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含笑點了點頭,對於剛纔湯耀琪和王志傑進洗手間之舉,也放心了。他心想無論陳洋是重慶的人,還是延安的人,但有一點,陳洋絕對是抗戰的人,是和自己心靈相通的人。至少共同目標有一個:抗戰!打鬼子!
更重要的是,像陳洋這樣的人,絕非一不會武功,二不會槍法,只是一般人看不出來而已。
此時,王志傑和湯耀琪回來,李翰便給他們倆各倒一杯紅酒,然後端杯而起,三人端杯,各自仰頭一飲而盡。此時,呂丁千跳完一曲,鬆開那位女歌星,滿頭大汗的回到桌子前。
李翰給他倒了一杯酒,又從皮大衣的懷兜裡掏出三隻小盒子,放在桌面上,分別移到呂丁千、王志傑、湯耀琪面前,陪着笑臉說:“三位仁兄,小小心意,請笑納。”
呂丁千打開小盒子,發現裡面放着一條小黃魚,便合上盒子說:“呵呵,李兄弟客氣了,愚兄素來清廉,從不收禮。”他說罷,又將小盒子移到李翰面前。李翰能看得出來,呂丁千絕對心裡想受,但是,肯定也是礙着陳洋的顏面。
如此,湯耀琪和王志傑兩人咽咽口水,也不敢收下面前的這隻小盒子,也只能分別的將小盒子移送到李翰面前。
如此一來,李翰就很尷尬了。
他只得含笑收起三隻小盒子,放回自己的皮大衣的懷兜裡,又說:“小弟初來乍到,不懂禮節,心意太小了,改天再向三位仁兄敬獻大禮。”呂丁千正要說什麼。
就在此時,狄杏奉命帶隊前來“暗殺”李翰。
她今晚頭戴鴨舌帽,穿着黑皮衣黑皮褲黑皮鞋,很酷很拉風。其實,她帶隊進入米高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偵察李翰及其周邊情況一段時間了。
此時,她擡起手腕,看看手錶上的時間,感覺差不多了。
恰好,史珍香又推着酒水車從李翰身後經過。
狄杏便掏槍而出,拉開保險,大吼一聲:“弟兄們,行動!”便握槍而起,瞄準李翰身後的酒水車上的一瓶紅酒,扣動板機,開了一槍。
叭!砰!
那隻酒瓶被擊得碎片四濺。
“哎呀,我的娘呀!”
“快跑!”
“啊呀,你他姥姥的,踩到我的腳了。”
……
槍聲一響,人們尖叫一起。
舞池大亂,舞廳大亂。
叭叭叭!
狄杏又抓住機會,朝李翰連開數槍,但是,彈彈落空,沒有擊中李翰。人們趕緊抱頭鼠竄,陳洋牽着季鳳怡,鑽到一張桌子底下去了。
李翰在第一聲槍響後,便本能地側身趴在另一張凳子上。呂丁千、湯耀琪和王志傑本能的反手掏槍,一邊側身又轉身,握槍向狄杏開槍,連開數槍。
叭叭叭!因爲狄杏移形換位,均沒擊中。
狄杏的手下行動隊員紛紛朝握槍朝王志傑、湯耀琪、呂丁千開槍。王志傑、湯耀琪、呂丁千急忙就地打滾,分別滾到其他餐桌旁,但是,分別站在舞廳四周的青幫弟子,紛紛掏槍,朝狄杏及其行動隊隊員開槍。
叭叭叭叭!
剎那間,彈雨往來,槍聲大作。
舞廳裡雞飛蛋打,無數酒瓶被擊碎。
狄杏急喝一聲:“撤!”率領行動隊員,邊打邊撤,但是,仍有一名隊員中彈身亡,一名隊員中彈負傷。青幫弟子那邊,也傷亡了三名弟子。這些青幫弟子自然是前來保護陳洋和季鳳怡的,因爲季鳳怡是大漢奸、青幫頭子季雲霧的孫女。她出門可是左擁右衛、威風八面的。
“哎呀,別踩我的小弟弟!”
“哎呀,我的肚子,肚子!哎呀!”
