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蘭擡手,修長的指尖劃過閃亮的鑽石,柔聲道:“可這條項鍊出自英國皇家設計師之手,全世界僅有一條,她怎麼會有?”
許薇薇仔細打量着龍沫兒,目露疑惑,“她是東城哪位家族的小姐,我怎麼從沒見過她呀?”
林雪蘭表情猶豫:“她……我雖然認識她,可是並沒有邀請她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啊……”
許薇薇自詡爲林雪蘭最好的閨蜜,自是能看懂林雪蘭臉上的表情,當下便順着話茬問道:“啊?這樣嗎?沒有接到邀請,她自己溜進來的?”
許薇薇訝異無比的繼續問道:“那她來幹什麼啊?”
林雪蘭瞧了一眼龍沫兒,眼神裡迅速閃過幾分冷意,面色倒是十分溫軟柔和:“她啊……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妹妹,追着我們家昭烈很久了。”
林雪蘭點到即止,說着便擡起雪白的手腕看一眼卡地亞手錶,“我還有重要的客人要到了,我過去招呼,你自己隨意。”
許薇薇點點頭,輕輕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看着龍沫兒,一臉若有所思。
林雪蘭馬上就會成爲靳家的少奶奶了,現在不巴結,更待何時呢。
她喝了一口紅酒,緩緩朝着龍沫兒走過去。
龍沫兒看着人羣中的觥籌交錯,一時間有些茫然。
一個男人忽然走到她面前,眼神興奮道:“嗨,你也是一個人嗎?正好我也沒有女伴,我們或許可以湊一對。”
龍沫兒有些懵懵然的看了看這個陌生人,搖頭誠實道:“我不是一個人……”
男人聽到她的回答,也不勉強,禮貌的點頭後便走遠,走到許薇薇身側耳語幾句。
許薇薇挑了挑眉,“哦?她還有男伴啊……”
她等了幾分鐘,沒有看到龍沫兒所謂的男伴出現,心底已經斷定了龍沫兒在撒謊,便再也無所顧忌,表情發冷的擡腳朝着龍沫兒走去。
“這位小姐,你叫什麼名字啊?”許薇薇在龍沫兒面前站定,眼底一絲不善。
龍沫兒看着眼前的許薇薇,愣了一下才說道:“我是龍沫兒,你有什麼問題嗎?”
許薇薇皺眉,咕噥道:“姓龍?東城沒有姓龍的大家族啊……”
龍沫兒之前在公司時就被人這樣刨根問底的追問過好幾次家世,現在一見許薇薇這個樣子就知道她肯定也要追問自己,一時就有些緊張,眸子飄忽的轉了轉,拙劣的撒謊道:“不好意思,我內急想去洗手間,就先走了。”
可她這副樣子落在許薇薇眼裡,頓時就變成是她心虛了自己的身份,要落荒而逃,許薇薇心思一轉,頓時明白這個龍沫兒肯定就是個沒身份地位的窮人丫頭,趕這兒來是想做飛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呢。
說不定就是如林雪蘭所說,是來追着靳家家主靳昭烈的。
當即冷笑一聲,抓住龍沫兒的手臂,問道:“你有邀請函嗎?”
龍沫兒老實的搖頭,“沒有啊。”
“哈!”許薇薇誇張的笑了一聲,“沒有邀請函還這麼理直氣壯,偷偷摸摸溜進來,還戴着雪蘭姐同款的高仿項鍊,心機婊啊……”
“誒?”龍沫兒聽得有些迷糊,“我戴了項鍊,但是沒帶表啊!”
許薇薇
被龍沫兒實誠的樣子給堵了一下,心想這個龍沫兒被拆穿了用高仿如此淡定不說,還跟她打哈哈,真是心機不一般。
緩了一下,許薇薇乾脆語氣不善的直接說:“雪蘭姐的生日宴會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偷溜來的,沒有邀請函請你自己離開吧,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她聲音不算小,讓周圍好奇看熱鬧的賓客們都聽了個清楚,視線在龍沫兒脖子上項鍊上頓了一下,又掃了掃龍沫兒一身不俗的穿着和氣質,神色各異。
每逢上流宴會,倒是不乏有人想盡辦法偷溜進來,所以衆人也習以爲常,只是當個熱鬧瞧瞧。
龍沫兒就算是再傻也聽懂了許薇薇在諷刺她,不由也端正了臉色,明澈的眸子裡滿是認真:“我不是阿貓阿狗,也不是偷溜進來的,我是和朋友一起來的,這條項鍊也是他送的。還有,你聲音太大了,一點都不淑女。”
龍沫兒說得淡定認真,落落大方毫不怯場,倒是襯得許薇薇像個蠻橫跋扈的無理小姐,氣得她鼻子都歪了。
“你、你這人怎麼……”她抖着手指着龍沫兒,髒話流轉在口裡,礙於場合不敢說出來。
龍沫兒睨了她一眼,認真的勸告道:“你別找我麻煩,會倒黴的。”
她說完後,便轉身離開,步伐邁動間,裙襬輕輕飄蕩,雲朵一般純白柔軟。
許薇薇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幾欲吐血,她恨恨地盯着龍沫兒單薄纖細的背影,腦子裡閃過幾個惡毒的念頭。
