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久香和川崎濱步甚是難堪。
李翰急忙打趣說:“瑤瑤,走,到我的臥室裡看看,我的牀很寬的。”哈哈哈哈!衆人爆笑起來,尷尬氣氛也被打破了。郭瑤瑤頓時俏臉通紅,羞羞答答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鈴鈴鈴!”就在此時,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
李翰心裡驟然緊張起來,因爲他怕譚玲玲和朱莉文此時打電話來,一旦這個電話出了問題,那麼,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化爲泡影了。此時此刻,他是少有的緊張。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寧願不在家裡安裝電話。
有時候,自己人來電,也是一種危險。
酒井久香聽到電話鈴聲響起,便側頭瞟了電話機一眼,頓時又神氣起來,她又側身望着李翰的神情變化,“嘿嘿”冷笑着,搶身過去,抓起了話筒,接聽電話。
“喂,山田君嗎?麻煩您請酒井課長接電話。”
電話裡卻傳來了龜井的聲音。
酒井久香暗罵龜井是豬頭,派個人前來報告不就行了嗎?這個豬頭竟然把電話打到“山田太吉”家裡來。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無奈地問:“我就是,什麼事?”
“報告課長,抓到了領事館的江村桔子,她今晚和游擊隊的人一起來聖戰醫院營救那個張衝,結果被黃小鶴打傷了。現正在醫院搶救。領事館裡肯定還有紅黨的人或國黨的人在潛伏。課長,這可是一條大魚呀!”
江村桔子是史珍香的化名。
酒井久香頓時笑嫣如花,心情十分舒暢,柔聲說:“很好!我馬上過去。你們要保護好江村桔子。切莫讓她被游擊隊的人劫走了。”她說完,便放下電話,又轉身面向今井太郎,笑裡藏刀地說:“呵呵!好消息,領事館的江村桔子今晚和游擊隊的人一起到聖戰醫院救人,結果被黃小鶴打傷了。真好!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拔出蘿蔔帶出泥。總領事,沒想到領事館裡竟然有紅黨的人。接下來,我會向上峰申請,認真查處領事館的內鬼,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李翰心頭甚是震驚,但是神情不變,側身癡癡地望着郭瑤瑤,以此來掩飾內心的翻江倒海。他心裡也明白,一旦史珍香被救活過來,必定會被酒井久香審訊,就算不押送到特高課的地牢裡,但是,酒井久香也會通過史珍香的傷口來發揮審訊作用,屆時,雖然不是很美貌但是也白皮嫩肉的史珍香未必能扛得住酒井久香的酷刑,一旦史珍香供出李翰,李翰就無法繼續在領事館潛伏,並且還有生命危險了。
今井太郎大驚失色地反問:“什麼?江,江,江村桔子?她,她,她是紅黨的人?這,這怎麼可能?不不不!絕不可能!”他反問一句之後,又轉身望向李翰。
但是,李翰佯裝沒看到。
他佯裝在深情地注視着郭瑤瑤。
小島美智子氣惱地說:“山田君,你看夠了嗎?總領事問你話吶!”李翰佯裝回過神來,又佯裝沒聽清楚,答非所問地說:“哦哦哦,美智子,啥事?要喝酒嗎?我家裡有上好的藏酒!那可是比軒尼斯更珍貴的路易十三。”
小島美智子氣惱地“哼”了一聲,轉身而去。盧愛權見狀,便躬身向李翰告辭說:“山田太君,夜了,早點休息吧,我們明晚再見!”他心裡想極了喝路易十三,但是,酒井久香在此,他又不敢久待在李翰家裡,便咽咽口水,轉身而去。
郭瑤瑤也朝李翰點了點頭,也隨盧愛權而去。
今晚,她查清了李翰的家底,心中有數了。
這個“山田太吉”,真是個有錢人呀!
得想辦法把他的財富掏空,然後捲款走人,離開這個讓自己內心恐懼的金陵,離開這個小鬼子特務密佈的地獄。
今井太郎也心事重重地走了。
他連招呼都沒打。
如果領事館除了“江村桔子”真是潛伏者,那麼一旦“江村桔子”又供出其他人,或者供出在領事館潛伏的很多人,那麼,今井太郎就有失察之罪。責任很重,心情很沉。
李翰便相送他們出府。
和李翰並肩走出來的酒井久香站在屋檐下,側身面向李翰,忽然又變臉,目露兇光地對李翰說:“山田君,江村桔子竟然是紅黨的人,看來,好戲終於要開始了。以前,你我相見,都是序幕!”李翰淡定地含笑說:“酒井課長,說到美女,你纔是!課長,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我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你看,雨夜多美呀!”
