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內最近有一些小小的騷動。
兩個從外省來的年輕大富豪,一到法租界,便表現出了他們的實力和大手筆。
先是在法租界裡買下了有12個房間的別墅,接着又一口氣訂購了100多套西裝和皮鞋,出手之闊綽,讓人驚訝。
那些好奇的人多方打聽,才隱約知道這兩人一叫叫蔡多夫,洋名叫雷諾:一個叫胡一克,洋名叫阿貝爾。這兩人都是法國來的,在香港有大買賣,具體做什麼的就弄不太清楚了。
有個傳言,曾經有幸看過這兩人別墅的人,出來時候都驚訝的說,別墅就連這兩位年輕富豪用的菸缸都是金的!
好傢伙,這還得了?
外界紛紛猜測,流言不斷,有的說他們的老子,是法國的鉅富:有的說他們家族裡在南美洲什麼國家擁有一座金礦可實情況是怎麼樣的,也就沒有人能知道了。
公興記俱樂部。
俱樂部的賭場里人頭鼎盛,熱鬧非凡。贏錢的人,在那大呼小
叫,輸錢的人,垂頭喪氣。
孫大力帶着幾個手下,站在二樓,朝下看去,得意非凡。老頭子把這交給了自己,在自己的悉心打理之下,生意一天好過一天。
老頭子剛剛當上淞滬護軍使衙門上校督察,又在法租界巡捕房裡正當紅,這裡可暫時沒有空來管了,要說在這自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倒也不爲過。
“大哥,來了兩隻肥羊。”手下朝門口指了指。
進來了兩個年輕人,一個戴着金絲邊的眼鏡,一個梳着油光光的大背頭,駐着根文明棍,穿着考究,氣度不凡。
看着就像紈絝子弟的這些人,在賭場人的眼裡都是“肥羊”最是好從他們身上撈取油水。
“小六子看着去,好生sh大力努了下嘴。
小六子見事機靈,一溜煙就跑了下去,圍在兩個年輕人身邊“先生長、先生短”的叫個不停,金絲眼鏡拿出錢來讓小六子去換了籌碼,順賞,把小六子樂得更是殷勤不已。
來到一桌賭桌前,那是玩二十一點的,小六子急忙幫他們找了兩張位置,讓人端來了酒。
金絲眼鏡和大背頭隨手扔出了幾個籌碼示意發牌。第一手牌一個拿了17點,一個運氣不好,22點,暴了。莊家拿了個20點,
收下了籌碼。
這兩人手氣不太好,不到20分鐘,籌碼輸得乾乾淨淨,也不在乎,又讓人換了新的籌碼來。
孫大力一直都在上邊看着過了有一小時的樣子,問道:“他們輸了多少了?”
“總有一萬多的樣子了。不過賭風真好,都不帶眨下眼睛的。”
孫大力推開了手下,下了一樓,來到兩人身邊,賠着笑臉說道:“先生,介空氣否好依阿要……”
“上海話聽不懂。”大背頭看到不看地道。
孫大力趕緊換了北方官話:“先生,這裡人多,空氣不好,我們備有貴賓室,兩位先生要不要去貴賓室玩兩把?”
“你這的老闆?”金絲眼鏡又輸了把扔掉了牌問了聲。
“算,算。”
“早說,走,帶我們去貴賓室。”金絲眼鏡和大背頭一起站起身子說道。
進了貴賓室,孫大力殷勤的讓人重新倒了酒:“不敢請教兩位先生高姓大名?”
“蔡多夫,這位是胡一克!”
“原來是蔡老闆胡老闆,久仰久仰。”孫大力嘴上說着,心裡卻怎麼聽着都覺得這兩個名字耳熟:“兩位老闆不知道想玩些什麼?”
“二十一點上輸了不少,就玩這個。”蔡多夫說着從口袋裡拿出支票本,刷刷寫了幾筆:“去,給我換二十萬的籌碼來。”
孫大力嚇了一跳。
賭場裡的豪客自己看的也不少了,可和這兩位一樣,一出手就是二十萬的,那可真不多見。
趕緊讓人拿籌碼進來,又派人帶着支票到銀行裡鑑定真僞,小心的拿來撲克,拆封後放到兩人面前讓他們驗牌。
兩個人看都懶得看,點點面前,示意發牌。
這兩位運氣實在差了點,不過一會,面前的籌碼不斷減少,不過渾不在意,談笑風生,不斷的用法語在那交談着什麼。
孫大力留上了心,悄悄吩咐找個懂法語的人進來,翻澤在邊上聽了會,低聲在孫大力耳邊說道:“他們在那說着股票什麼的,還說這間賭場實在太小,沒有什麼意思……”
不一會,去兌換支票的人也回來了,支票驗明無誤,這一來孫大力心裡就有了底:“兩位老闆,是不是嫌賭注太小了?”
