錢。”
“是,錦娘。”
蘇若錦去車間看了一圈纔回到賬房,明天端午賽龍舟,準備今天把賬看完,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一股屁坐下,一直到天上黑,毛丫進來點頭,她才放下手中筆,靠到椅子上,準備按按太陽穴,還沒得及,就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被人按住了。
這力道、這手感絕對不是毛丫姐的,倏然睜開眼,頭頂上方,一張眉如墨畫,鬢如刀裁的臉瞬間映入眼簾。
“瑾哥哥?!”
驚奇、驚喜、激動……
各種情緒紛沓而來。
她雀躍要跳起,被趙瀾按住了肩膀,一臉幽怨,陰陽怪氣:“難爲蘇二娘子還記得我這個未婚夫,我還以爲江南美人多,你早以把我給忘了。”
蘇若錦:……
江南的美人有他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