酒井久香擡頭仰望夜空。
她和李翰確實躲在屋檐下。
綿綿細雨的夜空彷彿下的是潮溼的淚水,霏霏雨絲似是滴落在她的思緒裡。她沒再吭聲,轉身而去。川崎濱步走在最後,揚手指了指李翰,也尾隨着酒井久香走了。
李翰心裡明白,川崎濱步不僅今晚恨自己,今後會更恨自己。這個山田亦男的徒弟,可能比山田亦男更狠更毒。他走出來,關上大鐵門,轉身回到屋裡,點燃一支菸,泡了一壺茶,思考着史珍香的問題。
“鈴鈴鈴!”就在此時,電話鈴聲響了。
李翰抓起電話來聽,不敢先說“喂,您好!哪位?”這樣的話。他怕又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打來的,也怕電話會被酒井久香監控。不過,話筒裡傳來了尚望的聲音:“山田太君,貨到了嗎?我在你家門口,如果到貨了,我現在就進去付款。”他說的是暗號,意思是“太平天國的藏寶圖拿到了嗎?如果拿到了,我現在進去取,並且會好消息帶給你。”
李翰急忙說:“哦,羅老闆呀,到貨了。”便掛上電話,起身走進密室,拿出藏寶圖和槍械,放在皮包裡,拎着皮包,抓一把小飛刀,藏在衣袖裡,出來打開大鐵門。
尚望閃身而入。
李翰站在大鐵門外,張望了一下,看到張盈和狄杏兩個苗條的身影在附近晃動,便放心了,也悄然的收起小飛刀,放進皮包裡。兩人走進屋裡,李翰從皮包裡拿出兩份藏寶圖和一些從傭仁那裡拿來的絕密文件,遞與尚望。
尚望感動地說:“小李子,辛苦你啦!我待會回去,就給戴處長髮報,給你晉升上校軍銜,你的功勞太大了,校長和戴處長都會感謝你的。”
李翰急忙道謝說:“謝謝站座!沒有您的培養,我什麼都不是。真的太感謝您了!哦,對了,紅黨的那個姑娘,也就是和我一起潛伏在領事館的化名江村桔子的姑娘,今晚和她們的人一起進入聖戰醫院,營養她們的遊擊大隊長張衝,不幸被捕。我們之前放緩槍戰速度,也就是爲了幫助紅黨的游擊隊救人,但是,她卻不幸中了她們的那個叛徒黃小鶴的計,反而有了新的犧牲和被捕。我待會要去救她,不然,她一旦被酒井久香用刑,肯定扛不住,會供出我來的。但是,我現在沒有渠道聯繫他們的人。不知道站座是否有渠道聯繫他們的人來接那位姑娘,我今晚肯定能救出她,並將她帶到竹竿裡11號,並讓蜘蛛給她治傷。”
尚望凝重地點了點頭說:“好吧,你也要注意安全。如果確實沒辦法救那位姑娘,你也要多保重。你最多就不潛伏在領事館裡。我可以安排你去上海潛伏,或者,你純粹當我們站裡的一個行動總隊總隊長,天天待在我身邊。”
他又深情地說:“小李子,我真不想你出事。你對我太重要了,對站裡太重要了,戴處長和校長也都很看重你。”
李翰感動地說:“謝謝站座!也請校長和戴處長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接着,他又搖了搖頭說:“困難就像一個屁,把屁放掉了,全身都舒服。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小鬼子在金陵的大屠殺,所以,我想留在金陵打鬼子。我要破壞小鬼子在金陵的活動,竊取小鬼子無數的情報,對小鬼子的囂張氣焰實施超常規的打壓,爲那些被小鬼子屠殺的民衆報仇雪恨,爲那些被小鬼子屠殺的熱血軍人報仇雪恨。”
尚望心情仍然一陣沉重,低沉地說:“別爲了救游擊隊的人,反而傷了自己人。培養一個人不容易,你心裡比我更清楚。而且,跟着你的那些姑娘,大部分都是從火坑裡跳出來的。你既然把她們救出來,培養好,就千萬要保護好她們。這些姑娘活着,就是最美的一道風景。”
李翰點了點頭說:“站座,請放心!”
尚望將這些絕密和兩幅太平天國的真假藏寶圖放入懷兜裡,轉身而去。李翰小跑出去,先打開大鐵門,然後又拎包鑽進轎車裡,駕車而出,剎車停車,又鎖好大鐵門,然後駕車來到了樓子街36號玲瓏旗袍店。
譚玲玲和朱莉文看到李翰拎包進來,慌忙上下打量,生怕李翰傷了一根寒毛。李翰也認真打量着她們,低聲說:“傷着沒有?”譚玲玲和朱莉文都激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