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技術高超炮手,在進行迫擊炮發射時根本就不用炮架。 兩手握住炮管,雙眼估側距離,通過兩臂伸曲掌握射擊角度。即可以加快發射速度,又省掉了架設底座的麻煩!
潘路偉聽見頭頂哨音響亮,判斷出這是砸向自己的一發炮彈。感覺出來後,他先是一個縱躍,接着是連續翻滾。炮彈準確地在他原來趴着的位置上爆炸。
在二排向前衝擊時,一名紅軍指揮官不停地用望遠鏡觀察戰鬥態勢。他看出在這夥人中有一箇中國士兵非常活躍,每一次舉槍都有一名紅軍被打中,所以他判斷出潘路偉是最危險人物。
第一發炮彈被潘路偉躲過去後,接着又飛來第二發。
這名紅軍軍官發現潘路偉躲過了第一發炮彈,也很佩服眼前這名中人。不過,佩服歸佩服,但他還是一心要把潘路偉幹掉。他在擡着右手比劃的同時,嘴裡還嘰哩哇啦叫着,就跟日本鬼子揮動指揮刀喊的那個“殺切給給”差不多。他指到哪,炮彈就炸到哪。炮彈算是跟潘路偉幹上了,逃到哪,炸到哪。幾乎到了寸步不離地步。
趴在另一處的錢森看出了端倪,俄國人這是跟潘路偉叫上勁了,不把他炸死誓不罷休。
“不行,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個會合,潘路偉就得被幹掉。”錢森想到這裡,喊過了班長管振雄:“二班長,看見那個炮兵沒有,帶人過去,把他敲掉。”
管振雄帶着一名機槍射擊手躲開火力網,從山角處向上爬。隱藏在一塊大石後,架起機槍向那炮手掃射。
敵炮手受到攻擊後,轉過炮管把炮彈朝着管振雄他們藏身的石頭處轟炸。由於敵炮手轉的倉促,距離判斷不準確,飛過來的炮彈離管振雄還有四五米。僅管如此,飛起的碎石還是成片地落在兩個人身上。
潘路偉見炮彈不再追逐自己,終於有了喘氣時間。他快速地判斷下形勢,發現管振雄他們佔的位置非常危險,知道喊他們下來已經來不急了,於是用目光向山上搜索。
他終於發現了那名敵炮手,於是舉起槍,朝着炮手來了個短點射。
“噠噠、噠噠!”
四聲槍響後,那名敵炮手扔下炮筒摔倒在地上。
錢森意識到,在此時,他們這些人無論如何也通不過俄國人封鎖線。只好帶着全排退到山背處,手持電臺話筒向史慶陽報告。
“連長,俄國人火力太猛,衝不過去。”
史慶陽非常瞭解錢森的勇敢,即然他說衝不過去,那肯定是受到了強大的阻擊。
史慶陽沉吟了一下,向錢森下命令道:“白天不行,那就晚上。你們原地監視,決不能讓俄國人下山。”
“是!”
錢森在結合部處部置好警戒,專等天黑後再去營救。
被打散的炮指人員一部分犧牲,一部分撤回到317高地,還有五個活着的人隱藏在灌木叢中不敢出來。他們知道,只要露頭被俄國人發現,不被打死也可能被俄國人俘虜。不如在此等待天黑,到那是再借住夜幕的遮蓋,返回到自己人守護的317高地上。
山上俄國人似乎從錢森他們沒命的攻擊中看出了點什麼。先是向灌木叢中扔了幾發炮彈,然後又派出三個紅軍從山上據點下來,想前去看個究竟。
一個戰士輕聲喊:“排長,俄國人從山上下來了。
錢森擡眼向山上看着。
三個紅軍藉着半人高的蒿草掩護,隱蔽地向山下灌木叢接近。
“潘路偉,有沒有把握把這幾個龜兒子幹掉?”錢森向潘路偉發問。
潘路偉舉起右手,伸直手臂,立起拇指向俄國人方向測了測,然後說,“沒問題。”
“好,那你就把這幾個龜兒子收拾掉。”
潘路偉舉起槍,扣動板擊,隨着啪地一聲清脆槍響,剛剛露出腦袋的一個俄國人報銷了。剩下的兩個趕緊低下身,蹲在草叢裡半天不敢出來!
