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動不動的靠在那,手心裡卻緊緊的攥住了一個紙團。
剛纔趁着混亂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那匹馬上!
看着它衝過來,看着它倒地,卻沒有人注意到,徐嬤嬤下去的剎那間,有個身影急遽而至從車外拋進來的!
事出緊急,我想都沒想就拾了起來。
雖然捏在了手心裡卻不敢在車上看。
等到了寺中,再伺機打開。
馬車的車速較之先前慢了許多,穩穩當當的行駛在去幕山的道路上。
手心出汗,攥着紙團我絲毫不敢鬆懈。
直到一旁坐着的徐嬤嬤都投來目光看我。
我才悄悄的尋了個掩飾的時機裝作整理衣裙塞進了袖中。
幕山寺位於應天城外十幾裡遠的百一峰,自慧明禪師開山至今,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是應天出了名的古剎。
其知名度連我這個鄰國大冶的人都知曉,可見一斑。
松風竹色相襯,青山成畫屏,馬車只能停在半山腰,剩餘的路還得自個兒走上去。
順着石階一路往上,走了一會兒工夫就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寺中,今日裡的香客不多,我們一行人進香之後,就去後院的禪房略作歇息。
趁着空閒時候,無人注意到,我才從袖子裡取出了那一張紙來。
可是看清楚被我揉的皺巴巴的紙上那幾行字的時候,我的臉色驟然改變。
壓下心頭的驚悸,我努力平復心情,好讓外人看不出端倪。
幕山寺中有待客的清茶,用後山的泉水燒製後沖泡,飲一口,分外的甘冽清澈,回味悠長。
我慢慢的一口接着一口,喝完了整盞茶,茶香滌盪。多少洗去了心頭的煩躁,變得寧靜平和。
風景以寺院的後山爲最美,放眼望去,能眺望遠山的鬱郁蔥蘢,天高雲淡,一片朗闊。
我站在那裡,想起蕭楚曾經跟我展望過的未來,他說去過南方,景色怡人,最好有機會選一個安寧幽靜的小城住上一段日子。
若有興致。還可以泡上一壺清茶去河岸邊垂釣。兩個人守在那裡。靜靜的等待魚竿微動,便能有欣喜的收穫。
蕭楚脣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他說的生活,讓我充滿了嚮往。此刻身在這般勝景面前,我回憶起那個場景,分外的想念他。
可是轉而想到皇城,想到應天城中那些複雜的糾葛,多數都來自蕭楚身後的背景,我苦笑了一下,他說的好日子,也許這輩子都未必能有實現的機會。
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要掙脫這一切,隨心所欲的駕馭生活並不容易,是的,不容易!
傳遞給我的紙條不過幾行字,我看完就記住了。在後山閒逛的時候,背過身,我將紙條撕成了碎片悄悄處理了。
沒有人知道城門口那一幕其實是有人故意爲之的,除了當事人之一的我跟遠在外頭的——蕭楚。
以他心思的縝密程度,早在那一晚出發去鄰國之前,我們兩個就有了一個私底下的約定。
當時,蕭楚神色鄭重地道:“萬事都安排妥當,可是我依然擔心會百密一疏,所以一定要留個穩妥保險的後招,但是這這個後招一樣有風險,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需要用的。”
“若是你遭遇到困守在宅院的情況,很有可能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就出現了。”他神色黯然道。
“安排在宅院的人手畢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萬無一失,若是中間混進了別人派來的探子,很可能會泄露出消息給外頭。”
“那樣的時候,你一定要找個機會出門一趟。“
聞言,我沒有立即同意或者反對,想了一下道:”你囑咐的,儘量不要出門,要找什麼樣的藉口才能合乎情理呢?“
蕭楚低頭撥弄我的長髮,在我耳邊低聲道:”你在大冶就時常去青蓮庵堂,套用那一番說辭最是自然,最是駕輕就熟。”
他偏頭想了想,從容不迫的道:“只要你找到出門的機會,我佈下的暗線必然能找空擋聯繫到你,送出我的消息。”
這語氣聽上去倒是自信的很,照這麼看來,我找到出門的機會比呆在宅院更有接近真相的可能,至少現在想起來是這樣的。
蕭楚放緩了語氣道:“小菱兒,到時候你切記要反應迅速,我這廂給你囑託,最大的希望依舊是願你不需要用上我備下的後招。“
”但你還是要記清楚,有準備總比一籌莫展要好些。”蕭楚補充了一句強調道。
臨走的時候,帶了一罐寺廟裡出產的清茶,我交給徐嬤嬤,一路下了石階,登上了回城的馬車。
下山的路明顯比上山時候速度要快,到了應天城門口,天都還沒有暗下來。
我看着城門口巡查的衛隊,發現一件事,巡查的衛兵比上午出城的時候人數多了不少。
我掀起簾子看的時候,徐嬤嬤亦是注意到了。
“很奇怪,”我低聲道,“難道是人手不夠需要細緻盤查來往行人,莫非城內有什麼變故?”
