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類從來都是這亙古以來變化繁複的塵世裡那最渺小的生物。
楚勳也從來不會自高自大,畢竟能擺得上臺面的奇人異士就不知凡幾,更別說暗地裡隱藏着的了。
華國這個古老的國家裡,五千年的傳說都不是靠編造而成書。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要讓自己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着眼前那個青龍圖騰,楚勳腦海中的記憶猛然鮮活起來,紅瞳鹿角,欣長身軀,幾乎躍然於紙上。
之前在海里,一直憋氣缺氧導致腦子不靈光沒法想太多,還以爲自己是遇到水怪,因爲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想,現今清醒了,他倒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更糊塗了。
因爲他看到了龍。
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龍,雖然沒有看清楚全貌,但是大概也八九不離十了。
東海什麼時候會冒出一條龍,怎麼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呢?這真的是太奇怪,也太離譜了。
“喂,回神了,你不會真的被炮給轟傻了吧!”顧南春伸出手指在楚勳的眼前晃了晃。
楚勳瞟了他一眼,“我沒瞎,你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年終獎金加分紅統統都沒有。”
“對不起,老闆。”顧南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架子,前一刻還在調侃的臉瞬間變回了刻板又禁慾的模樣,變臉之快讓楚勳自嘆弗如。
“沫兒受傷沒?”楚勳繼續問道。
顧南春抑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動,“要是她受傷的話,您還能安生的呆在醫院裡嗎?靳昭烈可不是吃素的。”
楚勳聞言扯着脣角輕笑一聲,“你說得倒也對,不過這次倒真是把沫兒給牽連了,那些不省事的人盯着楚家這塊肥肉也是要瘋魔了。”
顧南春輕描淡寫道:“那是因爲楚氏老闆總是十天半個月不見人,總留我一個人在公司處理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們覺得楚氏老闆應該是個玩物喪志的草包,這樣的人挺好對付的。”
楚勳被顧南春這番話說得眼角一抽一抽的,桃花眼眸微眯,“雖然你這個理由說出來是有道理的,可是爲什麼從你嘴巴里說出來有點損我的意思呢?”
顧南春冷哼一聲,“你想多了,被害妄想症是種病,得治。”
他話音一落下就聽到電話響了起來,顧南春拿起電話,隨後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向楚勳。
“誰啊?”楚勳隨口問了句,看着顧南春的眼神覺得自己心裡一陣毛毛的,這種看惡作劇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幹嘛這麼看着我,愛上我了?”
顧南春的金絲眼鏡閃過一陣光芒,“撕你的人來了。”
楚勳發誓,他聽到了顧南春話語裡幸災樂禍的味道。
手機遞到楚勳面前,上面碩大的三個字在閃爍,靳昭烈。
楚勳沒好氣的開口道:“給你打的,又不是找我。”
顧南春挑一挑眉梢,“是嗎?”
他滑動接聽鍵,打開免提,用着堪比廣播員的嗓音認真的接聽電話,“您好,我是顧南春,請問靳總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手機裡傳來靳昭烈冷冷的聲音,“楚
勳呢?死了沒?”
顧南春遞給楚勳一個眼神,用脣語無聲道:“你死了沒?”
楚勳一把拿過電話,吊兒郎當的開口,“我肯定比你活得久,你都沒死,我怎麼捨得去死啊,靳大總裁。”
他把靳大總裁這幾個字在咬牙切齒的含在嘴裡,反覆研磨。
靳昭烈言簡意賅,聽到楚勳的聲音倒也沒什麼廢話,“我不會攔着沫兒找你玩,畢竟她沒什麼朋友,不過要是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我會先你的仇家一步給你一顆子彈送你上西天,這麼廢物,你活着也是浪費空氣。”
一旁的顧南春聽到靳昭烈這一番毫不留情的話,不禁想吹個口哨外加鼓個掌。
這世上能這麼毫不留情的損楚勳還能活得好好的,還真只有靳昭烈了。
楚勳聽了倒也不生氣,含着笑意緩緩說道:“說得好像你不是我仇家一樣,不牢靳大總裁費心,我也不樂意跟你這樣的面癱說話,浪費我心情。沫兒呢?她怎麼樣了?”
靳昭烈頓了一下,片刻後當楚勳以爲他會回答時,他才慢吞吞的甩出四個字,“關你屁事。”
靳昭烈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嘟嘟嘟的掛斷聲響就這麼在安靜的房間裡不停響着。
顧南春看着楚勳平靜的臉,心裡暗自訝異,看來隨時想要復仇的中二少年終於正常了,居然面對靳昭烈如此的吐槽打擊都面不改色,毫無生氣的意思。
看來受刺激能成長是真的,要不以楚勳以往討厭靳昭烈的程度,早就把靳昭烈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遍了。
楚勳看着被掛斷的電話,定定的看着,下一刻,擡手就毫不猶豫的把手機往對面的牆上砸去。
隨着‘砰’的一聲悶響,便是楚勳氣憤的怒吼,“靳昭烈,我X你大爺!”
