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含笑說:“殺黃嘯林的時候,他的保鏢多,還有日軍憲兵便衣貼身保護,所以,到時候,你們就往死裡打。反正黃嘯林是大漢奸,是賣國賊,他身邊的人也全是特壞特壞的人。”何瀟瀟拍手叫好說:“太好了!若能如此,那真是太痛快了。我們拋家舍業,遠離父母和親人,來到上海,不就是爲了更好的潛伏和殺小鬼子嗎?不就是爲了更好的教訓那些二鬼子嗎?不然,我們金陵當獄警,還能拿高薪吶!”
哈哈哈哈!
衆人又大笑起來。
李翰在笑聲中,又含笑給衆人介紹黃嘯林的情況:黃嘯林生於清光緒三年,蘇浙慈溪人,上過私塾,也曾上過武備學堂,算是文武雙全之人。但是,此人好賭,也色,不務正業,好吃懶做,後自動退學並通過關係進入衙門爲吏,雖然這是一個兩難的職業,但也是瞭解黑白兩道內幕的最好途徑。黃嘯林在這個職位上如魚得水,接着結識了季雲霧,兩人臭味相投,一見如故,在季雲霧的胡說八道下,黃嘯林決定到上海闖世界,並拜上海青幫“大”字輩的樊慎丞爲老頭子,成爲青幫“通”字輩的一員。此後,黃嘯林與杜月生湊在一起打拼,浴血佔地盤,曾冒死並花光所有積蓄救過杜月生,經杜月生引薦,黃嘯林得以投靠當時大名鼎鼎的法租界巡捕房探長張金榮,也因此壯大了黃嘯林的力量並得以逐漸結識了上海及周邊的一批軍閥,其煙土生意做得更加紅火,也害得無數人家破人亡,無數百姓恨死了黃嘯林。
民國十六年四月十二日,黃嘯林參與屠殺延安方面的人。民國二十六年,上海被日軍佔領,面對找上門來求合作的日軍將佐,黃嘯林答應的很爽快,他認爲不就是合作嘛,只要有好處,自己就幹。所以,他不覺得當漢奸是件丟人的羞恥事,甚至引以爲傲,從此,他藉助日軍的勢力,大肆擴張自己手下地盤,瘋狂圈地,籌錢爲日軍籌糧籌款買藥,爲日軍進一步侵佔我們的領土作出了一定的貢獻。
所以,這個大漢奸,必須死在咱們的槍下。
他身邊的那些保鏢及日軍特務便衣,也是罪無可赦。
殺黃嘯林這件事,不是簡單的仇殺,也不是簡單的除奸,而是給日軍一個打擊,給國人一個交代,給抗戰義士一個振奮,給賣國漢奸一個警醒。
李翰說到後來,激憤無比,聲音越來越大。
高世光聽完李翰對黃嘯林的介紹,怒氣沖天,破口大罵:“姥姥的,這樣的大漢奸,老子一定要砍他十八刀。”韓國茂也憤怒地摩拳擦掌地說:“這樣的大漢奸,老子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哼!”謝秋琪、林琳、何瀟瀟三人則是憤然地掏槍而出,拉開了保險,彷彿黃嘯林就在她們面前一樣。
李翰急急伸手,按住了謝秋琪的手槍,又急促地說:“林琳,瀟瀟,快把手槍收起來,快!小心走火!”林琳、何瀟瀟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收起手槍。
高世光驚歎地說:“哎呀,嚇死寶寶了。”
哈哈哈哈!
衆人爆笑起來。
李翰又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打探黃嘯林情況的下落,但是,這麼一個性質的人,離不開茶、煙、酒、色、賭。煙是指抽大煙。其又是青幫分支大頭目,所以,調查和了解他的情況,並不難。拿捏準他的作息規律、出行規律、護衛情況、有沒有相好的?常去什麼地方?是我們行動前最重要的準備。另外,他有一件鐵背心。所以,過陣子,咱們行刺他的時候,開槍打他的前胸後背是沒有用的。還有,他的車是經過改裝的,玻璃和車身都是防彈的。咱們只有打他的頭或是隻有在他下車的時候,纔有機會擊斃他。否則,只會打草驚蛇。好了,我先回同仁醫院了,待會,特務會來查房,明天一早,也會有特務過來接我出院。只是,我想保護秋琪不露臉的這番苦心,又要白費了,我也白被媒體謾罵了。”
他說罷,拎包起身而去。
謝秋琪淚光瑩瑩,心裡真捨不得李翰離去。
她多想和李翰單獨待在一起,可是形勢不允許。
唉!
林琳和何瀟瀟也是默然神傷。
她們倆拋家舍業,初衷是爲了李翰,是爲了她們心中的抗戰英雄。可現在,從此來到上海,她們和李翰又見上幾次面呢?又待過幾個小時呢?坐下來的時候,哪一次不是因爲商量工作?哪一次不是因爲商量完工作就分開?