“對,就這麼打,不讓龜兒子下來。 全文字無廣告 ”
潘路偉這一開槍,山上俄國人更加覺得不對勁了。俄國人一邊向錢森他們開炮,一邊向草叢中射擊。
那幾個蹲在草叢裡的中人,看見俄國人向這裡射擊,立即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任由子彈在頭上亂飛。
這時,其中一人發現了左側不遠處有一個山洞,驚異之下,向那裡爬去。
山洞接納了這五名中人。雖然洞口狹窄,但裡邊還很寬敞,五個人只要是坐着,隱藏在裡面還真不成問題。
準備下山的幾個俄國人,發現自己到不了灌木叢後,便返回到戰壕處,向陣地上的紅軍指揮官報告了二排阻擊他們情況。
綜合這些情況,這名紅軍軍官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他猜測到,在這片灌木叢中肯定藏有中人想要的東西。“既然雙方都不能靠近,那咱們就誰也別要了。”
俄官作出這個決定後,便命令迫擊炮把常規炮彈換成了燃燒炮彈。
隨着兩聲撕烈空氣的音響過後,灌木叢燃起了大火。爆炸後噴濺出的汽油灑到哪,哪裡就會燃起一片大火。一時間,山坡上的火焰噼啪作響,漫延開來,吞食着一切可燃物體。
烈火帶着濃煙很快包圍了五名軍人躲藏的山洞。
“,龜兒子夠損。”錢森痛恨地罵道。
“排長,我過去把他們救出來。”潘路偉靠近錢森說。
“呈什麼能,要是能過去,老子早就過去了。”錢森訓斥道。
這時,在場的每一箇中人哪一個不憤怒,哪一個不熱血,只要有人點上一把火,這十幾名中人就會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衝上前去,他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戰友任由俄國人肆虐、殘害。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躲不過俄國人的火力網,根本就到不了軍人們的藏身之處。想要強攻又沒有強大火力配合。因此,他們只能忍,忍到攻擊的最後時刻。
潘路偉雖然不言語了,但從他那騷動眼神中,錢森還是看到了他的不安分。 ωωω ▪тт kǎn ▪c ○
“潘路偉,你小子給我聽好了,”錢森專門對潘路偉說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動。我可不想那幾個沒救出來,再搭上幾個。”
然後,他又看了看圍在身邊的衆人,大聲問;“聽見沒有?”
“聽見了。”戰士們稀稀拉拉地回答,顯然這不是他們的本意。
錢森不得不近一步闡明自己想法:“在堅持一會,天黑後,你們跟我摸上去,到那會,有你們顯擺機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經歷短暫黃昏後,天空終於拉下了黑幕。
守衛321高地的紅軍,由於害怕我軍借夜色發起攻擊,便隔幾分鐘向山坡上打出一發照明彈。刺眼的亮光,由小變大,把銀色光環一層層向外拉大,在它的籠罩下,山坡上的一切都被盡收眼底。
早已等的不耐煩了的這十幾名中人,披着僞裝漸漸向那片灌木匍匐前進。
爲防止山上紅軍突然衝下山來截住退路,管振雄和另外兩名戰士被留在俄國人可能下山的道路旁。
向前爬行的中人,藉着照明彈亮光,不斷地看到了那些被打死的中人屍體。
此時的戰士們除了憤怒、痛恨,還能做些什麼呢!他們想要把這些人帶回去,但他們連身子都站不起來,這是根本不可能。
錢森發現幾名戰士停下了,輕聲地下命令說:“前進,快點前進。”
潘路偉在黑暗中,用槍托敲了下那個不知是恐懼還是悲傷,反正是停下不走的小戰士屁股:“嘿,夥計,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說完,他繼續朝錢森爬過去。那個小戰士也從後面跟了上來。
