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尋的面龐已然扭曲,他睜眼了,他忽的睜眼了,看着午澤那張被鮮血污了半邊、因痛苦而肌肉抽搐的臉,他邊流淚邊笑:“不管是當年在孤竹的你,還是在天一閣中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午澤忍痛看着他,臉上化出一個驚心動魄的美麗笑容,用輕柔的聲音迴應着他的話:“我在前塵鏡下,曾看到白髮蒼蒼的你,也跟當年在楓樹下、天一閣中、還有現在的你是一樣的……嵐楓,我愛你的心,不會因容顏老去、生命逝去而更改半分……”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那長長的尖刀已被舉到胸前,狠狠的向心口刺去!
“澤澤!”
一如當年在雪海那般,五彩光華從空中傾瀉而下,那個絕美的男子就那麼坐在那隻五彩鳳凰上,忽然而至。
綠芒急劃,綠靈的手奪下了午澤已微微刺入心窩的利刃。他看着那半張被鮮血沾染的臉,目中藏着滔天的慍怒,擡手便將一股淡綠的靈力向她面上注去,急急流着的鮮血頓止。
午澤擡眸,淚水模糊了視線,吶聲喊道:“阿爹……”
靈王垂眸,看着女兒的面龐,臉色陰沉的如潑灑的墨水,透滿殺氣的目光,落到了林巧從的臉上,不高不低的聲音吐了出來:“你不僅是當殺!”
林巧從被他的氣勢所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而後便回神兒,伸手扼住了妞妞的脖子,妞妞頓時痛苦的臉都憋成紫色了。
“她不是你的妻……”
還不等林巧從那威脅之語說完,靈王便消失在了那隻威風凜凜的五彩鳳凰上!
那歉疚的聲音低低響起:“飄飄,對不起……”
就在那電光石火間,一道玄青色的光芒,正拍到了妞妞的腦門兒上!
蒼梧之野上下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管是衆騰蛇,還是衆妖,還是午澤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
是靈王親手殺死了……他自己的妻子?!
林巧從大駭間,迅速後退,已顧不上青尋和妞妞……呃,是妞妞的屍體!
“阿孃?!”午澤痛呼!
“飄飄?!”兔子發瘋般向妞妞的屍身接去。
靈王沒有管妞妞,身形在空中快的猶如鬼魅,冷冷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衆人耳中:“綠靈!”
“是!王上!”其實綠靈在接口前便已迅捷向前,接住了已被靈王順帶撤去周身黑氣的妞妞。
綠靈一手託着妞妞那小小的身軀,一手急甩,一個巨大的冰棺出現在了空中。
午澤與兔子已飛撲了過去,可還不等她們碰觸到妞妞的屍體,綠靈便一個躲閃:“你們先別動!”說着,他便將那冰棺厚厚的棺蓋打開了,急急將妞妞的屍身放了進去。
他繼而一把抓起妞妞的左手手腕,凝神施術,將她的三魂七魄封印在了那個葫蘆裡面。
“綠靈……”午澤吶吶開口,不解他這是在幹嘛。
“屬下已按王上的吩咐,將夫人的三魂七魄封於這葫蘆中,殿下節哀,來日方長。”綠靈說着便又將那棺蓋合上,也不上前去幫靈王的忙,只是守在一旁。
午澤與兔子對望,眼中皆流露出了一絲希望,對啊,她能投胎一次,便能投胎二次……
那冰棺極大,妞妞的小小的身體,只在裡面佔了小小的一角。
綠靈看了一眼已纏鬥在一起的靈王與林巧從,側頭向三殿下看去:“殿下,開始吧。”
三殿下先是被靈王的舉動驚住了,隨後便又被那大戰吸引了去,聽到綠靈的提醒,纔想起正事。他威嚴的聲音在蒼梧之野響了起來:“今日只要踏足這裡的妖物,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滅了!”
那羣騰蛇,早已按捺不住了,一聽此話,齊齊向前,將衆妖與天壹宮的那些叛徒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約而同的,但凡是修爲稍高點兒的都向妖王飛撲而去,看那架勢,倒不像去打架,而像是餓虎見到了一隻大肥羊!
赤火好不容易徵得了優先權,可剛跟妖王纏鬥上,忽的兩個看上去有四五歲的小娃娃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妖王的大腿。
妖王要跟赤火打鬥,根本就無暇再分手打落那兩個小娃娃,他開始氣急敗壞的甩動雙腿,可那倆小娃娃抱的死死的!
赤火看到那兩個小東西,氣的吹鬍子瞪眼:“你們這倆臭小子是誰家的?老子是誰?怎麼跟着來的?”
那倆小娃娃一臉的靈動,互相對視着嘻嘻一笑,其中一個調皮笑語:“祖爺爺別惱,我爺爺是二零八殿下的五十六子,我爹在家裡排行二十一,我排行也是二十一。他爹是二九六殿下的八十子,他在家裡排行老末,雖我們一般大,但我還叫他叔叔呢。我倆今天是偷偷溜來的,就想着能近這妖王的身,回去也好揚個名,跟其他兄弟顯擺一下。祖爺爺,您打您的,我倆就死抱着他的腿就行,也算是給您助拳了!”
那小叔叔似是相較靦腆些,激動的把妖王的腿抱的更死了。
“胡鬧!都一邊撒尿和泥去,再在這裡礙事兒!小心老子去找你們的爺爺和爹爹算賬!你倆這麼抱着他,老子能打痛快麼?就算勝了又有什麼光彩!”赤火呵斥着,雙眼中便噴射出兩團火球,向那兩條小騰蛇面前飛去。
那倆小騰蛇被嚇,趕忙鬆開了手,結伴向後跑去。
“小叔叔,咱們抱不成妖王,就是去抱個老妖也行啊!實在不行,咱倆想法子綁兩個小妖回去,給他們那些沒來成的好好看看!”那小騰蛇簡直就是調皮出圈兒了。
他那小叔叔兩眼冒光的掃視場中的混戰,已經開始搜尋下一個目標了。
場中一片混戰,因林巧從已去跟靈王大戰,青尋便不用再受她的脅迫了。綠靈隔空施術,解開了他身周的禁錮,他一得脫身,忙向午澤這邊飛來。
看着她臉上那大片的血跡,青尋心疼的要死。午澤拉着他的手衝他輕輕搖了搖頭,讓他不必擔憂,他倆也顧不得說話,仰頭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