龍沫兒順着一條僻靜少人的小路走進花園裡,她看了看時間,小聲咕噥道:“楚勳怎麼還不來呀……他爲什麼不告訴我這是林雪蘭的生日宴會啊。”
她想着等待會兒看到楚勳,打個招呼就離開吧,她現在看到林雪蘭心裡會痛痛的。
她決定先去上個洗手間,左轉右轉終於找到了地方,一邊感嘆豪宅大戶連洗手間都這麼難找,一邊關上隔間的門。
許薇薇悄悄的跟了進來,四處張望了一番,確定這裡只有龍沫兒一個人,動作飛快的退了出去,找了一個巨大的高腳杯,咕嚕咕嚕的往裡倒滿了紅酒,端着就直接往龍沫兒所在的隔間潑了進去。
“哎呀——”龍沫兒驚叫一聲,猝不及防的被從天而降的紅酒潑了一身,雪白的裙子瞬間就染成了斑駁的紅色,連披在肩膀的頭髮都被打溼了不少,頗有些狼狽。
許薇薇得意的冷笑一聲,順手將高腳杯放在洗漱臺上,拍拍手從洗手間裡退出去,同時順手將門鎖上,掛上“清潔中,勿使用”的提示牌。
“哼,這下我看你還怎麼得意。”許薇薇揚起下巴,像只得勝的孔雀一般,大搖大擺的離開。
步子剛走了幾步,忽然瞥見了林雪蘭進來的身影,許薇薇頓時收斂氣勢,快步朝着林雪蘭走過去。
往前走了幾步,許薇薇這纔看見原來林雪蘭身旁還有一個挺拔高挑的男人,那人五官俊美,眉眼如鋒刃一般帶着一股攝人的壓迫力,目光漫不經心的掠過來時,那睥睨一般的威壓讓許薇薇心臟狂跳。
畏懼,又被吸引。
林雪蘭仰頭對着靳昭烈笑說了幾句話,側首的時候就看見面前棍子似的杵着許薇薇,心底微微不悅,聲音卻還是柔和:“薇薇,你
在這兒幹什麼?”
許薇薇慌忙收回視線,有些緊張回答:“我來上了個廁所……”
她話音才落下,那邊鎖着的廁所門頓時傳來幾聲敲打的啪啪響。
靳昭烈目光便往那門落了一瞬,許薇薇想起裡面還關着龍沫兒,愈發緊張,連忙解釋說:“保潔在裡面打掃,這動靜太大了,我去說說她!”
說着就轉身要走,可腳下才邁了一步,忽然一滑,身體踉蹌直直的噗通一聲直直撲到在了地板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臉埋磕在地板上,鼻血都撞出來了,許薇薇尷尬得渾身都火辣辣一般的燒了起來,簡直不敢回頭。
林雪蘭也愣了一下,邁着步子正要過去扶許薇薇,許薇薇連忙翻身起來,捂着臉上的血,低頭急聲說道:“我沒事,雪蘭你快去忙你的吧。”
林雪蘭也沒勉強,停下距離,視線卻往洗手間停了一秒,眼神閃爍:“那好吧。樓上休息室裡也有備用的乾淨衣服,你可以上去換。”
許薇薇胡亂的點點頭,林雪蘭便轉身衝靳昭烈微笑道:“阿烈,宴會場在那邊,我帶你過去吧。”
靳昭烈沒什麼表情的嗯了一聲,他本來是不打算來參加這種魚龍混雜的生日宴會的,但實在是頂不住母親在家裡長篇大論的唸叨。
現在過來了,心裡再怎麼不耐,表面功夫也要做到足夠。
兩人說着,往廳外走去。
龍沫兒莫名其妙被潑了紅酒,裙子被弄髒了不說,洗手間的門還被關上了,她推了幾下推不開,又拍了拍門,隔着門喊道:“有人嗎?”
許薇薇正尷尬得要死,遠遠聽見她的聲音,心裡騰的燒起來一把邪火,冷笑着走過去準備諷刺龍沫兒來撒氣,可步子才邁了幾步,腳下又是一滑,她噗通一下接連一摔,腦袋差點磕在門上。
龍沫兒聽見了聲音了,問道:“外面有人嗎?能不能幫我開一下門?”
許薇薇痛得說不上話,狼狽的滿臉鼻血,當即也顧不得龍沫兒了,捂着臉跌跌撞撞一路摔着往樓上跑去。
龍沫兒聽見她離開的腳步聲,用力拍了一下門,着急的大聲喊道:“等一下,你幫我開開門呀!”
大廳外,靳昭烈步子剛跨出大廳,隱約之中好似聽見了龍沫兒焦急的聲音,步伐一頓,回頭看去。
“怎麼了?”林雪蘭柔聲問道,捏着手包的指甲微微用力。
靳昭烈盯着那道洗手間門,眉頭擰起。
林雪蘭心跳微快,面上維持着笑容開口說話,試圖將靳昭烈的注意力拉回來。
“阿烈,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你。”她溫柔說着,第一次逾矩的主動抓住靳昭烈的胳膊,“你今天能來,我也特別高興。”
手臂傳來觸感讓靳昭烈心底排斥,從洗手間上收回視線,不動聲色的將手臂抽了出來,淡聲說道:“禮物是我母親給你挑的。她說你會喜歡。”
禮貌卻冷淡的一句話,將林雪蘭心底那份虛無的期待無情戳破。
她手臂還擡着,維持着那個抓着靳昭烈胳膊的動作,臉色十分慘淡。
靳昭烈沒再多說的走遠,林雪蘭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又轉頭看向洗手間的門,脣邊忽然露出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