“姥姥的,我的眼鏡,眼鏡,唉!眼鏡碎了。”
人羣蜂擁,四下亂竄,一些人被擠倒在地上,還被很多人又踩又踏的,更有幾個人因被踩踏而斷了腿,折了胳膊。哀嚎者有之,哀泣者有之,呼號者有之。滿地的酒瓶碎片,桌翻椅歪,原本金碧輝煌的舞廳,此時亂成了一個垃圾場。
狄杏率衆逃跑之後,湯耀琪握槍跑到吧檯,抓起電話,通知他的麥蘭巡捕房的巡捕過來查案。米高梅的經理趕緊跑出來,頻頻地向湯耀琪躬身道謝,吩咐侍者趕緊打掃衛生,擺好桌椅,扶起傷者,送往同仁醫院救治。
這個經理還大聲宣佈:今晚所有傷者的治療費、誤工費、營養費、護理費全由米高梅承擔。
如此,米高梅就不會損失客源了。
不一會,麥蘭巡捕房的巡捕數十人端槍跑來。
湯耀琪吩咐巡捕趕緊封鎖現場,並拉起警戒線,然後檢查地上的彈殼,查看屍體。
吳肆寶和李默邨聞訊,也帶着其特務總部的警衛總隊的人過來。李默邨此時還需要討好季鳳怡,不住的安慰她,讓季鳳怡很不自在,但是,她也很無奈地應付着。陳洋站在一旁,嘻皮笑臉的不時向季鳳怡扮鬼臉。
他們從現場的彈殼以及狄杏麾下行動隊的一名隊員的遺屍檢查發現,這些彈殼都是勃朗寧大威力手槍的彈殼,能用得起勃朗寧大威力手槍的,肯定是復興社特務處的人。
而且,其中一名屍體的衣領上也發現了毒藥,這是復興社特務在執行任務時,如果失敗了又無法逃生時服用的,30秒內死亡。
檢查結果出來,吳肆寶帶隊向李默邨作了彙報。
李默邨這才側身對僵在一邊的李翰說:“小李子,你不是陳洋小白臉,他有季鳳怡罩着吶。所以,你以後儘量少來這種地方。走吧,沒傷着就好,老子今晚親自護送你回家。”
陳洋此時過來,仍是嘻皮笑臉地說:“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主任,不用擔心李兄的安全,未來不是夢,是失眠。小李兄的安全,交給我吧。”
哈哈哈哈!
衆人大笑起來。
李默邨揚手指指陳洋的鼻子,“哼”了一聲,轉身而去。李翰能看出來,李默邨對陳洋這種人,也是很無奈的。吳肆寶趕緊帶着警衛總隊的人,持槍護衛而去。季鳳怡嗔罵說:“小白臉,你一不會武功,二不會槍法,你憑什麼保護小李兄?你不就是依仗我這個小娘們嘛!”
哈哈哈哈!
衆人又爆笑起來。
陳洋也不惱不怒不羞,俊臉上洋溢着招牌式笑容說:“哎呀,您都好意思撒謊了,我哪敢好意思不信呢?”
哈哈哈哈!
衆人捧腹大笑起來。
季鳳怡伸手拽了陳洋的耳朵一下。
李翰含笑說:“行啦,我先回家。各位仁兄有空到我家裡來品酒,我家在肇嘉濱路133號二樓。”他說罷,轉身而去。湯耀琪望着李翰孤獨的背影,嘆了口氣說:“回他家品酒,直着進去,躺着出來,復興社那幫傢伙不會放過他的。”
王志傑含笑說:“不出命案,怎麼顯得我是破案英難?”
哈哈哈哈!衆人仰天大笑起來,然後揮手道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李默邨回到愚園路的家,抓起電話,致電二玉商行,向酒井久香彙報了今晚發生在米高梅的血案,並彙報了復興社特務處暗殺李翰的情況。
他說這說明李翰前來上海投靠他肯定是真誠的。
酒井久香說今晚李翰的女子特戰隊隊員也到了上海,並在火車站與皇軍士兵發生了槍戰,這說明李翰是想長久在上海發展的,但是,復興社特務處兩次暗殺李翰,並不代表李翰是真的背叛了復興社特務處,也有可能故意的有策劃的假暗殺,以此鞏固李翰在特工總部的地位和身份,以此贏得李主任的信任和重用。
李默邨放下電話,心裡直打鼓,趕緊又叫來吳肆寶,讓吳肆寶帶隊陪他前往肇嘉濱路133號,看看李翰是否已經回家?在家裡幹什麼?吳肆寶趕緊帶隊護衛李默邨而去。
到了肇嘉濱路口,李默邨吩咐停車,然後下車,步行前往李翰家裡,他們十餘人來到李翰家裡樓下,發現李翰所住的二樓,燈火通明,窗簾沒拉,李翰的身影不時的在窗口前晃動。李默邨示意吳肆寶上去看看。
吳肆寶機靈地握槍跑進去,又躡手躡腳的上樓,忽然用力推開李翰的房門。室內的李翰抓起書桌上的小飛刀轉身,吳肆寶大大咧咧地說:“小李子,你幹嘛,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李翰見吳肆寶握槍而來,便放下小飛刀,含笑說:“吳兄,放心吧,我沒事。我在看會書。”
吳肆寶收起手槍,放回腰間,近前過來說:“你說你在看書,怎麼又老是在窗口前晃來晃去?不怕復興社特務給你一槍,斃了你呀?窗簾也不拉。”李翰佯裝感動地說:“謝謝吳兄。暫時,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只有特工總部的兄弟。”
吳肆寶搖了搖頭說:“那不一定。不然,今晚復興社特務處的人怎麼會到米高梅行刺你?”李翰擺擺手說:“這個應該是沒預謀的行刺,復興社特務處的人,在租界肯定是無處不在,因爲除了法租界,他們也沒別的地方可以藏身。如果這是一場有計劃有預謀的行刺的話,他們肯定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