“哦?孫老闆也懂法語?”蔡多夫好奇地問道。
“略懂一些,略懂一些。”孫大力吹了句牛。
蔡多夫朝面前看了看,和胡一克兩人面前總還剩了有十多萬籌碼的樣子,一伸手全部推了出去:“就這一把。”孫大力再有成竹跟了他,一攤牌,又是蔡多夫和胡一克輸了。
原以爲兩人眨眼就輸了二十萬會惱羞成怒,不想胡一克卻笑了起來:“賭場失意,情場得意。雷諾,昨晚你和瑪莎夫人共度,想來就是輸錢的原因。”
蔡多夫也笑道:“瑪莎夫人的身體,我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孫大力心裡佩服,輸了二十萬還能如此談笑風生,這真正不是一般的賭客了!
正想說幾句話,卻看到胡一克又掏出了一本支票本,寫了幾筆,撕下來:“雷諾,剛纔是你的,現在用我的。孫老闆,麻煩你再給我們兌換五十萬。”
孫大力和他的手下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傢伙,這手筆大的!
趕緊讓人拿來五十萬的籌碼,正想讓荷官發牌,卻忽然聽胡一克說道:“等等。”
朝周圍看了看,對一個倒酒的小妹招了招手:“你來發牌。”
小妹怔在那裡,孫大力朝她點了點頭,笑道:“胡老闆,公興記俱樂部是上海灘鼎鼎硬當的地方,難道胡老闆還怕我們有手腳在裡面嗎?”
胡一克喝了。杯子裡的酒:“孫老闆,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更何況我看這個荷官衝我,換個小妹換下手氣。好了,就一把,五十萬。”
孫大力嚥下了。口水,這賭的實在是太大了!
示意小妹發牌,拿牌的時候手微微的有些發抖,看了兩張牌,這才鬆了口氣,把牌放下:“胡老闆,二十點。”
胡一克牌都懶得看,點上根雪茄,把小六子叫了來,點點面前的牌:“幫我開。”
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打來了牌,頓時一聲驚呼:二豐一點!
胡一克“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就說,要換個人發牌,你看,運氣這不來了?”
到大力面色如土。
算上方纔自己贏的二十萬,這一把牌就是整整三十萬那!
可自己卻什麼話也說出來!
牌是自己的牌,發牌的人是自己的人,就連開牌的,也是賭場裡的,別人手都沒有碰過牌,就算想誣賴他作弊都沒有借。!
胡一克抽着雪茄笑着道:“今天手氣不錯,就到這了,孫老闆,麻蜓你幫我兌現下籌碼。”
“是,是,不過數額巨大,還請兩位老闆稍等,來人,給兩位老闆弄些點心來。”孫大力口乾舌燥的站了起來,一出貴賓室,趕緊說道:“快去把老頭子請來!”三十萬那,這不是小數目!今天這個局面,自己怕是處理不好了,非得把老頭子請來,如何處理就全看老頭子的了。
在外面定了下神,重新回到了貴賓室,看到蔡、胡二人面前的糕點:“蔡老闆,胡老闆,這是正經的法國蛋糕店買來的,請二位用一些。
蔡、胡二人卻是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在那尷尬的坐了一會,孫大力沒話找話地問道:“不知兩位老闆是做哪井買賣的?”
“這得看在哪個國家了。”蔡多夫略有誇張的聳了下肩:“法國?英國?美國?還是香港?”
“上海,上海。”
“上海我們纔來,生意嘛,現在暫時不做,辦個舞會,小賭上兩把,好好的放鬆一下。”蔡多夫輕鬆地道:“上海十里洋場,huahua世界,歐洲到處都在打仗,還是在上海呆着舒服那。
“那是,那是。”
有一句沒一句的在那說着,眼看一個小時時間一瞬而過,胡一克顯得不耐煩起來:“孫老闆,你看看這都幾點了,啊?剛纔你說什麼來着?公興記規模多大多大,區區幾十萬難道都拿不出來嗎?”
“不是這個意思,兩位老闆千萬不要誤會。”
對方來頭不小,又是法國英國,又是美國香港的,加上的確自己理虧在先,孫大力不敢怠慢,乾笑着道:“還請二位務必在坐一會”
“蔡老闆和胡老闆在哪裡那?”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了聲聲音,一聽到這聲音,孫大力如釋重負的松子口氣:“二位,我的老闆來了。”
貴賓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長袍的人走了進來,一進門就樂呵呵地道:“累二位老闆久等了。”
“你是?”
“在下姓黃,黃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