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呀,她當總村長的時候,其實就是個傀儡,平日裡的事務,都是由我來給她做決定的。”兔子得意的直拍胸脯,“那時她剛上任,就正好碰到澤面上的木橋壞了,大家在一起商量着,修橋還不如直接換座新橋,也算是澤上任後的第一個功績。你們就不知道啊,僅僅這一個芝麻大的事兒,就把我們家澤愁的,差點兒把聞澤廬給掀翻了。光是那圖樣兒,她就最起碼得換了七八十種!最開始時,她瞅着我們房角上的那個蜘蛛網,先畫了個蜘蛛形狀的,說是鄉民們可以在那延伸出去的八條腿兒上,下個棋、喝個水、釣個魚、欣賞個風景啥的,可就在大家都同意了,準備去施工時,她又說她想了一晚上,覺得那安全係數、穩固係數不高,只好作罷。”
青尋與朗月已聽的入迷,邊笑邊拿眼睛往午澤臉上瞟。午澤猜到定是兔子又在說她的壞話,便湊了過去。
兔子纔不管她過不過來呢,繼續咧嘴說道:“後來,她又畫了張天馬形狀的,別說,那天馬的形象,還真是很威風的!她說,要把那天馬的一對兒前蹄搭在岸東,把一對兒後蹄搭在岸西,在前後四條腿兒上修木階,大家拾階而上,願意上馬頭就上馬頭,願意上馬翅膀就上馬翅膀,願意上馬尾巴就上馬尾巴,不願意在上面多做停留的,就直接穿過馬肚子,再從另外兩條腿兒上下去。天吶,轉眼就又到了施工的那天早上,四個村子的壯勞力,在這湘澤兩岸是嚴陣以待吶,只等着她一聲令下,就要熱火朝天的開工了,誰曾想……唉!想想我都覺得顏面無光啊!”
“看來,最後這天馬橋還是沒修成,不然不會是下面這個樣子。”朗月望了一眼下面那看起來有些單薄的小木橋,邊樂的雙腿兒亂蹬,邊向午澤毫不遮掩的嘲笑,“你啊你,真不知是怎麼想的!”
“哼!我能當你這是在嫉妒我的想象力嗎?典型的狐狸吃葡萄!”午澤衝朗月又是癟嘴,又是吐舌頭。
青尋只是抿嘴淺笑,看着午澤的雙目中,居然還閃爍着讚許之光。
兔子白了午澤一眼,繼續說道:“大家在兩岸等來等去,你們猜猜,最後等來了什麼?青尋上仙,你能猜到嗎?”
青尋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轉眸像午澤看去。就她那個腦袋瓜兒裡裝着的想法兒,別說自己猜不到了,就是施術卜算,都不帶準的。
午澤見青尋笑着打量她,還以爲他也是在取笑自己,雙眼一瞪,眼珠往上一翻,一側的嘴角斜斜一咧,舌頭一吐,扮了個超級無敵大的鬼臉兒。
青尋赫然轉頭,背向了午澤,也背向了其他幾人,原本笑不露齒的他,這次無聲的露出了最起碼有八顆牙齒。
哼!小姑奶奶還整治不了你了!咋樣,嚇壞了吧?嚇的不敢回頭了吧?黑丫兒小時候,有一天晚上淘覺,老烏鴉和兔子又是抱着轉圈兒,又是唱歌跳舞,又是磕頭作揖,他都是哭咧咧的不肯閉眼,最後,還是自己被吵的實在受不了了,一把怒火沒摟住,衝他一橫鼻子一瞪眼,他立馬閉嘴閉眼,乖乖睡着了!從那以後,這哄黑丫兒睡覺的活兒,就被自己包攬了,連對付他那麼個小惡魔,自己都不費吹灰之力,更何況你這個俊俊美美的青尋小仙了!
青尋先前的那個微笑,給了兔子一個巨大的鼓勵,她嘴巴一咧,都要到後腦勺了:“青尋上仙猜不到就對了,就澤那個腦袋瓜子,根本就不正常!就在大家都等的不耐煩時,她終於身上披着被子,腳下踏拉着鞋子,迷迷瞪瞪的跑來,說是讓大家先暫緩動工,給出的理由是,她方纔睡回籠覺時,夢到那個天馬來找她,說它不願意做橋,它那個脊背是用來騎乘的,不是用來讓人踩踏的。最後,那天馬還放了句狠話給澤,說是。澤只要敢拿它來建橋,它就敢忽閃一下翅膀,把橋上的鄉民都帶走!你們看看,這個理由,是不是比之前蜘蛛那個還充分?就這樣,在她來回折騰了七八次後,老烏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拉着她到了老啄木鳥家的桃林中,悄悄密談了一個下午,連我都沒帶上呢!”一想起這件事情,兔子就覺得委屈的很,“第二天早上,老烏鴉就帶領鄉民,修了現在的這座小橋。也就是從那天起,澤算是徹底覺悟了,她爲了保住她在蒼梧之野的威信不直線下滑,又爲了能每天睡個懶覺,便正式將總村長的位子,傳給了老烏鴉。你們是沒參加那個儀式,老烏鴉那個得意啊!活了這麼一大把的歲數,就沒當過這麼大的官兒,感動的是老淚縱橫!現在,你們知道我們家澤,有多麼的不靠譜了吧?”
朗月早已經笑岔了氣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午澤,好費勁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啊……還真不是做……哈哈哈……做那總村長的料……退位讓賢……是你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哈哈哈……”
午澤白了朗月一眼,便將兩臂疊交在胸前,乜斜着眼,看向了兔子:“說的挺美啊!渴不渴?要不,我直接把你送到湘澤裡去吧?看看把你能的,你敢說,這裡面沒你的事兒?你個狗頭小軍師,我這靜靜聽下來,你把你自己擇的挺乾淨啊!”
兔子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胸脯,手指着已離的不遠的那座小木橋,反駁道:“那是什麼?那是事實不?別把我往裡拽,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若是做的對,用的着引咎退位嗎?”
就在午澤低頭組織語言,準備再次反擊兔子時,青尋那清清爽爽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覺得,澤的想法兒很好。”
朗月先是愕然止笑,緊接着,便將她的臉,一下子扎入了軟軟的白雲裡,只剩那劇烈聳動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