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的〖中〗國,政局風雲變換,而在這個時候一個人也回國了:陳紹寬!
1916年,陳紹寬被派往美國調查海軍,兼習潛艇,繼學海軍飛機,當年年底又被派往西歐各國參觀戰事:1917年5月,他在考察的同時,加入英國海軍參戰:1918年,赴法國、意大利調查海軍,同年秋任駐英使館海軍武官等職:1919年,任北京政府駐英海軍武官兼海軍留歐學生監督,並任出席巴黎和會〖中〗國代表團海軍專門委員、國際海道會議〖中〗國海軍代表。
陳紹寬在四年多的時間裡,考察了美、日、英、法、意等國,撰寫了大量的考察報告:《英國海軍作戰計劃》、《參觀各處情形報告》、
《航空報告》、《英國航空戰備》、《潛水艇報告》、《駐英海軍武官報告書》
其中《報告英美日各國擴張軍艦並條陳我國海軍規劃》是陳紹寬給北京政府新任海軍總長薩鎮冰的呈文,除了分析大戰結束前英美日三國更加擴張海軍,更沉痛地指出〖中〗國海軍已落後甚多,籍此期望新任的海軍總長能大力建設〖中〗國海軍。1916年5月,爆發了英國、
德國海軍主力艦隊大決戰,他在《北海海戰》一文中對這兩支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的軍事勢力和勝負得失,從戰略和戰術上作了一番詳盡的獨到分析,彰顯了他海戰的軍事才能。
除此之外,陳紹寬任職駐英海軍武官期間,另有篇幅甚長的《戰時鎖聞》,以每半個月戰事的記載方式,呈報國內。
1917年5月,他協同英國海軍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著名的格羅林戰役,在英國戰列艦隊和潛艇部隊中參加對德國海軍作戰,在海戰中,他一如艦隊官員,堅守崗位,不避彈雨,其大勇精神,贏得英國同行一片讚譽。戰後,榮獲英國政府頒發給他的“特別勞績勳章”。
四年來,陳紹寬走遍了歐美,對世界各海軍強國的建設水平和發展趨勢,有了充分的認識:對〖中〗國有海無防的狀況,更是瞭如指掌。
次後他被調回回固內,陳紹寬對國內的局勢並不如何瞭解,一回國第一戰便直接奔赴北京報道。
此時的北京政府由薩鎮冰任海軍總長。陳紹寬奉召卸任回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偈薩鎮冰。
“這次回來,是留部工作,還是下艦隊,請總長示下。”陳紹寬請示道。
多鎮冰擡眼看看陳紹寬,略爲吟哦,手握茶盞,緩緩說道:“這次讓你回國,固然是任期已滿,也是想你長期在國外工作沒有好處。常年離海陸居,吃西餐,學外國禮節,有什麼可學的?不如到艦上去,把難做的事做出一些成績來,纔可以得到一些經驗。”
沉思片刻後,又接着說道:“以〖中〗國海岸線之長,不能不有一支強大的海軍。若想將來爲國家做點事情,就要去帶艦。”
薩鎮冰斬釘截鐵地說道:“到“通濟,艦去吧。現在帶小艦,將來就可以帶大艦。如果都在部裡工作,那是沒有什麼出息的。”
於是,陳紹寬回國後就任“通濟”練習艦艦長。
北洋陸軍爲核心的軍政府,他們對海軍的重視甚至還不如清政府。陳紹寬在國外四年,目睹了世界海軍的迅猛發展,更加感到在連年的軍閥混戰中,〖中〗國海軍與世界海軍的距離越來越大,這個軍種被長期冷落了。自從北洋海軍主力到達南方之後,北洋政府甚至沒有添置一艘軍艦:正常的海上操練也停止了:海軍時有欠響,官兵每月只發伙食費維持生活
但這些絲毫沒有影響陳紹寬海軍強國的滿腔熱情,一上任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把正常的海上操練恢復起來。
當時“通濟”艦駐泊在南京城下。
千百年來,金陵古城的金粉樓臺、畫船簫鼓,洗去幾多雄心壯志,葬送了多少才華之士。
在這種地方是帶不好兵的,讓大海去洗滌軍魂吧!
陳紹寬平時勤於實踐善於總結經驗,因此航海技術不斷提高。
他在擔任“通濟”艦長時,率見習生實習,中途遇着猛烈東北風,艦隻駛入海港避風,夜半港內風勢稍煞,陳紹寬即令開航,甫出港,一陣狂風襲來,海浪漫過艙面,艦體傾斜,幾至傾覆。
陳紹寬在駕駛臺上有些驚慌,急喊身邊水手:“請林教習來!”