唉!
高世光伸手一拍茶桌,也感慨地“唉”了一聲。
韓國茂難過地說:“苦了我們的頭了。唉!他挺可憐的。”
除了男女情,還有兄弟情!
高世光和韓國茂可是從金陵保衛戰就在一起了,一起浴血奮戰,親如兄弟,一起穿越了多少槍林彈雨?可現在,也沒有多少時間聚在一起。
衆人無語,默默散場。
和心上人坐在一起,除了討論公務,竟然無法單獨相處。
謝秋琪的心盈滿了哀傷。林琳與何瀟瀟難得見上李翰一面,可是會議結束,卻各回各家,三位姑娘回到國富門路的住宅,各自默默回房,卻都睡不覺。
李翰乘人力車回到同仁醫院,也在孤獨中難以入眠。
他又悄然起牀,拎包出來,乘人力車來到萬國公墓附近。人力車伕不願也不敢拉他到萬國公墓去,遠遠就讓李翰下車,然後拉車狂奔,逃難似的發瘋而跑。
這個車伕怕鬼啊!
李翰在寒風中步行一段路,纔來到萬國公墓的別墅區,來到譚玲玲的住宅,敲開了房門。守夜的都是張鐵,雖然這裡沒有什麼人來,更不會深夜有什麼人來,但是,張鐵仍然兢兢業業、認認真真的守好每個夜晚。
在潛伏殺敵的日子裡,他不知道哪個夜晚會有不測風雲。經歷了那麼多的腥風血雨,失去了凡凡、依依、紅紅等等好姐妹,張鐵現在更加珍惜譚玲玲、朱莉文和黃迪,哪怕自己死,也得讓這些姐妹好好活着。
更何況,黃迪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看到李翰深夜而來,張鐵甚是驚愕,他的驚叫聲:“頭,你怎麼來了?太夜了!”驚醒了衆人。譚玲玲、朱莉文、黃迪紛紛披衣起牀,握槍來到客廳。
李翰趕緊道歉,連聲向衆人說對不起。
他坐下來說:“明晚有一個重要行動,秋琪負責引蛇出洞,林琳負責盜取情報,高世光和韓國茂負責在浦江飯店掩護,何瀟瀟負責駕車接應秋琪。但是,他們幾個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日軍特務,也是咱們的老對手酒井久香,所以,我睡不着覺,我想找個狙擊手,替他們打打阻擊。可是,玲玲和莉文這兩個頂級狙擊手,又都有身孕,而且快要生了。我又怕你們出擊,不要說會被敵人傷害,就是那把狙擊步槍,射擊之後,槍托碰撞自己肩膀的衝擊力也是極大的。不過,沒有狙擊手,我又怕恨死了謝秋琪的酒井久香帶隊置謝秋琪於死地。所以,我心裡很矛盾,睡不着。”
譚玲玲毅然地說:“怕什麼?身爲軍人,我不怕,我明晚負責狙擊酒井久香,我受得了。”朱莉文急忙搶着說:“還是我去吧,我能行,玲姐比我早懷孕,也快要生了,所以,還是我去吧!張鐵駕車,玲姐和黃迪妹妹留家。”
譚玲玲急促地說:“一起去吧,我和黃迪駕車接應。張鐵陪莉文狙擊,或是由莉文指導張鐵使用狙擊步槍。”黃迪急忙說:“我現在能駕車,我的肚子還沒隆起來。”
張鐵再也忍不住了,霍地起身說:“我一人去吧,我用盒子炮,近距離狙擊是可以的,不是非要用狙擊步槍。母親是偉大的,她們應該得到保護。所以,玲姐和文姐、黃迪就不要出門了。我一人兩把德造盒子炮,足夠了,還有手雷。”
李翰說:“好,我看這樣最好。近距離擾亂一下小鬼子的追擊和圍殺便可,就這麼定了。”
他說罷,拎包起身,離開了這個屬於他的真正的家。
此時此刻,他的步子邁得很沉重。
他是一個戀愛的人,真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這個家。
但是,他沒辦法,身處虎穴,只能小心謹慎地潛伏在敵特的心臟裡。而且,他這個潛伏的機會,是錢懷用了十幾條命給他掙來的,他得珍惜。不然,他對不起那十幾條命。
翌日一早,冬雨飄飄悠悠如柳絮般灑落下來,清新而又纖弱,寒風陣陣,天氣更冷了。
林玉虹果然駕車來接李翰出院,並且駕車直奔國富門路的範劍家。李默邨已經帶領特工總部各處處長和部分科長來慰問楚梨花了。楚梨花原本就很潑,此時更是大哭大鬧。不過,她確實不相信她老公範劍是“畏罪自殺”的。
根本原因就在於,她老公原本就是來投奔李默邨的,怎麼可能會背叛李默邨?否則,她老公還不如留在復興社特務處上海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