徐嬤嬤眼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從她神情判斷她多少知道些內幕,卻不想告知我,心思一轉,我打住話題也不願深入去追問。
城門口的盤查順利,我們很快進城。
跟往常一樣,到了宅院之後,計算離晚飯還差了些時候,我便取出新繡的帕子開始趕工。
之前繡的那一塊,被我刺破了手,染上血跡,我心知洗掉也是可以的,但是覺得彆扭終究過不去心頭的那個坎,重新來一遍比較妥當。
飛針走線,我加快了速度,圖案跟之前計劃的有些變化,我只在帕子的一角繡上叢蘭花,這樣一來,速度也能更加快些。
到廚房來送晚餐的時候,我的帕子基本上快要完工了。
補上一針,我鬆了口氣。拿在手中端詳了片刻,悄悄將帕子收進了懷裡。
這頓飯,廚房很費了些功夫,像是爲了調節宅子裡壓抑的氣氛,上菜的種類也超過了平時,點心更是精緻,我不想浪費他們的好意,刻意多吃了一點,接着讓丫鬟收走端下去。
我合上房門,守在門邊聽了聽外頭的動靜。
一切照常。彷彿昨日發生的那一幕幕。守衛被緊急抽調走。徐嬤嬤徹夜不歸,再加上後半夜那一場急雨,這種種的跡象都如同流水似的帶走不留痕跡,我心頭卻警醒的知道。有變化,有不同了。
掌燈時分,徐嬤嬤來我屋子裡轉了轉,送了點茶水,我睏倦的打着哈欠道:“嬤嬤,今日趕去幕山寺,來回奔波有些累了,山上的風景還是很值得一去的。”
“那就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再來替你梳頭。”
她沉默了片刻,轉身要走,臨去前轉過頭來對着我低聲安慰了一句道,“葉姑娘,你不用擔心。沒什麼大事的,你就安心住在院子裡。”
我先是覺得一陣奇怪,這個時候她跟我說出這麼句話,轉念想到今天收到的那張紙條,神情一動,將她喊住。
我語調從容的笑道:“嬤嬤是公子安排下的人,我自然是聽你的,你說了沒事,我也就安心了。”
“最多再隔五六天,蕭公子就回來了,時間很快的。”
聽到我說最多五六天,徐嬤嬤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接着附和道:“是啊,你說的對,葉姑娘,早些歇着吧。”
送走了徐嬤嬤,我吹熄了燈火,和衣躺在那裡。
就着月光,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心中思量着宅子內的慣例。
因爲我忌諱丫鬟小廝那一撥底下人太過靠近,所以這幾日在我的堅持下,宅院內被調來的丫鬟沒有入夜後值守在我屋子外間的習慣。
包括那一批守衛的人,也是在院外把守着。
雖說蕭楚跟我仔細交待過,我仍舊將每一個環節都思考了一遍,確定不會有什麼破綻。
......忍受着難聞的氣味,我終於在一人高的地道里走到了盡頭,我熄滅了手中的火把,打算從地道中出來。
剛纔的那一段路真的不想再來第二遍了,也不知道之前走過的還有誰,會不會是蕭楚他自己?
擡手頂起掩在洞口的一堆松枝草皮,我先朝外面露出半個腦袋看了看,接着推開那堆掩蓋的累贅,貓着身子鑽了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我四處打量着周邊,想看清楚到底這條地道連通的另一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發覺我現在身處在一個花園中,看起來很像是某戶人家的宅子,但是黑燈瞎火的,空無一人。
我從地道里出來,沾上一身的灰塵,口鼻中還留存着地道里那股子難聞的氣味,我站在地道出口的旁邊,用手輕輕拍打着。
隔開花園幾丈的距離,見到那座黑暗中的宅院內突然亮起了光,我頓時嚇了一跳,情急之下,快跑幾步躲藏到了臨近的假山後面。
我將身子貼在山石上屏住了呼吸。
一個身影開門走了出來,腳步聲離我躲藏的地方越來越近。
我心跳如擂鼓,快要憋不住氣了。
突然間,有隻手伸過來,將我從那一片暗影里拉了出來。
我漲紅了臉,大力喘息了幾口。
“是你!“
(ps:狀態非常不好,我還是被影響到了。
我不清楚如此冷清的文還能被盜版究竟怎麼回事啊,今天追問了,也沒有得到任何明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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