林教習年七十餘,是老舵工出身的准尉軍官,一聽呼喚,搶上駕駛臺,見風勢過惡,即喝道:“速轉能返航!”
陳徑寬的聲問打破:“如何轉舵?”林教習一邊指揮一邊回道:“頂風轉!”陳紹寬於是乃、按照林的意見頂風轉舵,安全返港。在與惡浪搏鬥時,艦左舷的衣櫃悉被拋到右舷,爐艙的煤堆亦向右傾倒,受傷二人,勢甚危險。陳紹寬不露懼色,還笑容滿面地安慰衆人:“大家受了一場虛驚,但長了一次經驗。”
在經歷了這次險情之後,陳紹寬似乎來了勁,爲了訓練見習生,特在八級東北風下北航。到牛山燈塔附近,風力增強到九級,在那裡搏鬥了24小時,不見有分毫前進,而風勢卻愈烈,又遠離海岸十餘海里,值此進退兩難之際,陳紹寬又與林教習商量,決定用潑油破浪法以制險情,終轉危爲安。
此次航行,搏鬥了三天三夜,陳紹寬未離駕駛臺一刻,到港拋鐺後,一回房便栽倒睡着了……
陳紹寬帶領全艦官兵頂狂風、戰惡浪,在操練中始終未離開駕駛臺一步以這樣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從帶小艦開始,不辭辛勞。在帶領官兵操練的同時,他還言傳身教,不失時機地向海軍官兵宣傳海洋主權與〖中〗國命運的關係,大聲疾呼要加強〖中〗國海軍力量,奪回海權。
他常和官兵們說建設海軍的重要性:“國家的強弱,全以領海權爲比例,領海完整與否,全看海軍。15世紀所謂霸權政策者,就是海上競爭。如果海權能夠擴張,那麼工商業纔可能發展。伸張海權,對外貿易纔有發達的希望,所以海軍不僅關係國防,也關係到抵制外人經濟力的壓迫。國富民強不能不靠海軍做後盾。”
又談起甲午海戰的舊事:“甲午海戰,我方艦陣不能發揮已方的火力,又飽受敵方的炮火,以致艦隊力量不集中,炮通率低,射程過近。總之,隊形失列是不能獲勝的一大原因。
對於當前〖中〗國海軍所處的逆境,他感情衝動地說道:“我們海軍說起來也有五六十年的歷史,可是現在沒有人主張海軍的發展,國民對我們海軍也忽視的很。現在,我們海軍好象一座草屋建在高山上,又遇着大風,真是危險得很。我們大家一定要共同奮鬥。〖日〗本人現在賴在滿州,〖中〗國的形勢又象甲午戰爭前那光景了,海軍再不振作,就要重蹈前轍。別人的事先不要說,我們一定要做振興海軍的事,一定要做富國利民的事。”
對於一些人利用軍艦來做鴉片生意,他正色告誡道:“眼睛要看清哪條是正道,哪條是邪道。海軍處境艱難,但我們走的是正道,大家要堅定地走下去。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得隴望蜀,貪心無止境,自然不得善終。”
“海軍要忠於國家,海軍軍人要忠於海軍”這是陳紹寬從獻身海軍起一慣的主張。他從不爲環境所左右,勵志奉行此志。而今,也歷行督導屬下走此正道。
這個時候的福建,雖然依舊在北洋政府的手中,但隨着北伐的開始,福建局勢對於北洋政府來說已經岌岌可危。
在這樣惡劣的局勢下,陳紹寬帶領着自己的艦船奉命“增援”福建。
這樣的增援毫無意義。一艘小小的艦船,在南方政府護法艦隊的合圍之下,要不了一個回合就會沉沒。
但是陳紹寬卻並一面爭辯,而是帶着他的艦船默默起航,在他看來,也許這次一去便再也不能回來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陳紹寬除被英國政府授予“特別勞績勳章”的同時,還獲得了一筆不菲的獎金。紹寬是個十足的孝子,回國時,他將英國政府獎給他的英榜兌換成銀元,這次回到福建,陳紹寬順道去了一趟家鄉,把獎金如數交給父親兆雄。
陳紹寬面對着生滿白蟻、屋頂漏雨、破損嚴重的祖屋,長長嘆息了聲。
自己實在是愧對父親,可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是個海軍將領?吃空餉、撈好處的這一些事情自己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正當陳紹寬滿腹惆悵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有兩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請問是陳紹寬先生嗎?”“是我,你們是?”陳紹寬疑惑地問道。
那兩個人顯得非常的客氣:“我們是國民政府大總統派來的特使,矢總統想請陳先生一談!”陳紹寬大吃一驚,廣州國民政府大總統,竟然找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