經過一段時間匍匐,前面終於出現了能夠遮蔽到身體的灌木,到這時,戰士們這才能站起身來。
錢森開始分配任務:“潘路偉,你帶兩人向左。六班長,你帶兩人向右。其他人跟着我從中間走,都散開。如果有人掉隊,注意以擊石爲號。”
戰士們拉成一條線順着灌木向前搜尋。
灌木叢散漫在溝谷中,漫延開來與山坡上的蒿草相連,如果借這這些植物掩護,很容易摸上山去。但時,這次二排的任務是找人,不是進攻。如果沒有大部隊的配合,他們這些人即使攻上去也不會起到多大作用。
潘路偉看着眼前的有利地形,開始打上了小算盤。
戰士們正在向前走,突然發現前面有人影晃動。
“臥倒。”錢森向部隊發出命令。
戰士們一個傳一個,全都趴在地上。
過來的幾人同樣彎着腰,小心翼翼地向這裡摸過來。
由於天太黑,即時是碰到對面,不仔細看也很難分辯出人的模樣來,只能看出一個人的輪闊。
錢森見五個人走近,向戰士們喊了一聲,“上。”
十幾個戰士呼地從地上跳起來,沒等來人反抗,便把他們全都按倒在地上。
在這種危急時刻,在分不清敵我情況下,錢森採取的這種措施應該說再恰當不過。是俄國人就當俘虜,是自己人也不會受到傷害。
直到來人被制服後,錢森才走上前問,“什麼人?”
被按在地上的人聽錢森說的是中國話,知道是自己人來了,急忙低聲應聲,“我們是中國人!”
錢森聽見對方說的也是中國話,便讓按着他的戰士鬆開手。等那人站起來後,錢森纔看清了他身上的軍裝,“你們是炮指的?”
“對對!”那個人連忙向錢森伸過手。
“還有其他人嗎?”
那人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沒了,就剩我們五個。”
這時,那幾個被按在地上的人也都站了起來。
“即然這樣,我們撤。”錢森下命令。
潘路偉走過來,一拉錢森衣袖:“排長,我跟你說點事。”
“說吧!什麼事還神神秘秘的。”
“你過來。”潘路偉把錢森拉的稍遠一點,說:“排長,我不想回去了,我想留在這。”
錢森楞住了,“什麼,你呆在這,你什麼意思?”
潘路偉向眼前的大片草地一指,“排長你看,這裡的地勢多好。等大部隊進攻時,我藏在這,敵人萬萬想不到,我會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
“不行,不行,炮火可沒個準,炸着你怎麼辦。”
“沒事,沒事,炸不到我。”
“不行。絕對不行。”兩個人正在爭執。炮指一名軍人走過來說道:“那邊有個山洞,可以藏人。”
“留下一個人也好。”炮指的人補允說。
“好什麼好。一會敵人下來,他對付的了嗎!”錢森有些氣憤了:“營救你們這些人,我就搭上兩個兵,再留下他,不是又白白丟下一條命嘛!”
“排長,別把我說的恁慘,好像我是來找死似的。”潘路偉插話說。
“不找死你在這做什麼,跟我走。”錢森態度堅決。
那名炮指的人繼續爲潘路偉說話:“這樣吧!你們走,我和他留下。
“嘿,你早說啊,早說我就不來了。”錢森嗆了炮指這人一句。
“聽我解釋。明天早晨部隊就要進攻。我們炮指還沒有確定敵人正確位置,我和他留下後,也能給炮羣火力準備時指示目標。”炮指人繼續做錢森工作。
“他,一個新兵蛋子能會什麼?”錢森看了眼潘路偉,他是真不捨得把潘路偉丟在這。萬一讓山上敵人查覺,憑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根本就打不過這些敵人,到那時不束手就擒,也得完蛋。
炮指那人也跟着看了眼潘路偉,沉吟了下說,“沒事,有我呢!我觀察,他警戒。”
炮指這人剛一說完,二排的管振雄插進來說,“要不,我也留下。”
“搗什麼亂,你在這,你這個班就不要了。”錢森拒絕說。
戰士段兵也跟着湊過來說,“要不,我也留下。”
“小子,纔打幾天仗,都硬氣了呵!”錢森瞪着眼說,“你們他媽都在這,明天主攻,讓老子光桿司令上嗎!”
