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星空明亮。
龍沫兒側身躺着,海藻一般的捲髮披散,粉色髮夾點綴發中,在月光裡微微反光。
咔噠——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顧霜裡高挑的身影慢慢靠近牀邊,纖細的手指緊緊捏着手機,紅脣抿緊,對着睡夢香甜的龍沫兒,拍下照片。
從龍沫兒的房間裡退出去,顧霜裡靠在牆邊,睫毛低垂,在眼瞼下拉出一片無奈的陰影,指頭微動,照片發送給張野。
夜風微涼,樹梢在風中輕輕搖曳,沙沙輕響。
書桌上的手機一震,靳昭烈修長的手指劃開屏幕。
龍沫兒的照片頓時映入眼簾,海藻一般的捲髮柔軟細密,埋在其中的小臉白皙又精緻,長翹的睫毛宛如蝶翅,美麗而神秘。
月光淡淡落在她髮際,其中一顆粉色的髮夾,格外顯眼。
靳昭烈眉梢微擰,這個小妮子,平時從來不知道打扮自己,怎麼會突然戴起髮夾來了?
還睡覺都不摘。
手指敲擊着桌面,靳昭烈鳳眸幽暗,指頭划動,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烈哥,您還沒睡?”張野剛發了照片準備睡覺,褲子才脫到一半,就接到了靳昭烈電話。
靳昭烈聲音冷硬,幾分寒意:“龍沫兒的那個粉色的髮夾,是哪兒來的?”
張野在電話那邊愣了愣,心裡感嘆烈哥這次果然是陷入了感情的漩渦,連龍沫兒多了顆髮夾這種事情也要管。
心裡想着,張野面上卻絲毫不敢耽擱,麻利的道:“我這就去查!”
靳昭烈鳳眸微轉,看了一眼窗外,眼底晦暗,聲音毫無起伏,微微冷厲:“馬上過來一趟。”
張野立即提起褲子,從牀上翻起來,烈哥主動叫他過去,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臉色收斂,沉聲道:“好。”
三兩下套上衣服,張野半分鐘後就從別墅裡出了門,發動車子,邊開邊給顧霜裡打電話。
電話接通,張野吹了一個口哨:“小霜霜,還沒睡吧?龍沫兒頭髮上的那個粉色的髮夾,是怎麼來的啊?”
顧霜裡捏緊了手機,語氣裡隱藏不住的反感和不耐煩:“她的事情,我怎麼知道?”
“你現在跟她住一起,當然應該什麼都知道纔對呀。”張野吊兒郎當的笑着,說話的語氣好似在開玩笑,“要她搬過來跟你住,不就是爲了工作嘛,對不對?”
顧霜裡雖然平時從不玩弄心機,但張野話裡的意思,她還是立馬就聽懂了。
頭越擰越緊,心裡的煩悶堆積在一起,壓在顧霜裡的胸口,抵達了臨界之後忍不住爆發出來:“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的,這根本就是在侵犯龍沫兒的隱私!”
“喲,真新鮮,顧霜裡你竟然跟我談法律。”張野聲音在笑過之後又猛然下沉,“你要是還想好好安穩的生活,就少跟我打官腔裝正義!有些事,你管不了,你們顧家也管不了!懂?”
顧霜裡忽然收聲,捏着手機的指頭用力到發白。
“記住我交代你的話!”張野沉聲說完後,又很快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小霜霜,記得手機要保持暢通啊,要是找不到你人,我可是會擔心你們兩位美女的安危的喲。”
“知道了。”顧霜裡冷硬的回了一句,扣掉了電話。
收起手機,顧霜裡腳
步沉重的走到沙發前,無力坐下,丹鳳裡幾分暗色。
腹部還有些發漲,今晚的半碗麪條相較她以往的食量來說,有些太多了,可是她並不討厭這種飽腹的感覺。
顧霜裡按了按肚子,一股說不清的壓抑盤繞在她的心間,回頭看了一眼龍沫兒緊閉着的房間裡,眼底愧疚。
夜色漸深。
張野從跑車裡下來,穿過樹冠茂密的庭院,敲響了靳昭烈的書房門。
“烈哥,我來了。”張野推開門,大步走進去,神色間有些嚴肅,“這麼急的叫我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靳昭烈推了一個粉色的小巧首飾盒出去,示意張野來拿。
張野一愣,這種少女的顏色……
臉上瞬間沒有了任何嚴肅,張野哭笑不得,抓了一把金黃色的頭髮:“烈哥,你半夜叫我過來,該不會就是爲了給龍沫兒換一個髮夾吧?”
靳昭烈鳳眸凌厲,臉色嚴肅得不能再嚴肅:“既然知道,那你還不趕緊去?”
張野鬱悶又好笑的拿起盒子,果然戀愛中人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
陽光從窗外灑進,穿過窗簾縫隙中,在地板上落下一道耀眼的光斑。
龍沫兒翻了個身,慢慢睜開眼睛。
入目的房間有些陌生,她怔愣了一下,纔想起自己已經搬到了顧霜裡的家裡。
揉了揉眼睛,龍沫兒從牀上坐起來,拉開窗簾。
溫暖的金色陽光頓時涌進屋子裡。
伸了一個懶腰,龍沫兒元氣滿滿的把自己收拾好,看看時間,還不到八點,便又進了廚房,準備熬粥。
剛打開火,就聽見外面傳來了開門聲,龍沫兒從廚房探出頭去,眼神明亮,奕奕神采。
“霜姐,早!我們今天什麼時候出門工作呀?”要是急她就不煮粥了。
顧霜裡看見她時怔愣了一下,隨後才說:“這幾天都是去給一個服裝品牌做平面模特,時間等對方通知,還不急。”
龍沫兒點點頭,眉眼彎彎,聲音清脆道:“那我接着煮粥!”