顧南春在心中默默收回剛纔的話,順便爲自己的手機默了一個哀,然後正了正自己的臉色,“老闆,靳昭烈沒大爺。”
楚勳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青着一張臉大聲道:“我知道!”
能把楚勳氣到飆髒話,靳昭烈是頭一個,想來他自己也知道。
此時的他盯着手機,恨不能用自己的意念穿過手機然後跑到楚勳那裡去,把他給揍個鼻青臉腫最好是能揍個屍骨無存稀巴爛,才能瀉他心頭之恨。
他深吸了兩口氣,將手機揣回兜裡,正了正自己臉色推開了臥室門。
紗幔窗簾被微風輕輕撩動,King size的大牀上,女孩兒睡得香甜無比。
這是他的女孩兒,他的沫兒,天知道他今天快要嚇瘋了。保鏢打來電話說楚勳被人追擊,龍沫兒也在那輛車上,對方還動用了火箭筒。
甚至下一刻傳來消息,車子爆炸了,龍沫兒跟着楚勳一起跳車了,直接跳進了東海。
他心臟都快被嚇得跳停了。
真是自從跟龍沫兒在一起,他每個月都要被嚇那麼幾次,心臟真的一定夠強硬才行啊。
他俯身親了親龍沫兒的臉頰,輕聲低喃道:“壞東西,下次不許這麼嚇我了。”
靳昭烈伸出手掌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看着她安靜的睡顏,自言自語道:“幸好你沒有
受什麼傷,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把楚勳大卸八塊。”
靳昭烈邊說着邊在心底下定了決心,以後一定要潛移默化的讓龍沫兒少跟楚勳來往,最好是同楚勳斷絕來往,那個危險分子一定要儘快從龍沫兒的世界杜絕掉,不然他睡覺都不安心。
福伯來敲門,說是靳家老爺的電話讓靳昭烈去接一下,靳昭烈應了一聲便給龍沫兒掖了掖被角轉身出了門。
等到靳昭烈出門後,龍沫兒纔敢張開眼睛。
她方纔全身緊繃着,就是怕靳昭烈看出一點破綻,裝睡還真是個技術活,剛剛都快露餡了。
爲了保護楚勳,她不得已在海里化了龍形真身擋住那些人類的槍林彈雨,還打落了直升機,幸好東海上有專門的結界屏障,沒有讓外人看到具體的情況,只是楚勳那裡就不知道該如何交代了。
她不敢不化龍形就施法,她已經摸出了一定的規律,若是自己在人類狀態下施法,自己的身體就會很快顯現出症狀,例如長鬍子白頭髮之類的,但是若是在龍形狀態下而且還是有海水的加持,基本不會有任何的後遺症。
當時也容不得她考慮,只能選擇用最穩妥的方法乾脆就化了龍形。
她想着要不要找大哥去要個記憶消除棒,片刻後又自己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冒然對人類做出這樣的事情是會被土地公公察覺的,土地公公作爲人類的監督者,會隨時將這些狀況記錄在案上報給天庭的。
到時候要是被天庭知道,他們就肯定會負責任的。
龍沫兒皺了皺小鼻子,有些惆悵。今天幸好她反應快,察覺有人下水後立馬將自己變了回來,讓那些人順水推舟的救起了她。
靳昭烈派人跟着她,她是知道的,畢竟身後老是跟一串人,再遲鈍也察覺了。當她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除了家人外,靳昭烈是第一個對自己這麼上心的人。
和他在一起,越久心裡就越安寧,可是隱隱又有着恐慌。
因爲自己的身份靳昭烈一無所知,她不知道當他得知一切的時候,還能不能這樣毫無芥蒂的跟她在一起。
這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引爆的時間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
龍沫兒想到這個就更加惆悵了,連連嘆氣。她從窗子那裡瞟到靳昭烈的車子駛出大門後,立馬從臥室跑了出去。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想東想西,而是趕快找楚勳拿回龍珠。
冬日的午後,些許暖陽的出現就讓人感慨異常,衆人都三三兩兩的出來曬太陽。
醫院的頂層豪華套房裡,楚勳不停的刷着平板電腦,他沒有刷微博或者新聞,而是在一張一張看着龍的圖片,關於龍的傳說,來源甚至那些奇幻故事,甚至連挨邊的哪吒鬧海都翻出來看了。
只是想到自己看見的那條紅龍的巨大身軀,他不禁對哪吒鬧海的故事有了新的理解,應該不可能抽掉龍筋的,畢竟形態差距擺在那裡,這傳說故事有點不靠譜。
忽然,他眉眼一動,放下平板電腦閉上眼睛佯裝自己睡着了。
門輕輕的被打開,裹着小棉裙的龍沫兒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本章完)