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住我的手顫了顫，接着擡起手似乎想輕撫上我的頭髮，手指觸碰到我額頭的一剎那，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語氣急促道：“小菱兒，你在發燒。”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身上的感覺一陣熱一陣冷。
這個廢柴一樣的身體再一次經不起考驗了！
心頭煩悶加上難受，手足無措，我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眼淚順着臉頰淌下去，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嘆息了一聲，抱緊了我起身道：“這樣不行，不能就這麼回去。”
”我帶你走。“
......我睜開眼睛，抱着我的人靠在榻上動了動，待我看清楚四周情形，靜坐着想想，覺得有些不對，驚慌道：“這是哪裡？”
“宣微宮......”蕭楚低頭，手在我額上撫了撫道，“燒退了。”
宣微宮？我揉了揉額頭，問他：“是離紫寰宮最近的那座宮？”
他點了點頭，雙目含笑道：“莫非小菱兒來過了？”
“來過，從外面經過的，好像不是這個印象。”
“看四周，怎麼沒有一扇窗？”我質疑道。
“是在宣微宮的地下，這裡有個密室，無人打攪。”
往昔的回憶片段涌上心頭，我低聲道：“你的屬下劉光遠是應天城裡的老鼠麼？成天在打洞，你們是不是把整個應天的地下都打通了？”
蕭楚沒想到我醒過來還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竟然忍不住低頭笑了，笑聲牽動，他伏在我肩上咳嗽起來。
我回過神，心疼的望着他說不出話，下一秒，身體比心思更快做出反應。不自覺的擡起手順着他的背自上而下的撫拍起來。
他握住我手貼在了一處，靠在我耳邊輕聲呢喃道，”這裡。剛纔被你打到了。“
......室內的溫度無形中慢慢升高，我有滿懷的疑問。可是這一刻全都顧不上了！
他修長的手指輕釦住了我的下頜，緩緩擡起，另一手環住我託在了我的腦後。
手指揉進我的發間，他深深的吻了下來，一點一點描摹我的脣形
。
意識逐漸渙散，又像是飄上了雲端，根本招架不住。亦無從抗拒，是這般綿密輕柔的吻，吻得我心都要化了......
他將我抱了起來，放在膝蓋上。正對着他，再一次吻了過來。
良久的吻結束之後，靜室內只聽得見彼此低低的喘息聲。
坐在他腿上，我不敢亂動，衣領在不知不覺中鬆開了。露出肩膀雪白的肌膚，他親過之後，溫柔的替我合上了領子，靠在我耳邊低聲道：”我記得小菱兒的要求。“
我愣了愣，突然明白他意有所指。回憶的畫面再一次浮上心頭，是那一句，要親在看不見的地方。
我漲紅了臉，負氣道：”穿成這樣，你也下得去嘴。“
蕭楚湊近我的臉，仔細看着我，低低一笑道：“這身衣服穿着的確礙眼，還有臉上塗的。”
“說得自個兒好像玉樹臨風似的，你不也塗成了醜八怪，臉上還添了疤痕。”
我伸手捧住他的臉，這幾乎夜夜在夢中縈繞的熟悉面容。
“醜對醜。”
蕭楚擡手抽下我發上的簪子，散落腰間的長髮觸感柔滑，他低聲道，”等應天的事了結，我帶你去南方，或者你願意，可以回到迷蹤谷隱居。“
”皇城，你不在意麼？“我擡起頭望着他明麗的眸子，不管他臉上怎麼掩飾，這雙眸子依舊光彩奪目。
”若是在意，怎麼會拱手讓他？“
他的語氣讓我錯覺是在說一棵白菜還是一個蘿蔔。
”當初我不顧危險，也不過是掃清這條道上最後一顆釘子，如今想來是後悔的。“
蕭楚抱緊我，臉頰貼住我蹭了蹭，埋首在我頸窩中柔聲低語：”從頭選的話，絕不輕易離開迷蹤谷，我該守在你身邊的，任何人都抵不過小菱兒於我更重要。“
我糾結了很久的那一句話，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那她呢？”
“哪一個？”
“女人，你帶來的......。”我找不到形容詞，想起從前兩個人獨處時候的玩笑，不假思索道：”你帶來的養在山中的美嬌娘。“
“你是說景嵐，”蕭楚笑容無奈道，“你搞錯了，她是石崤山部族長的女兒，當初救了我，出於回報，我傳授醫道給她。”
”石崤山一帶偏僻隱匿，外人難以隨便進入，一方面這保障了部族的安全，另一方面帶來最大的困擾是當地缺醫少藥
。“
”珍稀藥材遍地都是，暴殄天物，當地人不認識。“
”我呆在那裡養傷的時候教他們識別藥材，順帶教了幾個弟子，景嵐是天賦最好的一個。”
“她在當地身份特殊，用藥醫治由她出面，山民更容易信任跟接受，我養傷的階段，精力不濟，她可以替我分擔，我只需要從旁指導就可以。“
”整個經過也僅僅是這樣而已。“蕭楚嘴角彎了彎，抿脣一笑道，“我解釋得可清楚？”
我側眼看了他一眼，低下頭道：“聽着，是你無意，可架不住她啊......”
