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日的戰爭史上,甚至在整個中國軍隊的作戰史上,“九州島登陸作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足夠被仔細研究的!
這是中國軍隊歷史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規模登陸作戰。
實事求是地說,在這次登陸作戰之始,還是暴‘露’出了許多問題。比如登陸是成功了,但重裝備卻無法在第一時間及時運上。以及在18、19兩日的作戰中,顯得有些‘混’‘亂’,大多的連隊都是在那獨立作戰。
但從20日開始,這一局面迅速得到了改變。
重武器陸續運送到達,指揮系統也重新恢復,各連隊打的更有針對‘性’,突破的也更加堅決等等......
出現問題是肯定難以避免的,任何的第一次總會出現種種問題,這點絲毫也不可怕。及時的調整,及時的糾正,從問題中得到改進這點纔是最重要的......
21日,第三軍團司令長官王銘章下達了總攻擊令,要求各部加速推進。
佐世保的朝比奈大隊其實已被中國軍隊沖垮,大量的中國軍隊衝過了佐世保,開始向九州島的縱深‘挺’進。
朝比奈草三郎很清楚,戰爭進行到了這裡,他已經無能爲力了。自己再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阻擋住中國軍隊的前進腳步。
即便自己還有信心,但身邊的士兵們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帝國啊,自己深愛的帝國啊,爲什麼在這些年裡,會遭到如此一個接着一個的重創?那些登陸的中國士兵,根本無法抵擋......
也許現在自己站在中國人的面前,中國士兵都沒有空搭理自己了吧......
這一刻朝比奈草三郎的心情是無限悲哀的。
“大隊長閣下,司令官前來詢問這裡的戰況。”
部下的話讓朝比奈草三郎從沉思中醒了過來,他在那裡略略沉‘吟’了一會:“向司令官閣下回電,我全大隊上下奮勇作戰,殲敵無數,但敵人人數衆多,又擁有大量優勢火力,佐世保......我大隊士兵竭盡全力,亦無法阻止敵人通過佐世保......”
說到這,他悲哀的聲音裡忽然多了一些振作:“但請司令官閣下放心,即便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我亦決定死戰到底,決不辜負帝國軍人榮耀,絕不辜負天皇陛下期望。我已集結全大隊最後之兵力,進行最後死戰,‘玉’碎萬歲!”
電報發了出去,外面傳來了“隆隆”的炮聲,朝比奈草三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大炮......
整個大隊所有最後殘存的日本人都被集中了起來,朝比奈草三郎把武器分發給了他們,然後給了他們每人一顆手榴彈。
他知道自己的部下知道怎麼做的......
他看着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這裡,儘管那是最無奈,最悲劇,也是最後的一次衝鋒,但這,卻是自己唯一能爲帝國做的事情了......
他沒有衝出去,而是返身坐了下來。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挺’機槍,一枚手雷,這是他的武器。他知道當中國人衝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他拿出了紙和筆,在那沉‘吟’了會落筆寫道:
“幸子,我深愛着的妻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你的丈夫,已經爲帝國獻身了......當我穿上這身軍裝的時候,我就已經承擔上了一份責任,對這個國家的責任......當然,此前我並沒有預想到自己會有這個結果......
現在島上到處都是支那人的軍隊,我的大隊已經被擊潰了,士兵們正在進行着最勇敢的戰鬥,一會當支那軍人衝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同樣也會和他們戰鬥到底......很遺憾沒有實行陪你到老的諾言,請不要責怪我,好好的把我們的兒子帶大,我相信次郎長大後,一樣也會成爲一個和爸爸一樣勇敢的士兵,一定!
我非常確定的是,支那人不光會對九州島進攻,很快也會對全日本進攻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滅亡大和民族。你要注意保護好自己,照顧好我們的兒子,要告訴次郎,他的爸爸是怎麼死的,他的爸爸是死在誰的手裡,他的......”
當信寫到一半的時候,密集的槍聲猛然在外響起。
朝比奈草三郎匆匆寫完了最後一句話,然後把信貼身收好,他的手,放到了那‘挺’機槍上......
大量的中國士兵出現了,朝比奈草三郎瘋狂的扣動了扳機......但是迎接他的,是更加瘋狂的槍聲......
“瘋子”朝比奈草三郎死了,他的渾身都被打成了馬蜂窩......