“得,得,哥幾個都別熱排長生氣了。排長你說吧!你說咋辦就咋辦。”管振雄擋住爭着要留下來的幾個戰士說。
“我看留個把人也行,”錢森轉向炮指這人:“就按老兄說的辦。對了,還沒問你尊姓大名。”
“我叫鐵英,炮團參謀。”鐵英自我介紹。
“鐵參謀長,就按你說的辦。”錢森還沒說完,鐵英打斷他的話說道:“我不是參謀長,是參謀。”
“呵呵!都差不多。”錢森故意打趣說道:“我這個弟兄就交給你了,明天我還來這跟你要人!”
“放心。有我在就有他在。”鐵英斬釘截鐵說道。
“不行,這是我連寶貝,我要他毫髮無損。”錢森提着要求。
“好好,就毫髮無損。”鐵英勸道:“排長,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吧!”
錢森轉向潘路偉:“潘路偉,別看是你自己要留這。可你的任務不輕。你一定要保證鐵參謀安全,按時完成任務。”
“是。”潘路偉挺胸打個立正。
“好了,你們自己保重吧!”錢森一揮手,對其他人說,“撤。”
管振雄過來拍拍潘路偉肩膀,“兄弟,一定要活着回去。”
“班長,放心,我潘路偉是誰,敵人碰不到我一根汗毛”管振雄在他肩上擂了一拳,打斷他說,“你少給我吹,明天會師再說。”
“嘿嘿”潘路偉傻笑。
段兵是跟潘路偉一起來到6連的,沒幾天功夫潘路偉就幹了好幾件大事。他也想學着潘路偉做兩件長臉的事給連隊弟兄們看看,沒成想自己一提出來,就被錢森回絕了。臨走時,他把身上兩顆手榴彈和十幾發子彈交給潘路偉,“偉子,保重。”
潘路偉這時纔想起彈藥的事來,轉向其它幾名戰士,“哥幾個,給我多撂點。”
戰士們紛紛解下彈藥送給潘路偉。
料峭的山風裹着草尖和樹梢陣陣襲來,在山坡上製造着撥動草叢的恐怖。只要是守在這裡的人,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聽見草響都會一驚一乍。
潘路偉趴在草叢邊緣處,一會盯着草叢,一會又看看鐵英。
鐵英隱身在山坡下一個不易被敵人發現的位置上,從身上掏出小本,藉着隨身攜帶的微型手電筒亮光,在上面寫寫畫畫。
對面山坡上,敵人防守的戰區內,有幾處閃出亮光。
鐵英抓緊時間在本子上標出了對應符號,但根據這些亮光標出的位置一點不規則。從圖上看,還夠不成強大火力網,與白天敵人暴露出的火力相差甚遠。那個時候,炮指的人忙着躲避,錢森帶着戰士們忙着打仗,誰也沒把這些火力當會事,竟然忽略了這一重要時機。
鐵英畫了幾處後,再也沒有了,搖搖頭,“太少了,太少了。”
“什麼太少了?”潘路偉湊過來問。
“敵人暴露的火力點太少了。”鐵英停頓下說道:“如果敵人暗堡位置不能確定,炮兵火力攻擊效果就不明顯。”
“那怎麼辦?”潘路偉望着漆黑一片的敵佔區,“他們怎麼就不點燈呢!”
鐵英笑了,“敵人在實行燈火管制,他們也怕暴露目標。
潘路偉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似乎有了什麼主意,對鐵英說,“打槍不是一樣能看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