“小菱兒，景嵐她有未婚夫的，再過兩年就要成親。”
我望着蕭楚震驚的道：“這樣的情形，她的未婚夫也不介意她跟着你上京城來麼？”
“她是到應天來見見世面的，這機會對她來說求之不得。”蕭楚好笑的望着我：“你以爲人人都像你？”
“信任一個人，即使不在身邊也信他（她）能掌控住自己。”
“我怎麼了？”我不服氣的看着他道。
蕭楚貼近我耳邊說了幾個字，我臉更紅了，忍不住在他肩上捶了幾下，他輕笑一聲，又低頭往我臉頰吻過來。
他攏我在懷中，把玩我垂落在耳邊的長髮，兩個人一言一語的說起話來。
將別後的種種都仔細描述了一遍。
我沒有隱瞞跟蕭寧相遇的部分，前因後果都跟他陳述清楚。
估摸着時辰該是天快亮了，臨走之前，我低聲問他：”如何能知曉穆先生當日爲我做的那個聽起來驚人的治療是成功了的？“
”你好端端的在這裡，也未聽你說起過我跟他最擔心的症狀，應該是沒事了。“
”那種症狀若是有的話，是不是......回天乏術？“我遲疑了很久眼中浮上一抹憂色，低聲問他。
蕭楚長睫閃了閃，動作輕緩的替我重新攏了頭髮，我看他手藝未曾生疏，四目相對，不由得笑了。
他俯低身子，捏了捏我的臉笑道：”小菱兒在擔心什麼，我已經到你身邊，不用胡思亂想。“
”嗯，“我笑着點頭道，”不會的，我知道了。“
刻意拉遠了距離，我跟他先後從地道出來，我倒是沒想過這一處的出口是在太液池附近，早上湖邊空氣清新，我憶起那一晚說過的話，至今仍歷歷在目。
回程的腳步並不輕鬆，我反覆想着蕭楚跟我的對話，最終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老師說，凡事講求緣分，順其自然吧
。“
該來的，總也是躲不過的。
爲了不太礙眼，我保留原來的習慣，從太醫院極少人走動的偏門入。
隔開幾十步遠的地方，我已經瞧見有個人正坐在石階上一動不動的候着。
我慢慢走近，他擡起頭望着我臉色蒼白的道：”小菱兒，你回來了？“
他這個樣子，難道又是......
我快步走近他，蹲下來擡起頭問他：”蕭寧，可是胃疾又犯了？“
”小菱兒，你跑哪兒去了，“他臉上帶着倦意，低聲道，”我幾乎把整個清思殿都翻了過來，還以爲，還以爲......“
”我沒有去過清思殿，是底下人誤傳了？“我不解的望着他，一頭霧水，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蕭寧，你，你該不會是跟那裡的主兒起了衝突？“
他剛纔說險些將整個清思殿都翻過來，這分明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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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要怎麼辦，原本瞧着風平浪靜，難道一夕之間便被全部摧毀了麼？
我瞧着蕭寧臉色不對，先不顧那些糾葛，撇開今後會有的困擾不想，當下，我伸手試圖去扶他！
他站起身，身子晃了晃，扶樹站穩了，出乎意料的推開我的手一臉平靜的道：”你回來了，既然沒事，沒事就好。“
”我得走了。“
他的頭髮上還沾了水珠，看起來彷彿已經坐了很久很久。
我沉默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上午心神不寧，我遵照老師的囑咐，找出一本他帶來的醫典，開始默記上頭的藥方。
從頻頻擡起頭望向窗外到完全沉浸其中，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
到中午，我想想難以心安，親自跑去小廚房熬了一壺祛寒止痛的湯藥送去紫寰宮。
我在小門處等到了常見的那位啞巴宮女，將藥交給她，囑咐她記得等蕭寧回來之後催他服用。
”別告訴他，是我送來的。“我最後說了一句，可是她走出幾步，我猶豫着再次叫住她，”還是告訴他，否則我擔心他不肯喝。“
宮女點點頭，跟我比個手勢道了句謝，腳步輕盈的走了。
我徘徊在小樹林邊，頭頂那片陰雲始終籠罩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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