幾個中國士兵衝了進來,朝地上的屍體看了眼,並沒有特別注意,而是揮了揮手,衝了出去,繼續朝還在戰鬥着的戰場衝去......
朝比奈草三郎死於1934年9月21日,大佐。
他“發明”了渾身綁滿炸‘藥’和手榴彈的純自殺式衝鋒,因爲有了一個“瘋子”的外號。
在死前他最掛念的就是他的妻子和兒子。不過,他的妻子朝比奈幸子於1935年死於車禍,他的兒子朝比奈次郎死於......
佐世保的防線被徹底的突破了,朝比奈大隊幾乎全軍陣亡,這點非常讓人驚訝。
並不是中國軍隊的戰鬥力強大到了日本軍隊已經變得不堪一擊的地步,而是在佐世保攻防戰中有着太多太多值得回味的東西了。
比如在這次作戰中,朝比奈草三郎採取的自殺式攻擊方式就很值得詬病。
一些日本研究家認爲,如果當時的朝比奈草三郎不採取這樣的方式,而是把戰鬥佈置進行的更加完善一些,也許最後九州島之戰的結局就不是如此的了......
但是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如果了,朝比奈草三郎還是死了,佐世保還是丟了,中國軍隊還是勢如破竹的繼續向着九州島縱深發展着......
而這是濱江孝純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在他的設想中,原本佐世保是起碼可以堅持一個月以上的,但沒有想到短短的三天不到的時間中國軍隊就已經完成了突破。
現在整個九州島都變成了戰場,中國軍隊可以隨心所‘欲’的在任何一個地方發起攻擊,而不必受到任何阻礙。
自己的援軍又在哪裡?濱江孝純一片‘迷’茫......爲什麼三天時間過去了,援軍還沒有到達呢?光依靠自己的力量,能夠在這裡堅持到什麼時候?
“司令官閣下,赤軍也開始破壞‘性’的遊擊作戰了。”濱江孝純的部下佐藤利走了進來,看了眼司令官的神情,明顯遲疑了下,這才把這個不好的消息說了出來。
“哦,知道了。”濱江孝純沒有顯得特別憤怒:“知道嗎?佐世保被支那軍隊突破,朝比奈大隊長也爲天皇陛下盡忠了。”
“什麼?這不可能!”佐藤利大吃一驚:“朝比奈大隊長是您最驍勇善戰的部下,他怎麼可能連三天不到的時間,就丟了佐世保?不,不可能,一定是情報出了什麼問題!司令官閣下,請允許我帶着我的部隊,對佐世保進行增援!”
濱江孝純緩緩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道:“不必了,情報已經得到證實,看吧,這是朝比奈在‘玉’碎前給我來的最後一份電報......”
佐藤利接過了電報,然後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中國人的攻擊實在是太犀利了,最驍勇善戰的朝比奈草三郎都‘玉’碎了。現在該怎麼辦?拿什麼來抵擋中國人的進攻?
“國內呢?援軍還沒有消息嗎?”佐藤利振作了下‘精’神,試探着問了聲。
濱江孝純默然半晌,緩緩的對自己部下說道:“沒有,一點消息沒有,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們不會發援軍了!”
“什麼?這不可能!”佐藤利大聲叫了起來:“我們正在這裡浴血奮戰,他們怎麼可能不發援軍?難道他們就能夠眼睜睜的看着我們戰死,眼睜睜的看着九州島丟了嗎?”
“如果要發援軍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濱江孝純倒顯得並不如何吃驚:“但直到現在爲止,除了一封接着一封的電報詢問戰況,以及口頭許諾,我們卻什麼也都沒有看到,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我之前隱約地聽說,在海軍裡有一種言論,只要超級戰列艦沒有造好,就不應該和支那人進行決戰,我很擔心這點。”
“八噶!‘混’帳!”佐藤利大聲叫了起來:“那些海軍的‘混’帳,他們想做什麼?把九州島丟給支那?把我們丟給支那?”
他在那暴跳如雷,大吼大叫,憤怒的神‘色’無可遏制的出現。但是他絕望的表情已經充分的流‘露’了出來。被拋棄的感覺,深深的刺痛了他。
濱江孝純等自己的部下發泄夠了,這才艱難地說道:
“佐藤,無論如何,都不要忘記我們的身份,我們是帝國的軍人,哪怕國內一個援軍沒有,我們也一定要在這裡堅持到最後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