顧霜裡默默看了一眼她的身影,轉身進了臥室,拿起一個粉色的首飾盒,豔麗的紅脣緊緊抿起,繃住的一條忍耐的線條。
太陽慢慢升起,地板上的光斑緩慢的拉長,移動。
龍沫兒端出滾燙的熱粥,對着顧霜裡道:“霜姐,來一起吃早飯呀。”
顧霜裡捏緊了手裡的首飾盒,幾步走過去,將盒子放在桌面上,別開頭,盯着地板上的光斑說道。
“這個送你,算是謝你昨晚的事情。”中性的嗓音低得有些發啞。
“誒?”龍沫兒意外的眨眨眼睛,昨晚的事情其實根本沒什麼的,但是顧霜裡平時那麼驕傲和高冷,龍沫兒覺得自己如果拒絕這個禮物的話,肯定會讓顧霜裡尷尬的。
眉梢一彎,笑意乾淨而明亮,龍沫兒拿起了盒子:“謝謝霜姐。”
打開盒子,也是一個粉色的髮夾,不過上面嵌着一朵碎鑽裹邊的精美的玫瑰花,以及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
比她頭上的那一個,漂亮華貴得多,一看就特別貴。
“霜姐,這個……”龍沫兒推拒的話還沒說出來,顧霜裡就直接從盒子裡拿起粉色的髮夾,擡手往龍沫兒海藻一般的捲髮上別。
“我給你把你頭上這個
換下來吧。”顧霜裡說着,動作有些不容拒絕。
龍沫兒急忙後退了一步,眸色認真又嚴肅道:“不行!我這個是朋友送的,很重要的,不能隨便取。”
顧霜裡擡起的手僵在空中,陽光從窗戶照進,落在髮夾上,光芒閃耀。
龍沫兒看看顧霜裡的臉色,害怕她生氣,急忙說道:“你送的這個,我也會好好保存的!”
顧霜裡搖搖頭,送龍沫兒這個髮夾,本來就不是她的本意的。
龍沫兒拒絕了,她心裡反而覺得輕鬆。
髮夾放回首飾盒裡,顧霜裡淡淡道:“那就算了吧。”
又看了看手機,說道:“準備一下,九點半出發。”
“嗯,好。”龍沫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顧霜裡,發現她沒有生氣,才彎了彎嘴角,放下心來。
兩人分別早餐後,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門。
顧霜裡接連幾天,都在給服裝公司做平面模特,衣服換了幾十套,不同的妝容也畫了幾十個,龍沫兒在一旁看得都累了。
每天回家之後,龍沫兒看着顧霜裡疲憊的樣子,對顧霜裡的生活飲食也上心起來。
晴朗天氣後的夜晚,月光總是格外明亮,漫天的星子明亮如鑽。
夜空之下,一棟碧瓦重檐的古樓靜靜佇立,檐牙高啄,無數明亮的紅色燈籠垂在檐角廊道,金碧輝煌,
門口兩根粗壯的紅木柱子撐着屋檐,兩角各吊着一個巨大的紅色宮燈,燈身上用金色亮線繡着的翩飛鳳凰栩栩如生。
鳳凰宮燈,紅會的標誌。
宮燈之下,一排衣着整齊的保鏢目不斜視,脊背挺直的站立兩旁,氣場兇悍,讓人不自自主的心神微斂,不敢造次。
門口鋪着的紅色地毯已被來往的無數賓客踩出了一路灰色的印記,兩位穿着旗袍的曼妙招待站在地毯盡頭,笑容嬌媚的檢查每一位來訪賓客的請帖。
這個黑市拍賣會每年一次,裡面賣的東西稀奇古怪,但每一樣拿出來,無一不讓人目瞪口呆,驚掉下巴。
因此年年都會引吸各方牛鬼蛇神齊聚於此,爭搶寶貝。
黑色的賓利車緩緩開過那張被踩髒了地毯,停在另一道人煙稀少的雕花木門前。
身材高大的兩個門童立即小跑過來開門,看過請帖後,伸出肌肉繃緊的手臂,恭恭敬敬的請靳昭烈從貴賓通道進入。
剛一踏入,兩位穿着旗袍的高挑美女便立刻迎上來,步履曼妙的引路前行。
穿過一道蜿蜒迴廊,幾人經過一個小廳,靳昭烈餘光一掃,瞥見一了那道礙眼的身影。
藍色香奈兒西裝,桃花眼眸笑意燦然,可不正是楚勳嗎?
一位窈窕的旗袍美女正用金屬探測儀仔細小心的檢查他身上是否攜帶武器,而他也絲毫不改騷包本色,言語多番和人調笑。
靳昭烈眉頭微微擰起,步履卻不停,目不斜視的從楚勳面前經過,完全忽視了那道安檢的程序,朝着大廳徑直走去。
一旁的人對着他恭敬頷首,毫不阻攔。
楚勳挑起眉梢,脣角勾起一絲笑意:“喲,你們這兒差別待遇啊!憑什麼這靳昭烈進去就不用檢查啊?”
靳昭烈聽到這句話,頓住腳步。他微微側頭,冷眸掃了楚勳一眼,聲音冷淡:“憑臉。”
楚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